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震看着面前的这些老战友,语气异常严肃的道:“这次我决定对日空袭,对我们來说只是一个逐步积累经验的开始,所有的事情和经验,都需要点点的累积,我们不能指望一次性吃出一个胖子來,更不能指望我们所有的技战术技能一步到位。”
“这次只是一个开端,至于未來是否继续,那么还是要看我们今后的发展而定,但是这一步,我们是必须要迈出去的,而这次日本陆海军航空兵倾巢出动对付美英的机会,是我们在今后类似行动之中,唯一的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战果的机会。”
“等日本陆海军航空兵完成对美英作战,返回本土或是调回东北之后,我们再想进行类似的行动,这代价恐怕就要大的多了,以日本人一贯的效率來说,我们趁其不备捅了他们一刀之后,等他们反应过來之后再想以微小的代价,给他们同样來那么一下子,恐怕机会就不会再有了。”
“任何一支军队,甚至是一个人的成长,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世界沒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既然这个代价早晚要付出,那么为什么不利用日本人目前麻痹的心态,以最小的,我们目前完全可以承担的代价,去换取我们成长所必须的经验,同志们,机会难得啊。”
当然杨震尽管嘴上说的很诚恳,但是他沒有将所有心中想的都讲出來,他坚持此次空袭,就是为了让美国人在未來,至少在其收复马里亚纳群岛之前,将所有的对日空袭基地都放在抗联的根据地之内。
只有这样,抗联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利用美国人急于报复,以及削弱日本战争潜力的想法,逼着美国人主动提供最新的导航、防空、远程通信联络、电子战,以及大型远程轰炸机的相关技术和设备。
否则,美国人是绝对不会向抗联提供这些技术和装备的,整个二战期间,美国虽说提供给了苏联人大量的作战飞机,但是B十七一类的战略轰炸机,他们一架都沒有提供,对于苏联人都这种待遇,更何况是中国人。
在那本美英两国与抗联签订的协议之中,虽说美英两国答应提供一部分作战飞机,但是对于飞机的种类和性能,却沒有做出任何的规定,如果美英坚持只提供战术飞机,抗联也是无可奈何。
主动权在人家的手中握着,给不给你,给你什么样的飞机,还是人家说的算,况且战略轰炸机这种大国利器,别说美英只不过是出于同一利益而暂时站在一起的临时盟友而已,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轻易不会提供的,换了杨震自己,恐怕会做的更绝。
想要获得攥在美英手中的大国利器,让自己的航空兵获得战略进攻的手段,不采取一些办法,只是自己被动的去等待,对于抗联來说那是自己将主动权拱手与人,自己不去努力争取,谁來替你争取。
有着强大的航空工业的美国人,不是自己无法做到,如果人家想要抛开你,那么不会有任何的障碍,以美国人的实力來说,对日本本土空袭晚上一两年,对其整个战略局面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但是这一两年却是抗联等待不起的。
而抗联如果在珍珠港事变之后,对日本本土实施一次象征性的空袭,亡羊补牢的日本人势必要加强对本土的空中防御,这样几个月之后那位美国将军如果利用航母起飞中程轰炸机,对日本本土实施的空袭行动不发生改变的话,恐怕面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一点点的逼着,美国人正确认识到抗联北满根据地,在对日作战的时候所处的有利地位,而将空袭日本本土的基地,放在抗联的根据地之中,而美国人对日空袭的基地放在抗联的根据地内,才是达成自己最终目的的所有前提。
引蛇出洞的战术,不仅仅对自己的敌人可以使用,对于自己身边的那三位心怀叵测的盟友,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适用,主动出击相对于被动等待,能获得更多的利益,无论手段光彩与否,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谈完自己坚持对日空袭的出发点之后,杨震顿了顿走到会议室墙壁上挂着的大幅日本民用地图之前,指着地图道:“我之所以将第一次空袭目标放在东京,最大的原因,就是对日本人心理的打击。”
“我们的轰炸机数量有限,沒有英国人那样的一口气一次投入几百架,甚至上千架轰炸机的能力,而与以木制建筑为主的日本城市相比,以钢筋混凝土建筑为主的大型工厂,摧毁的难度会相当的大。”
“我们的力量有限,轰炸机的性能也不是很好,我们手中的伊尔四轰炸机,从我们北满根据地起飞,到日本本土几乎已经达到最大作战半径,按照目前的航程來计算,抵达日本本土最多不能携带超过七百五十公斤的炸弹。”
“即便是我们出动一百架轰炸机,一次投放的炸弹数量也会是有限的,七十多吨的炸弹,在还要计算精度与投弹偏差的情况之下,对于一个布满钢筋混凝土的大型工厂來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与其采取隔靴捎痒的办法,还不如利用日本本土以木制建筑的特点,给他们的城市來上一把大火,日本的工业,除了化学、冶金方面之外,很多生产战略物资的工厂,都是家庭作坊式的,集中在大大小小的城市之中。”
“他们的坦克、大炮、飞机等一些大型装备是在大型工厂内生产,但是一些小型的零部件,依靠的却是大量家庭作坊式的工厂生产,这些必要的零件很小,但是离开了这些零件他们的飞机和坦克,一样无法开动。”
“既然我们目前对日空袭的力量有限,对各大军工基地很难带來毁灭性的打击,无法从根本上削弱日本的战争潜力,那么我们就选择在心理上,给予日本人最大的打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战争的苦难,让他们也品尝到什么叫做战争的别样红利。”
“同时我们利用燃烧弹,点燃日本的城市,即可以给他们带來严重的心理上的打击,也可以从另外一方面,摧毁他们这些布满城市的家庭作坊式的工厂,沒有了小,但是关键的零部件,他们的武器装备一样无法投入使用,最主要的是逼迫日本人对原來集中在城市内的工厂,向乡村进行疏散。”
“这对于日本人來说,即是耗费精力,也是耗费资源,我们这是采取另外一种手段,削弱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至少转移过程之中,他们所有的生产必须要停止,同时也要调动大量的资源,來保证这种迁移顺利进行。”
“同志们,打人不见得非得向着关键部位上去动手,我们可以一根根的切断他们的毛细血管,慢慢的给他们放血,一次性的放血量虽说微不足道,但是日积月累,一样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而东京是日本的首都,是日本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的中心,住在哪里的天皇,对日本人來说就是神,如果东京受到空袭,那么对日本人的心理和士气的打击,将会是相当致命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东京是日本的科技中心,大量的武器研发机构和高等教育机构都集中在这里,相对于对他们兵工厂的空袭,打掉他们的研发机构,对他们的军工生产能力威胁更大,这是我坚持将我们第一次空袭日本本的目标,定在了东京的最根本的理由。”
“另外也正是东京是日本的首都,是几乎所有人眼中日本本土防卫最森严的地方,我才决定要从东京开始完成我们从防守到进攻的转变,出其不意,可不仅仅是地面部队才可以使用的战术。”
“我们火烧东京,不仅仅是要摧毁他们的政治、经济、教育、科研的精华,更要将他们民众的信心彻底的摧垮,我们要让那些日本人知道什么叫做玩火者**,知道中国人在被逼到墙角的情况之下,也会呲出自己的獠牙,伸出自己的利爪。”
这次杨震依旧沒有将话说全,还是只讲明了那些能够说出口的理由,他决定轰炸东京,理由绝对不是表面上的这些,如果单纯是这样,那么他不会将轰炸的核心放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而会将轰炸的重点,放在东京的工业区。
杨震在后世便一直认为,无论二战后日本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元气原因有多少,最根本的就只有一条,那就是他在站前几十年之内培养的科技人才,在二战之中基本上沒有受到任何的损失,几乎是完整的保留下來,这才是日本经济短时间之内恢复的最根本的原因。
相对于后來中国人工业化过程的异常艰难,日本经济却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并快速的起飞,除了有一部分政治原因,以及发达国家在技术和设备上的封锁之外,更多的是在经济和工业人才的基础上。
军事上的胜利,是无法彻底的摧毁一个国家的,哪怕是一个国家在战争之中,彻底的被夷为平地,但是只要他的人才尚存,这个国家依旧能够短时间的恢复元气,二战后的西德、日本,无一不是这种国家。
想要彻底的摧毁一个国家,单靠军事手段是无法解决的,彻底摧毁他的文化传承和清洗人才基础,才是最有效的一种手段,这其中除了贵族、律师、医生、高级官员等所谓的精英阶层之外,教授和讲师等科学人才是最关键的。
在占领东波兰之后苏联人大开杀戒,杀了几万波兰军官和所谓的精英阶层,德国人将大批的波兰科学家、工程师以及律师、医生投入集中营和毒气室的目的,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种事情,别说抗联还沒有占领日本本土,就是占领了杨震也不能像苏德那样去做,既然在地面上不能这么做,那么利用轰炸机从空中去抹平这些日本战后复兴的希望,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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