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上村利道中将的坚持,高野直满无语的摇了摇头,与自信心满满的上村利道不同,看着火光冲天的对岸,喊杀声交织成一片的西岸,他心中却隐隐的总有一股子浓浓的不安感觉,这种奇怪的不安感觉还是在中国作战已经几年的他,第一次出现,
无论高野直满同意不同意在行踪已经暴露的情况之下,继续发起攻击,但他只是一名联队长,对于师团长的决定只有执行权而沒有否决权,不管他的直觉和师团长阁下相不相同,面对固执己见,并已经下定决心的师团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发起攻击,
当连夜赶到,却是当夜便陷入苦战的李明峰在肖永智带着主力赶到之前,只能以一个团三千余兵力,依靠简单的野战工事,顽强的抵抗,但李明峰却并未就此要求旅主力立即赶南下,而是给郭邴勋发了一个电报,希望二旅的主力不要急于南下,
在电报中,李明峰将自己不赞成旅主力立即南下,对锅盔河一线自己增援的原因,详详细细的写了出來,郭邴勋接到的电报后,一时之间却是被他的想法给有些弄糊涂了,
接到李明峰在锅盔河一线发现曰军十八联队、搜索第二十九联队主力,外加五十联队至少三个中队以上兵力遭遇的电报,郭邴勋也吃了一惊,打开地图,郭邴勋死死的盯着地图上的二十九师团现在位置,心中不禁暗叹这个上村利道果然老歼巨猾,
他制造了北路曰军主力还在刁龙河一线的假象,自己却率一个加强联队悄无声息的直扑锅盔河,要不是李明峰警觉,这下子还真让这个老鬼子给钻了空子,一旦被其扑到铁山包一线,危险的不仅仅是整个下一步作战企图的全部暴露,杜开山和陶净非将面临严重的威胁,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明峰以一个新兵占了主要部分的团,阻击曰军一个配属了骑兵的加强联队,宁愿自己那里打的很艰苦,也不让肖永智带领旅主力立即南下增援,郭邴勋看着地图良久,突然想到是不是这个家伙是想有意示弱与敌,然后再來一个引君入瓮,
只是他一个团能不能以不足敌半数的兵力,不算有利的地形之下不被这个十八联队突破,尤其整个部队,沒有战斗经验的新兵占了大多数的情况之下,他能不能将电报上的三天时间坚持下來,尤其是在五十联队主力还未参战,甚至还沒有露面的情况之下,
郭邴勋看着地图陷入沉思:“一旦李明峰那里坚持不下來,被二十九师团突破自己给李明峰定的最后底线柳毛河一线,整个战场的侧翼将全部暴露在二十九师团的兵锋之下,如果不想全线陷入被动,就只能改变部署,将原定于投入到东线的杜开山所部南下参战,一旦这样,下一步的整个作战计划将全部暴露。”
但李明峰的整个计划对郭邴勋來说,无疑又是一个很诱惑力,有意示弱,将二十九师团拖在锅盔河至柳毛河之间,同时逐步投入兵力,有意识最大消耗二十九师团的实力,让其就算东线打的在紧张,也无力东调,
郭邴勋敲了敲地图,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风险与机遇并存,但其中的风险却大于其中的机遇,但在战局关键的时刻,将曰军一个师团拖住,使其无法参战的诱惑却让郭邴勋又无法彻底的放弃,
就在郭邴勋打量着地图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思路却被从佳木斯连夜返回的杨震给打断了,看着少见犹豫的郭邴勋,杨震摘下头上的军帽丢到桌子上笑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題了,这么迟疑不决,可不像你老郭,你在我心中,可是一向是杀伐果断的主。”
见到杨震赶回來,郭邴勋微微一摆手,将心中的想法和杨震详细的说了一遍后,苦笑道:“一号,我也看透了我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做参谋长的料,说到杀伐果断,我可远远比不上你,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件事情,尽管知道他的这个计划很有可取之处,但我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同意他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闻言,杨震笑了笑挥手道:“老郭,你不是杀伐不果断,只是你在很多方面考虑的比我多一些,不像我,一旦决定了就一条路走到黑,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如果咱们俩换一个位置,你要做的比我好的多。”
对于杨震的评价,郭邴勋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号,我们之间讨论这种事情的时间有的是,现在还是决定一下,李明峰这个建议怎么样,咱们该如何决断,我想不管李明峰这个想法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总体盘算下來,对于咱们还是很有利的。”
“现在最大的疑虑是他们究竟能不能按照他的计划,顶住这个二十九师团主力攻击三到五天的时间,要是原來的二旅,我也就不会担心了,但眼下二旅的主要力量都是未参加过战斗的新兵,能不能坚持下來,我也不敢确定,你说得对,我有些时候过于患得患失了。”
杨震摇摇头,沒有直接回答郭邴勋而是道:“老郭,部队现在扩大了,从当初的几百人发展到现在十余万,你我从当初的每一个战士都能喊出名字,到现在就是营长一级的恐怕也认不全了。”
“老郭,你我现在身处高位,对每一件事情,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都清晰明了了,你说,对于自己部下的战斗力,我们有那些他们的直属部队长清楚吗,恐怕不可能了,你我现在最多也就了解到团一级的了,越往下,了解度恐怕也就越低。”
“老郭,我们应该对我们的部下的能力有信心,因为除了他们,我们沒有人可以信任,相信他们,也就是相信我们自己,在依兰南部战场,还有在铁山包陶净非那一句话,让我感触很多,我觉得我们在把握大局的情况下,应该给他们一定的发挥空间。”
“我们是作为上级,不是作为保姆,事事都要抓在手中不放,我们该给他们自己一片自由发挥的天空,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我们总不可能永远去为他们决定一切,过于教条,到头來限制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们现在要做到,就是要在形势发生了变化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自己的心态能随环境的变化而发展。”
“打个比方,咱们现在就像是作为一个刚娶了新媳妇的婆婆,面临的是该怎么面对儿子和媳妇,儿子结婚了,诚仁了,我们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将儿子还牢牢的抓在手心里面,事无巨细都得伸手管,还是只在大节上适当的帮他们把握一下,是我们该思考的一个问題。”
“我想我们这些做首长的还是把握大局为好,细节上还是让他们自由去发挥,我们提起來他们,总不是为了手下的部队多了,可以去摆摆谱吧,他们不是我们手中的提线木偶,他们该有自己想象与发挥的空间。”
“至于该怎么走,还是要他们自己决定去吧,儿子毕竟已经长大诚仁了,我们这些做婆婆的也该在一些细节之处放手了,给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不可能去做到面面俱到的。”
杨震的话虽然沒有说明,但意思郭邴勋却是听出來了,沉默了一下后,郭邴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给他们一次放手发挥的机会,不过,出于谨慎,我想是不是让肖永智带上一个团在他们的身后,沿着那丹哈达岭一线部署二道防线,以便预防意外发生。”
杨震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一下地图上表示的二十九师团各个联队的位置,沉思了良久后道:“老郭,让肖永智在李明峰的后身留下两个营,部署到四方顶子一线,他带着另外一个团,秘密前往虎山至秋皮沟一线布防。”
“二十九师团主力的动向现在虽然明确了,但我总感觉这个上村利道还有一部后手,你看,其南线的五十联队行动不会是看起來给我阻击部队以重创后,作为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那么简单,你之前一直迟疑不决,恐怕也是在担心这一点。”
“老郭,我们一直在算计曰军,其实他们何尝又不是一直在算计着我们,我们之前一战第十师团两个联队,再战第六师团,战斗力强弱,火力装备可以说已经暴露无遗,这个上村利道作为师团长,他不会看不到这些。”
“而作为一个中将师团长,他就算与下层军官一样有极高的功利欲,他眼下他怎么做,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为了获得那个什么狗屁的大将军衔,如此冒险的,这个人从之前的战局表现來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刁龙河边那一招瞒天过海,就连你老郭怎么火眼晶晶都能瞒得住,可谓是狡猾的很,有种感觉,这个家伙恐怕将会是我们最难缠的一个对手,因为这个家伙很清楚,眼下如何才能将被动变为主动,这个家伙的着眼点很准那,这一下子可算是卡住了我们的脉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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