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具厂就在转角楼的北边,紧挨着监狱的外墙,原本就是一个单独的院子,房间什么都是现成的,经过这段时间简单的装修和收拾之后,已经焕然一新了。↑↖顶↑↖点↑↖小↑↖说,w∽ww..co←m院子挺大,除了靠近监狱外墙那边是一道深沟,不能靠近之外,其它三面都是房间,大概有七八间之多。
有两间已经被打通之后改成了成品库房,然后还有工具材料间、加工车间、组装车间、磨制车间和两间办公室。中间的大院子也被用石棉瓦和钢架弄了一个天棚,天气暖和的时候,大家可以就在院子里干活,就算下大雨也不影响工作。
这里的装修、改建工程全是大姨夫的单位给免费承包的,连材料都不用狱方出一分钱,而且还在两间办公室里都添置了办公家具、电视、大沙发,都是全新的,就差把洪涛那些明清硬木家具也搬来了。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归属是三产,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东西就等于是监狱的固定资产,和洪涛家里没有丝毫关系。
这种方式,就算贴到大布告上公开公布,谁也都说不出来什么,完全是一种正常的商业行为。而且从投资计划、合作形势上看,洪涛家也不是赔本赚吆喝,还是有一定利润的,所以和变向行贿也挨不上边。但是它的效果甚至比行贿还管用,毕竟行贿是一种私底下的行为,很多东西是不能放到桌面上来说的,行贿的目标也是个别人。可是这种方式却是光明正大的,受益群体更广泛。谁也不用担心因此而犯了纪律,却可以享受由它而带来的福利。不能不说是一招妙棋。
是不是妙棋,不是洪涛凭空琢磨出来的。而是从狱方对这件事儿的态度上明显看出来的。就在洪涛他们这支劳动组头一天进入这个小院时,这座监狱的最高领导、大队长和大队政委也都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给大家当场讲了几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大家安心劳动、注意安全、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归社会之类的。唯一对洪涛有用的就是大队长和政委都对大姨夫单位这种用实际行动支持警民共建的行为表示感谢和全力支持。
“那两间办公室里有你一间,这都是说好的,我在昆仑饭店摆了一桌,这边一完事儿,我就拉上他们去那边,旋转餐厅他们估计都没见过。有我在,一切放心!嘿嘿嘿嘿……”临走的时候,小舅舅悄悄凑到了洪涛身边,小声的和他嘀咕了几句,然后陪在狱方领导身边,前呼后拥的离开了小院。
“我怎么觉得他是幸灾乐祸啊?您看呢高队?”洪涛看着小舅舅那个臭屁的德性,恨不得上去直接一脚。
“嘿,全监狱的犯人都希望有这么一个幸灾乐祸的舅舅呢,你就知足吧!来来来……排队!”大队领导走了。中队领导自然也得陪同,整个院子里立马就剩下一个警察和十个犯人了。刚才还和小学生一样低眉顺眼在一边站着的高队长,立马就又变回了威风八面的管教,黑脸一绷。开始点名,然后安排每个人的工作。
“……好了,大家都听明白了吧?不明白的一会儿问洪涛。他是我们这个劳动组的库房管理员、质量检查员、安全生产监督员和技术员,不管那道工序有问题。都可以去问他,他解决不了的。再到办公室来找我!”高队长按照事先整理好的名单,宣布了每个人需要负责的工序,然后又给洪涛安上了一大堆名头,别看职务多,就没一个是实际出力干活儿的,全是管理岗位。
洪涛会这些东西吗?那必须会,不见得都会亲手干,但是他会说,因为当初这些东西都是他和大姨夫一起设计出来的,就算模样变了一点儿,材料更新了,但是总体的技术并没升级,还是那一套。况且这里并没有什么成品率不成品率的要求,只要是这里出产的家具,每个星期大姨夫那边的家具厂都会派车来点数拉走,不管合格不合格,按个数结账。说白了吧,这对于大姨夫的家具厂来说,就是一个赔本还不赚吆喝的买卖,说不定拉回厂里去有一部分家具还得重新返工。
当然了,洪涛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模样还得做出来,总不能和犯人说啥也别干,就这么跟着自己一起混日子吧。不光不能放松,还得严格要求,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作用,才能让狱方看到,自己是在安心改造,是对狱方有贡献的,所以减刑的时候,最好也能想起自己来!
“我再最后强调一遍啊,活儿干不好,可以练,高队长和刘中队长也不是不通人情,已经给了咱们三天的实习期,所以不用担心干活的问题。大家也都看到了,政府给咱们安排的工作环境也是很舒适的,总比大家在监室里轻松多了吧?总比大家到农场去挖虾池、种果树强多了吧?所以,我们得珍惜,得安心改造!这里的一丝一毫,也不能带回监室里去,这是重点!一旦我发现谁有这个企图,那没的说,谁就等着去严管队里吃窝头去吧,不光他一个人倒霉,和他在一起干活儿的人都有份儿。高队,那我们就开始干啦?”
洪涛这个狗腿子是当定了,高队在办公室门口抽烟,他站在一排犯人前面训话,如果换一身衣服,这就是汉奸在给皇协军训话呢,都不用化妆,他那个德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标准的反派!
“嗯,就这样,开始吧!”高队长对于洪涛的发言很满意,说得很全面,重点也很突出,当然也就不用再补充什么了,把烟头一扔,转身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从自己的新置办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大哥大,坐在沙发上小心的捣鼓起来。
这个真皮包、加上这个大哥大,都是洪涛小舅舅昨天塞给他的。电话随便打,不用担心话费问题,皮包就是装电话的工具,属于配套设施。而且小舅舅这个电话还不是送的,而是借的,只是借给高队长,为了方便联络有关工厂技术和生产方面的问题。其实这里连尼玛信号都没有,联络个毛,这才叫赤果果的行贿呢,只不过这个年代里还没有这种规定,很多官员都是开着企业的汽车、住着企业提供的房子,美其名曰都是借!不是给!那当然也不能算是行贿了。
废了半天吐沫星子,洪涛总算把几道工序全都说明白了。其实这个玩意极其简单,唯一有难度的就是用医用砂轮在玻璃上刻画,那玩意不是教出来的,而是练出来的。洪涛已经安排了三个人去一间屋子里用废玻璃自己练去了,哪两个人先练出来,就留下那两个,剩下一个滚回监室里去,这里没别的,就是愿意干活的人多。其实洪涛自己不想对人这么狠毒,但是形势不饶人啊,对别人好了,自己就得倒霉,在别人和自己之间,还是选自己吧,能不主动去害人,已经是他守住的最后一条底限了。
“哎呀……总算是落停啦!你说你这个车开的,也尼玛太贵了,这都够买一辆大奔的钱了吧?结果还尼玛开到监狱里来了,出去以后说什么我没事儿也不开车了,我得找一个司机,就算撞死一街筒子人,也是他坐牢,跟我没毛关系!”看着院外那几颗正在不断落叶的大杨树,洪涛终于算是感到了秋风起,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入狱四个多月了,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情,现在自己应该正坐在课堂上上课呢,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从里到外都冒坏水的坏蛋,这个反差真是有点大了。
“报告!”站在那里感叹了一会儿,洪涛又把自己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现在说别的、想别的都没用了,还是脚踏实地的想着怎么过这里的日子吧,要说现在的状态洪涛满不满意?他的回答是:no!!!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高队长懒洋洋的声音,他正半躺在真皮沙发里看电视呢,虽然电视信号也不太好,但是比起整天窝在筒道里,这里明显是舒服多了,所以他很满意。
“高队,您看是不是把我那些工具都挪到这里来?缝纫机我们家也给弄来了,还有锁边机和蒸汽熨斗,这些东西安上之后,就可以开始帮您改衣服啦。”洪涛推开一条门缝,让自己很强壮的身体挤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规规矩矩的站在门边说话。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工具房里那两台机器我看了,个头怎么那么大啊?要是放一台缝纫机这个屋里还能放得开,可是像你说得那样,全放屋里,这屋还能转开人嘛?”高队好不容容易混上一个挺舒服的办公室,很不乐意马上就被占用,他还没过足瘾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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