班上剩下的学生胆战心惊的看着徐文圣,生怕他发雷霆大怒。
老知识分子生气起来,一样也是会骂人的,但徐文圣城府极深,硬生生忍住了这一口气,居然没有当场发作,他强忍着怒气,在讲台上站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收拾了试卷,转身走人。
他离开后,班上剩下的学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校长威风凛凛而来,居然被郝帅这无厘头的一闹,灰溜溜的就走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方奕佳自然是没有跟着其他学生们起哄的,她是班长,自然要以身作则,但她瞧见郝帅用这个办法气走了校长,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佩服的是郝帅心里面压根就没有对权威权势的半点敬畏之心,哪怕是校长也敢当面对着干,尤其是这个家伙从来不蛮干,简直油滑精明得令人发指,稍有不慎就掉到了他的陷阱里面,吃个闷亏还作声不得。
徐文圣这种死板而好面子的人碰到了郝帅,那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没辙!
但方奕佳担忧的却是徐文圣毕竟是校长,他如果想找一个学生的麻烦,那实在是太容易了,就好像小孩子与成年人搏斗,小孩子打成年人几下,成年人并不会受到伤害,但成年人若是打中了小孩,那根本不是小孩能承受的打击。
方奕佳念及于此,很快的收拾了书包,追了出去,想追上郝帅,劝一劝他。
但方奕佳追出去之后,却不见了郝帅的身影,她搜寻了一圈也毫无所得,最后只好悻悻的骑车回家。
而郝帅离开了教室后,在校门口与姚梦枕汇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姚梦枕一说,这小丫头顿时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这种鬼主意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郝帅啊郝帅,你太缺德了!”
郝帅哈的一笑,却反驳道:“胡说八道,我这可不是缺德,我这是大大的积德!”
姚梦枕笑着啐了一口:“呸,真不要脸!你还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么?”
郝帅认真的说道:“马莜雪着急离开,以她的姓子,肯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一定要离开,而且,就我们昨天看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跟她妈妈有关,所以我要是不帮她,那你说谁还能帮她?”
姚梦枕笑容一收,颇为敬佩的说道:“难得你观察这么仔细,厉害厉害!”他们两人说着话,姚梦枕忽然瞅见马莜雪飞快的从校门口跑出来,她连忙说道:“哎,出来了,一会赶紧跟上去看看吧!”
两人很快便尾随着马莜雪而去,他们只见马莜雪来到公交车站,焦急的上了一辆公交车便直奔家中而去。
郝帅和姚梦枕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马莜雪来到了她家后,郝帅刚下车,便见马莜雪推着坐轮椅的母亲走到了马路边上,焦急的左顾右盼。
马莜雪的母亲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便是瞎子也看得出她情况已经十分的糟糕,旁人一眼看去,只觉得不忍目睹。
郝帅见马莜雪好容易等到了公交车,可想让自己母亲上去的时候,司机却嫌她母亲坐着的轮椅放不上去,死活不肯答应:“这种情况打车就好了嘛,坐什么公共机车,哪里有这么大的位置给你上人放车!”
马莜雪焦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大声哀求道:“我真的赶时间,司机师傅,你帮帮忙吧!”
司机师傅扭头一指,说道:“你自己看,怎么帮?这么多人!”
马莜雪一瞧,里面的确挤得满当当的,人都站不进去了,更不用说轮椅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公交车关上门后,屁股喷出一股尾气,施施然离去,自己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马莜雪正焦急无状,却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自己跟前,车门一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正是姚梦枕笑颜如花的朝着她打着招呼:“哎,赶紧上来,救人要紧!”
马莜雪一瞧见姚梦枕,很快目光也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郝帅,她顿时牙齿咬紧了嘴唇,心中刚有些犹豫,但姚梦枕“救人要紧”这一句话顿时打动了她。
马莜雪立刻将自己母亲抱了起来,放在了前座上,然后将轮椅折叠好放在了车厢后面,自己便坐到了车后排去。
上了车后,姚梦枕笑着问道:“去哪个医院啊?”
马莜雪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说话也没有什么底气,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郝帅,生怕瞧见这个少年的目光带着一丝轻视,伤到了她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
她小声道:“去附二医院。”
郝帅和姚梦枕对视了一眼,郝帅笑了起来:“哟,又是这里啊,这里咱们熟啊!”
姚梦枕想起之前在附二医院发生的事情,吃吃的笑着。
可一旁的马莜雪却紧紧咬着嘴唇,身子前倾,仔细的照料着坐在前排的母亲。
马莜雪的母亲神智还算清醒,一路上嘴里面嘟嘟囔囔的,不停的道谢。
到了医院后,马莜雪和姚梦枕、郝帅一块儿帮着马莜雪的母亲坐上了轮椅,然后推往门诊部而去。
虽然故地重游,但是门诊部和住院部是两个地方,郝帅和姚梦枕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熟人。
他们两人陪着马莜雪和她的母亲一块儿看病,姚梦枕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医生的诊断,不停的点着头。
郝帅在一旁用手指戳了戳她,小声道:“怎么,诊断得还对?”
姚梦枕瞅了瞅面色惶急的马莜雪,小声说道:“都还行,反正都是没救,除非……”
郝帅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姚梦枕小声道:“除非换脏洗血,易鼎移魂!”
郝帅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简直就是说马莜雪的母亲除非换一副**,否则必死无疑嘛!
这不是开玩笑吗?
郝帅瞅了瞅马莜雪,又小声问道:“那……咱们的乾坤如意镜救不了她么?”
姚梦枕摇头道:“不行,救不了。”
郝帅奇道:“可是,乾坤如意镜不是救过我和你好几次吗?为什么不能救她?”
姚梦枕叹气道:“那能一样吗?我们受的不是不可逆转伤,大多都是外伤,气血调养就可以让伤口好转的,但她是肝肾基本上已经腐坏,不是药物法术能够逆转的了。就算施展逆天之术,花费的功德也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郝帅不甘心的问道:“那到底是多少?”
姚梦枕想了想,说道:“以前的话,最少一千功德,现在的话……估计要两千了。”
郝帅险些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这么多?有没有搞错啊?”
姚梦枕撇了撇嘴,说道:“没办法就是这样。你就算有这么多的功德,也最好不要拿来救一个人,因为你花两千功德救一个人,到头来却只得了五十功德,这不是亏大了么?”
郝帅却一脸肃然的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命不是生意,只要有办法救,那我们就应该去救,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的得失!”
姚梦枕被他说得有些羞愧,脸上火辣辣的,她感佩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医生看完了马莜雪母亲的检查报告后,摇头道:“难,这除非移肝换肾,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一听到移肝换肾,马莜雪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她虽然不懂医,但也知道移肝换肾需要多么大的一笔钱!
马莜雪颤声道:“医生,这,这要多少钱啊?”
医生写着病历,头也没抬的说道:“换肾的话最少五十万吧,移肝……就更贵了,但如果有人自愿捐赠的话,可能会好些。”
马莜雪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五十万啊,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去!
一旁马莜雪的母亲紧紧抓着她的手,忍不住哭道:“雪儿,我的儿啊,都说了你不要管我了,你就是不肯听,妈会把你活活拖死的呀!你不要救我了!”
马莜雪泪流满面,抱着自己母亲,哭道:“妈妈,我会救你的,你当初救我回来,养我这么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会救你的!”
医生也看得叹气,说道:“你母亲这样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但如果真的能移植成功,那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时间不等人啊,只怕她等不到有合适的肾源了。“
马莜雪抹着眼泪对医生说道:“医生,我能不能给母亲捐肝捐肾?”
医生看了马莜雪一眼,说道:“那得看配套不配套,并不是所有的亲属都适合的。”
马莜雪还要再说,她母亲一把抓住了马莜雪的手,慌张的对医生说道:“医生,你不能让她捐献,她不行的,她的肝肾肯定不行的!”
马莜雪嘴巴一张,可手上却被母亲攒得极为用力,啊的一声叫喊了出来。
医生奇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马莜雪的母亲抹着眼泪,说道:“她,她不是我亲生的女儿!”说着,她对马莜雪说道:“雪儿,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亲妈,你就别再管我了,好吗?”
马莜雪身子微微一颤,牙齿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紧紧的搂着自己的母亲,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哽咽道:“妈,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妈妈,但……你把我抚养长大,比亲妈妈还要亲!人们都说,生恩不过养恩,养育之恩大如天,动物尚且知道报恩,更何况我是人呢?妈,你别说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说完,她和自己的母亲两人都是泪如雨下,两人抱头痛哭。
一旁的姚梦枕瞧在眼里,心中酸楚,有心想要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扭头看着郝帅,小声道:“郝帅,想想办法吧!”
郝帅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嘴唇紧紧的抿着,平曰嬉皮笑脸的面孔上满是严肃与凝重,他眉头紧锁着,心中飞快的思索着。
年幼的少年心中沉甸甸的,面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如果……自己真像姚梦枕说的那样,有神仙法术,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吧?
如果说叶霜霜的离开在郝帅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那现在的这一幕便是刺激得郝帅心中的这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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