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与杨靖宇、王光宇两个人商议下一步作战的杨震不知道,就在此刻距离他几百公里之外的河北省阜平县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刚刚结束完作战会议的作战室之中,杨震口中的老师长,此时由太行军区司令员调任晋察冀军区司令员此刻却也是眉头紧皱,
看着老战友有些紧的眉头,不知道自己这位对待任何事情都举重若轻,即便是形势在严峻,也总是胸有成竹的老战友为何如此表情,此刻由军区司令员兼政委,改为专任政委的老司令有些不明所以的道:“怎么了老伙计,自东渡抗战以來,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严肃的表情。”
“无论长征最艰苦,局势最困难的时候,还是东渡黄河投入抗曰战场以來的三八年反晋南九路围攻,还是前年的部队与优势曰伪军作战,还是去年的百团大战,我可还从來沒有见到过你的眉头皱的这么紧过。”
“你的一二九师东渡黄河的时候,装备是三个师之中最差的,当初全师一半的人沒有枪,全部的刺刀加在一起才五十多把,子弹平均下來每人才几十发的时候,你老兄也是举重若轻,怎么现在装备上去了,你反倒是有些愁眉苦脸,这可不像你老伙计的作风。”
“现在我们各个主力部队在接收东北转交过來的装备之后,装备有了相当大的改进,营有四挺重机枪、团有迫击炮,歪把子、捷克式机枪和掷弹筒,也达到了每个班一支,甚至还组建了自己的炮兵部队,甚至还利用更换下來的装备,重新调整、充实了部分地方部队。”
“这些装备,是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我们的部队装备从來都沒有这么好过,弹药也从來沒有这么充足过,可以说整个部队都已经鸟枪换炮了,部队上下可谓是欢欣鼓舞,都惦记着与曰军大战一场。”
“再加上现在的东北军区司令员,咱们各路诸侯之中最大的一个财主,又是你老兄的老部下,在作战之中的配合,也绝对会不懈余力,曰军在热河的驻军主力又被他们吸引过去,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些战斗力相对较差的守备队以及伪满军,眼下虽然不能说万事俱备,但是也可以说是地利人和,怎么你老兄,却是面带忧虑。”
听到老战友的调侃,这位被称为中国三个半军事家之一的名将却是摇头道:“政委,事情沒有那么简单,我们这支军队从红军那时候起,就一直讲究的是运动战、游击战,七七事变以來,受制于装备的制约,我们主要开展的是敌后抗曰游击战争。”
“与曰军正面硬碰硬的对决,不是沒有,但主要都是在一些小部队上面,我们的主要力量一直都在尽量的避免与曰军打硬仗,因为手头上连弹药都沒有多少的咱们可沒有那个本钱,去和武装到牙齿的曰军正面抗衡。”
“而此次北上配合抗联攻占热河,却是要和曰军硬碰硬的打上几场上有飞机,下有重炮、坦克的战役,这次北上作战的规模恐怕不是我们每次反扫荡的时候,曰军出动的那几辆坦克、几架飞机,外加上几门山炮、步兵炮可以相比的。”
“虽然经过东北军区的大力支持,目前我们的装备上來了,但是各级干部严重的缺乏这种面对面的正规大兵团类似作战的经验,老兄,这种战争是我们以前从未接触的全新作战模式,我们仅有的正面作战经验,恐怕也就当初五次反围剿能勉强算得上。”
“可我们当时打的那叫什么仗,与其说是正面决战,还不如说是叫花子与龙王比宝,再说当时[***]的火力与现在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甚至根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上,别说杂牌军,就是中央军的装备也沒有办法和曰军相比。”
“自从接到中央的命令之后,我仔细的研究了淞沪会战、武汉会战,以及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打的忻口会战,一句话,现在中国抗战打成这个局面,曰军除了兵员素质远远的优于[***]之外,其火力配置也不是当年五次反围剿时候的国民党军可以相比的。”
“当年我们所说的敌强我弱,但也只是相对比较而已,当年在我们看來装备精良,但是实际上也只有几门小山野炮以及部分迫击炮的国民党军,不仅武器装备远远无法与曰军相比,就是兵员素质和指挥官的能力,尤其是中下级军官的能力和曰军相比,也相差的太多。”
“与这种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打面对面的作战,我们几乎沒有过类似的经验,老伙计,无论是你们一一五师,还是我的一二九师,自东渡以來打的主要是以利用地形的伏击战,以作战目标一般以曰军的后勤部队、小部队为主.”
“倒不是我们有意避战,可咱们的装备在哪里摆着那,全军上下汉阳造就是好枪,缴获一支三八式都爱不释手,整个十八集团军总部,也就那么一个捡晋绥军丢掉的几门山野炮的炮兵团,就这还沒有几发炮弹,想要去嗑曰军那样的硬核桃,我们也得有那个好牙口。”
“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大多都是惨胜,这几年的抗战下來,情况你也知道,用过去打国民党军的战术,來对付曰军根本就不可能,而我们的基层指挥员,战术素养不足,才是最头疼的事情。”
“装备上來了,并不意味着我们部队的素质也随之提高,我们的部队,尤其是各级指挥员的素质和能力,还无法与眼下的装备相提并论,尤其是缺乏合格的作战参谋,以及眼下部队已经习惯了读力开展游击战的情况之下,打这种战斗还需要一个长时间的适应和学习过程。”
“我们部队装备现在是上去了,但是各级指挥员有沒有完成上级交给我们这个任务所需能力,却是我最头疼的事情,也是最为担心的事情,旅、团、营、连、排,这么多级的指挥员,那一级别能力不行,都会影响到作战。”
“此次作战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意义重大,尤其是对东北抗战的形势发展更是重中之重,我哪里会不担心,我军大部分的部队,尤其是大部分的高级指挥员,目前根本就不适应打这种作战。”
“我们的指挥员,与其说是高级指挥员,还不如说高级步兵指挥员,炮兵有了,但是我们的指挥员有几个懂得炮兵的,有几个懂得合成战术的,职务上來了,能力却受制于条件限制。”
“此次作战与去年的百团大战不同,去年是分散游击、各自为战,但是现在全军出击热河,形势与去年已经是大不相同,在照搬去年的作战模式,根本就不可能,整个军区以及配属部队,整编已经是迫在眉睫,但我们却是缺乏高级指挥员。”
“中央已经尽全力调剂了一批高级指挥员,但是数量和能力与我们此次作战的要求,都差距太大,目前军区编成的这几个野战纵队的司令员,基本上沒有指挥步炮协同作战的经验,合成作战的经验实在是太匮乏了。”
“抗联给咱们派來了教官,部队的战术运用倒是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干部的能力,却是提高的有限,人家给咱们派來了地空引导员,可咱们根本就沒有进行过地空协同作战,我真担心别到时候自己人的飞机沒有炸到曰军,反倒是将我们自己的部队给炸夸了。”
“老伙计,这次北上作战你的晋察冀军区,我的一二九师、太行军区可谓是精锐尽出,估计一二零师和晋绥军区那里的情况也是差不多,而我们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热河的关东军,还有华北方面军和蒙疆驻屯军,可谓是四面受敌。”
“一二九师和太行军区倒也罢了,只是几个拳头部队,但你们晋察冀的老底子可都在这里面,这一仗要是打不好,我个人的荣辱倒是小事,可要是把两大军区的老底子都折腾光了,那可就是损失太大了。”
“老伙计,这么严峻的形势怎么不让我有如履薄冰之感,部队在接受了大批东北转运过來的装备之后,水平的确上去了,各级指挥员相对应的能力却沒有得到本质上的提高,眼下又将这么多的骨干部队交到我的手中,压力不小啊。”
至于提起杨震这位当年一二九师的连长,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摇摇头感慨道:“说起來,也够丢人的了,我这个当年一二九师的老师长,论起拉队伍的本事來,可比东北军区的那位老部下差的太多了,论条件、环境,我们当年那个不是比他强的太多。”
“你带着的一一五师,我的一二九师不算别的,单就周边的敌情和民情,都要远远的好于他们,手底下的部队,也都是经过长征考验的老红军,论起部队的素质來,可比他们那些从鬼子集中营中逃出來的乌合之众要强的太多。”
“当时忙着攻城略地的曰军又是将主要的精力和兵力都放在了正面战场之上,还无暇顾及后方的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快速的发展起來,但是兵员数量是上去了,可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了。”
“可看看现在,他们是兵强马壮,飞机、坦克、重炮,这些我们之前都不敢想象的装备,人家已经是装备齐全了,而且一仗打的比一仗漂亮,现在我们这些个老上级,还要去打人家的秋风,靠着他们接济,才能打一场像模像样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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