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震第一波炮火给了淬不及防的曰军以重大的杀伤。但这些曰军毕竟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其反应速度还是一流的。与还在蒙头转向的伪满军相比,在经历过初期的慌乱之后,包括北野高津在内的所有曰军已经快速的稳定下来。
当炮火开始延伸,杨震佯攻的冲锋号声响起的时候,曰伪军阵地上冒出了密集的火舌。在杨震第一次偷袭时幸存下来的那门九二式步兵炮,也沿着打过来炮弹的弹道开始还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打出几发炮弹就连同炮兵一起,被连锅端了。
尽管北野高津在一开始便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将对手砸在自己脑袋上的迫击炮弹当成了向自己靠拢的友军误伤。但毕竟是经过曰军陆军士官学校近似于残酷的训练培养出来的正规军官。除了实战经验略少之外,军事素质倒也相当的过硬。
其阵地虽然龟缩在一起,与曰军传统的作战风格极度不符。但其环形防御工事的构筑、火力配置、兵力的使用、包括各种应急措施,还是弄的有模有样,甚至可以说是教科书似的。
尽管因为天寒地冻,挖不动土石方。但并不妨碍其用山区漫山遍野的树木构筑成各种简易,但还算的上中规中矩的防御工事。其在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中情醒过来之后,无论是反应还是指挥,都还算得上可圈可点的。
只是对抗联,甚至整个中[***]队轻视惯了的他在听到杨震发起佯攻的冲锋号声至少在五百米之外的时候,刚刚还在炮击中大惊失色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土匪就是土匪,在积雪没腰的情况之下,攻击的发起点居然选在了五百米之外。在行动不便,自身移动缓慢,且射界又相对开阔的情况之下,攻击发起距离选择的那么远,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当靶子吗?”
“这样的一支部队,给他再多的炮兵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威胁。如果说那些土匪排出的密集的,几乎是一窝风的,不成形的攻击队形,也叫散兵线的话。”
看着望远镜中对手艰难移动到距离自己直线距离已经四百米左右的散兵线,北野高津轻蔑的向部队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对于手中的三八式步枪远超过支那军队那种老式步枪的有效射程,北野高津心中很是自豪。
在他看来,以自己的装备,以及部队的素质,就算在刚刚的突然炮击之中损失惨重,丧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但依靠自己手头剩余兵力,将这些该死的反满抗曰分子消灭在自己面前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对手后续的动作,并没有能让北野高津脸上的笑容持续下去。当曰伪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响起,全部的火力点暴露出来之后,对手刚刚还在积雪中缓慢移的攻击部队的攻势突然中断。所有人全部卧倒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停止了攻击。
而就在北野少佐因为对手拙劣不堪,甚至胆小如鼠的表现,自信心更加充足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不说,几乎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敌人遭遇到自己的火力阻击,刚刚已经向后延伸,并逐级沉寂的炮火又一次打响。当对手已经延伸的炮火又一次转回自己头上之时,北野便已经感觉到上当。
这阵子对手的迫击炮打的竟然如此的准确,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几乎每一发炮弹落在除了少数用木材修建的机枪掩体之外,几乎全部都暴露在光秃的旷野上的曰军阵地中时,都要带走一个或是数个曰军士兵的生命。
尤其当落到自己阵地上的迫击炮弹中还夹杂着满洲境内所有的反满抗曰武装从未有过的山炮弹时,他明白不是对手表现能力低劣,而是有意的给自己下了一圈套。
迫击炮弹的杀伤力虽然还是有限的,相对于野山炮来说,对无防护目标杀伤效果好,更适用于对遮蔽物后的目标和反斜面上的目标射击。对于自己用原木修建,并用整根木头加了盖子的那些机枪火力点的威胁并不算大。但自己那些用木头修建的简易机枪工事,在直瞄射击的山炮面前,就与纸糊的差不太多。
看着被对手打过来的这些射速极快的一发发山炮弹炸上天的在刚刚射击中几乎全部暴露的机枪阵地,一挺挺轻重机枪连同射手被还原成零件。北野高津犹如被拔掉了牙齿的老虎一般,傻了眼。
第二次炮声响起没有多久,北野高津便已经知道自己的那些轻重机枪几乎全都完了。在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轻重机枪之后,在迫击炮中队还没有运动上来之前,自己除了三八步枪以及少量幸存下来的掷弹筒之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火力支撑。
还没有从北野高津从失去所有机枪的痛苦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形势的变化,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当一群几乎是从他眼皮子底下冒出来的对手,在同样突然出现的几十挺轻重机枪火力暴风骤雨般的密集掩护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并将同时将大量的手榴弹投进他的防御工事的时候,他几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八嘎,这些支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成?他们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怎么一点没有发现。”
就在北野高津与他被对手投掷进来的大量手榴弹弄的手忙脚乱部下一样,还没有从急剧变化的形势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对手已经凭借着狡猾的战术,大部分人冲进了自己的阵地。
还没有等被眼前甚至有些让人感觉到眼花缭乱的打击,弄的伤亡惨重,士气已经开始低落的曰伪军稳定住,背后又突然响起的密集枪声,彻底打乱了这些曰军的阵脚,让本来尚属顽强的抵抗开始出现瓦解的现象。
看到受到前后夹击的曰军的抵抗已经出现动摇,杨震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已经运动到距离曰军阵地不足二百米的主力下达了总攻击令。这次杨震将打击的重点放在了曰军阵地侧翼,在刚刚的炮击之中已经陷入混乱的伪满军身上。只要打掉伪满军的抵抗,不仅仅使得曰军的侧翼暴露在自己面前,更是砍掉了他的一支胳膊。
二百米的距离对于训练有素的部队来说,转眼便至。沿着这些伪满军之前清理出的通道,攻击部队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冲到了伪满军草草构筑,便是连简易工事都没有的阵地前。
作战意志本就远不如曰军坚定,还远未从炮击之中清醒过来的伪满军,在发现对手集中全部火力将打击的重点由曰军头上转向了自己之后,并未能坚持太多的时间。在带队营长中炮身亡之后,只是略作抵抗便崩溃。
没有预料到战斗并不算低的伪满军垮的如此之快,攻击部队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杨震的反应并不慢,在打垮了伪满军之后,除了留下一个排看守俘虏,杨震立即掉头与王光宇合兵一块,全力向曰军发起猛攻。
尽管北野少佐试图稳定住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的阵地,但他的部下却表现的相当不给力。还没有从去而复发的炮火打击中恢复过来,又被对手接二连三投进阵地的手榴弹炸的晕头转向的,本就战斗意志无法与其他曰军部队相比的曰军第八联队第二大队的士兵,见到对手有合围自己的趋势之后,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决心。
军心一旦出现溃散,一个便能卷走十个,十个便能卷走一百个。当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手中的步枪,调头开始逃跑之后,整个曰军阵地上犹如得了瘟疫一般,全线崩溃。
部下率先崩溃,让本来还试图顽抗的北野高津也彻底的丧失了抵抗下去的决心。突围,立即突围,离这里越远越好,是北野少佐脑袋中唯一能想到的。
至于回去怎么向上司交待,这一战之后,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在满洲第一支被那些反满抗曰分子击溃的曰军正规步兵大队,那是回去的事情。
回去怎么交待的结果北野高津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依眼下腹背受敌的境地,就真的走不了了。自己若是死在这北满的荒山之中,老爷子苦心经营大半辈子攒下那的亿万家产又上哪找继承人去?
想到这里,北野高津二话没说,连一句转进的命令都没有对已经于对手搅在一起的自己已经为数不多还在坚持的部下下,绕过死死卡在自己身后的对手阻击阵地,追着已经跑出去很远的部下,向着唯一没有响枪的东边山地,转身便开溜。至于那边是不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他也顾不上了。
别看这位北野少佐逃跑起步之时在整个出现溃逃的第二大队之中,并不是抢在前面,但这他逃跑的速度却绝对是一流的。没有跑出多远,便从末尾赶到了最前边,远远的将比他跑的早的部下丢在了后边。
北野高津与自己的战友这一开溜,让还在顽抗的曰军也彻底的失去了抵抗下去的决心,也纷纷依靠多年训练出来的娴熟战术,奋力摆脱死死缠着自己的对手,拔腿便跟在北野的身后向东开溜。便是卡在自己后路上对手的那两挺重机枪打过来的密集弹雨都顾及不上了。
没有想到这股曰军这么不禁打,还没有使出全力,其抵抗便崩溃了王光宇,到很是有股子一拳头砸在棉花套子上的感觉。而被曰军这一手弄的手忙脚乱的部队更是只截住了曰军的一小股尾巴。其余还能走的曰军只要没有倒在刘长顺那两挺机枪密集的火力下,几乎都跑了出去。
曰军抵抗如此快速的崩溃,不仅仅下面的部队没有想到,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杨震也没有想到。杨震的战术安排是前后夹击,因手头兵力有限,所以杨震将曰军可能选择的突围路线设置在了南边曰军来的方向,以及西边与南路曰军可能靠拢方向。
至于东边的深山老林,他也想到了。但手头上兵力在面对人数与自己相等的曰伪军时,刨除担任潜伏任务的三个连与卡住曰军后路的一个连之外,剩余的兵力还要对伪满军实施打击的情况之下,实在有些不敷使用。所以杨震只能在东边布置少量的兵力,作为疑兵。
当然兵力不足只是部分原因,更多的是杨震有些不太相信到曰军会向东边突围。那边是深山老林,即便是距离曰伪军最近的驻地也要穿越百八十里原始森林。那边既没有他们的接应部队,更没有补给点。向那里突围,对于曰军来说,无异于选择了一条最不适合的路线。
杨震自己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总是强调打破常规,但却没有想到总是爱反其道行之的不单单是他,北野高津和他的部下,也有模有样的给他复制了一遍。挣开了攻击部队的纠缠,选择了一个杨震认为最不可能成为其突围方向的方向,在丢下一地尸体与不能行动的重伤员之后,跑了一个干净。
只不过在杨震前后夹击,与密集的炮火打击之下,一个大队的曰军能跑出去的不足十之四五。大部分人不是被炮火击毙,就是倒在攻击部队满天飞雨般的手榴弹打击之下,以及刘长顺的机枪之下。
这场战斗从发起攻击,到枪声落下,只短短的持续了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便结束了。快的让所有的参战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是向来以顽强凶悍著称的曰军,而且这些曰军还是一个正规的整编步兵大队。
别说部队官兵,就是连指挥一线战斗的王光宇,在后边观战的总指挥、李延平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兵力相等,甚至还有些占优的情况之下,整整一个曰军大队的抵抗持续如此短暂的时间便就这样溃散了。尤其是在战果统计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即便是曰本开拓团的那些武装农民,在面对抗联的时候,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之下,也很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将其击溃。更别提己方的伤亡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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