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备受争议的还有骑兵队在建立早期的大量,以人体为直接载体的*实验,虽然官方表示使用的都是志愿者,但是实际情况确实令人担忧。鉴于骑兵队一直拒绝公开相关档案,我们只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进行揣测……而其中,有很多的牺牲者到底是真正的为科学捐躯,还是仅仅满足了一部分人的*,就不得而知了。”
――《血色冰洋》,一本反映同盟和骑兵队*实验的解密书籍,在北欧三国被宣布非法。
***
“其实,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找到我?你们和同盟手里都有绝对的话语权,找个看着差不多的人,说他是真神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下大力气?你们就不怕找到一个不听使唤,痛恨骑士团的人?”
“我们自然也有那方面的考量,”索伦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来之前,还被人叮嘱,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觉得自己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地方,让我敲打敲打你,现在看来是不必要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也不是童话故事,什么从贫民窟里捡到一个王子就会动摇一个帝国之类的……现在可是22世纪。”凌羽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索伦的对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一些资料,方舟上,大图书馆里,需要史前文明的血统才能解锁。”索伦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肘放在扶手上,用拳面撑着下巴,“这枚受精卵。是史前文明在坠落到地球上之后,才低温休眠起来的,因此临时记录了方舟里的权限。可以通过卡里塔斯解锁很多很重要的内容。”
“本来我们也没有打算遇到你这么配合的神之子,所以这算是意外之喜了。”索伦看着凌羽。补了一句。
“也就是说,如果我是神之子,我是可以打开舰桥,并且对方舟有一定操控权限的?”凌羽眉毛轻轻一挑。
“原则上说,是的,因此如果真的检定完毕,你必须主动在卡里塔斯那里放弃一些权限的。”索伦不失时机地又提出了一个条件。
“这不是关键。”凌羽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正在梳理这个信息――既然自己有方舟的权限,为什么没有小行星带的权限?必须要先去医疗舱里进行一次基因优化?
“你刚才说,这枚受精卵……是后来被冷冻起来的?”凌羽沉思了十几秒,再次确认了一遍。
“是的,从飞船日志上看,受精卵是在方舟落地之后,才提取冷冻的。”索伦看着凌羽一脸沉思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废话,只是提供了凌羽需要的情报。
那就是说,地球上这个方舟是小行星带上那个巨大废弃飞船的一部分。很可能就是舰桥之类的重要设施,这样的话,就是舰桥抛弃舰体在先。而提取受精卵在后……怪不得自己的基因在飞船上没有权限……
但是为什么优化一下就又有权限了呢?从这个角度看,或许自己又不是神之子,但是反过来说,优化未必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史前人类啊。
“史前文明的人都会接受tf改造手术么?”凌羽眉头一皱,感觉自己都要被绕进去了,于是赶紧开口提问。
“tf改造手术就是针对史前文明进行基因优化,剔除冗余基因设计的一种手术,人类只不过是一群在打字机上胡乱按键的猩猩,能不能打出十四行诗完全看运气。”索伦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眯起眼睛,也不打断凌羽。
好吧。如果这样来说就说得通了,自己没有主船体上的权限。是因为自己出生在地球上,又接受了同盟的改造手术,所以在小行星带主船体上接受改造的时候被赋予了大副的权限……虽然有点乱,但是多多少少理清了。
虽然简单的将一切归结为“我其实不是神之子”会比较简单,但是凌羽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身份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疑似神之子?”
“先这样吧。”凌羽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而后抬起头,看着索伦,犹豫了一下开口。
“婕丝的情况……怎么样……”
“……”索伦的沉默事实上已经给了凌羽回答,但是凌羽依然没有出声,最终,穿着骑士礼服的金发男子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恐怕,没有几个月了。”
如果说,有什么话题是这房间里两个人不愿意提起的,那大概就是这个了,事实上,从一开始,两个人就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笑容也好,打趣也好,都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提出这个问题。
刚才索伦的犹豫,正是因为不知道是否要给凌羽提起这个问题。
“虽然婕丝的改造手术是由骑士团,外加史前文明原装医疗舱进行的,但是75%的改造度……已经不是人类科学的领域了……人,或者说,生命,本身就是一部由自然创造,精确到分子级别的‘机械’,而我们的技术,是不可能从这个层面将机械与生命,有机与无机完美结合起来的。一开始可能只是很小的问题,但是不断地强负荷运作,将改造对有机体本身造成的分子层面的创伤扩大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索伦继续解释着,凌羽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握紧左手,手上的纹路却没有回应――上一次传送才几天不到,而根据以往的经验,至少要半个月才有可能充满。
虽然至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哪怕至少只有一个月,也足够了,但是凌羽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带婕丝到废弃的飞船上,去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是,其实他也是在回避一个事实而已――方舟上的医疗舱都无能为力的问题。被搁置了十几万年的飞船上……就能有解决的方案吗?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看着沉默的凌羽,索伦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心一样,金发的骑士长坐直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紧握,微微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婕丝的真名是卡琳,卡琳.拉斯缪森……我的妹妹,伊萨克议长的……女儿……”
“你说什么?!”
凌羽几乎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秒钟的惊讶后。愤怒的火花从他的眼里炸开,黑衣青年带倒椅子,迈过两人中间一步的距离,一把扯住索伦的领子,把他按在椅子上,抬起了右手,似乎一拳就要砸在索伦的脸上。
但是这个动作维持了几秒,凌羽却始终没有把拳头砸下去,终于,凌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高高举起的右拳缓缓地垂了下去,他有些艰难地放开索伦的领子,而后转过身。沉默地走到自己翻到的椅子边,将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了回去,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抱歉。”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索伦低着头,凄然地笑了笑,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凌羽为什么不把这一拳砸在自己的脸上,这样自己或许会好点。
“那个年代……人们眼里只有科学。所有的人性,所有的道德。伦理……甚至是爱……都被抛到了脑后,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我看到的人们疯狂的表情,那些研究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伊萨菲厄泽……然后被培养槽变成尸液排放到冰冷的北海里……我以为我忘了……或者,我希望我以为我忘了。”
索伦的声音很轻,凌羽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听着――那年的索伦也只是个孩子吧,他也阻止不了什么不是吗?某种意义上,他,自己,无论是在试验中死去的人,或者是顶着所谓成功的名义活下来的人……都只是人类进化和前进道路上的牺牲品不是吗?
原来,我们早就被牺牲了啊。
凌羽轻轻地笑了一声,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晕开,青年伸出手,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纸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索伦的肩膀。
“我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多,一直也不算是喜欢骑士团,但至少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婕丝脸上的那份笑容,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过去不是,今后也不会是,无论我是神之子,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tf,引导我战斗的……让我决定去保护一些东西的,都不是所谓的骑士信条,只是一个来自雷克雅未克的小姑娘而已。”
“一个异端,一个被剥夺了徽章,一个不懂游戏规则,没有任何政治价值的小姑娘……”
“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我也会拯救她到最后。”
“这样也好。”
索伦抬起头,缓缓地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按住挂在左侧腰间的剑柄,看着凌羽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等事情都告一段落……你就带她走吧。”
“那也要看她的意思。”凌羽有点勉强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放心吧,她一分钟都不想在冰岛呆,你应该也明白这一点。”索伦脸上同样挂着勉强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凌羽的胳膊。
“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凌羽闭上眼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索伦,而后转过身,走到门前,门把手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他的脑中,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张开嘴,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目送凌羽离开,索伦转过身,走到旁边的沙发边,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一只手放在脸上,挡住自己面孔。
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
韩飞只是感觉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眼镜随意地丢在一边。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的光线,韩飞伸出手,将领口轻轻地解开一点,然后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迷你电子板,手指划过,一串串的数据,模型和公式显示在屏幕上。
已经过去多久了?几个月了吧,韩飞皱了皱眉头,从开始搜集“阿喀琉斯”计划的时候,韩飞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即使取得了婕丝的原生组织样本,但是却依然没有办法抑制婕丝体内的莫莉指数的上升,青年的一百多种实验药物的实际效果,连同盟最普通的药物都比不上。
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还是有什么自己忽略的?韩飞想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问题上,但是却做不到――青年生命中第一次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的原因,仅仅是那个数字。
一百零七天,这是婕丝剩下的生命长度。
二十三年一百二十四天,这是韩飞预计能找到治愈婕丝方法的时间――还是乐观估计时间,而且不是韩飞一个人,而是一个同盟21人科研小组的帮助下。
已经没有可能了,这就是事实,无论多么不想接受,无论感到多么痛苦,这都是事实。
无法改变,无法挽回,只能接受。
即使神……也无能为力的事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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