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看来也就是移民了……”陈囤目光闪动,又开口问道:“不知你们希望接纳的移民群体又是哪类人?准备接纳多少人?又分多少批次,以什么方式进行移民?”
“但凡心慕王化,愿奉始皇圣帝为至尊者;没能一展所长,不愿一生浑噩,自强不息者;不甘偏安于一偶不毛之地,受困于一副孱弱老朽皮囊,欲求长生仙道,一窥广阔洪荒天地,驾云而啸,纵横诸界,闲看涛生云灭,千秋宛如一梦者,皆可前往!”
殷彖朗声宣告,每一字吐出,胸腔震动全身皮膜,一连串又像牛吼,又像蛙鸣的声音从他的胸膛、腹部、大肠小肠迸发出来。一时全身鼓膜,皆如被激烈擂动的沉闷战鼓;全身骨骼,都如被铜锥敲响的黄钟大吕。声声如雷,震人心肺,字字铿锵,鼓荡血脉。激昂声波带着一种感人肺腑的壮阔豪情如海啸山崩般喷薄而出,眼看着百里之外,尤可清晰耳闻!更惊人的是,殷彖身上发出的震波前震未平,后震又生,就好像大江涌潮,终于竟引起了地面乃至整座政府大楼的共振,如同一场地震一般,震动越来越激烈,许多茶杯水瓶纷纷从桌上摔落地面。
然而一位挺身如剑的中年武官只是一声冷哼,蓦地背上“武革”长剑出鞘,以气御剑,剑斩虚空。长剑在空中旋出一片偌大光幕,刚柔相济,生生不息的圆转剑气犹如穹顶般笼罩而下,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竟将殷彖发出的宏大音波全数截下。剑刃被音波所激,亦发出声传数里的连绵峥鸣。与此同时。一位身高壮硕的大汉一下踏步,如钢似铁的强横罡气如万古磐岩般轰然下压,将殷彖引起的地表震动一举镇压。一位看上去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的文官身上则发出柔韧绵长,云水变幻的泊泊真气,将殷彖传向地下的共振悄然化解无形。
作为全**政中枢的北京,又岂容一名外人随便跑来中央政府大楼,发出传遍全市,蛊惑人心的“广播”。景林、曾霆刚、邓飞三大先天高手一并出手,终究将其气焰压制下来。
“区区练气之士。竟也能直撄人仙之锋?很有意思!”
殷彖似是有些意外,将原本激昂的声势稍稍一收,以正常的声调向陈囤正色说道:“至于何种人,多少人能得归化,自有筛选之法。末将并不监管此事,故不知详情。”
陈囤点头表示理解:“也就是说,前往仙秦一切全凭自愿,并不准备动用强制的手段?”
“强制?哈……”殷彖只是回以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一位皇帝难得大赦天下。然而一群死囚还斤斤计较,不用鞭子赶就拒不出狱之类笑话。
陈囤也不动怒,又问:“那么新附之民,待遇如何?与仙秦旧民地位是否平等?”
“凡归化者。每人可获一枚洗筋伐髓之下品人元灵丹,起码可保身强体健,百病不生。若是气血未衰,不染恶习。又勤加修行,寿过三甲子轻而易举!至于平等……”说到这里时。殷彖顿了顿,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与不解:“我仙秦有二十级爵位,一向不问出身,只凭功过,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能者上,庸者下。即便最高的关内侯、彻侯两级可传子及孙,也最多不过三代,三代之后,无寸功于仙秦者,毋论祖辈位极何尊,皆为庶民。
等级不同,待遇自然不同,相差五级,便是天壤之别。不过若是彼此等级相差不过十级,妄杀无辜仍非偿命不可,即使等级远远超出,亦需付出削爵、罚俸、服苦役一系列代价!
新附之民,既无寸功于仙秦,自无爵位可言,若是不思进取之辈,只需遵守法纪,老实屯垦服役,生儿育女,仍可保衣食俱足,出入平安。须知我仙秦多用机关、驯兽,又物产富饶,多有名医妙药,即便常年劳作,也等闲不至于劳筋伤骨,耗尽潜能。若能自强不息,又有一技之长,屡立功勋者,出人头地,封侯拜爵自不待言。
主席所谓‘平等’,莫非是不论青红皂白,将庸碌无能之辈与能人烈士皆视为同等,如此又岂有公道可言?”
陈囤也不答他,只是再问:“如何晋升,是否非军功不可?”
殷彖摇头道:“军功固然晋升最快,但也并非只凭军功晋升,但凡行有益于仙秦之举皆可获得功勋,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晋升。比如新附之民,若肯随军前往妖兽横行的蛮荒之地开荒拓土,即使不亲身上阵,二十年即可晋升一级公士。
若有结为夫妇,于一甲子内,生育二十胎儿以上且全部成活者,亦可双双晋升一级公士!不过此举难免于精血有亏,一众子嗣先天亦稍有不足,不甘碌碌之士,必然不屑于此。
若有能工巧匠,锻造神兵利器,对改良机关作出卓越贡献者;或有妙手回春医术,擅炼灵丹妙药者;或者谨守秦律,才高八斗,教化万民的大学士;以及恪尽职守,廉洁奉公,政绩显赫的文官;晋升之快,也不逊色冲锋陷阵的勇士。
除此之外,但凡武道人仙、雷劫鬼仙,或者战力、神通与之齐平者,只要自愿归化仙秦,即为十五级少上造!”
说到这里时,殷彖目光一扫景林等三大先天高手,笑道:“若三位入我仙秦,起码可获十二级左更爵位,获五品神铠一副,六品机关美宅一处,七品偃甲家丁百名,六品偃甲舞姬、家将各五名,每月例得仙灵稻百石,获强筋壮骨之中品人元灵丹十枚,润脏养腑之上品人元灵丹一枚,每年均可获补元活血之下品地元圣丹一枚,此外还有自由出入玄级书院、武馆。来往诸界费用折半等多项特权!若有建功,当即晋升!机不可失。岂容错过?”
景林三人默然不应,但依旧从四面将殷彖牢牢锁死。毫不动摇的气机,已经充分显示出他们的答案。
“罢了,末将也是好意一场!”殷彖自嘲一笑,又对陈囤说道:“主席若心中已有分寸,还请谨慎自处,倾力配合归化之事,将来立下大功,归化之际,即大有封赏;若宁为鸡首不为牛尾。不愿前赴仙秦,也不乏长寿灵药乃至药方赐下,甚至赋予你驾驭百万秦俑之权,称雄此界,不在话下!”
“辛苦你传话了,也感谢你让我们对仙秦有了初步认识。对于你们的移民建议,我方会进一步核实确认,研究讨论后,再作决定!”陈囤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接下来,因你袭击政府人员,混入一级保密会场。扰乱会场秩序等行为,会对你暂行羁押,希望你理解配合。”
“什么?”殷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竟想拘捕我,拘捕一名仙秦使节?”
“你若真以使节身份堂堂正正上门。我们自然会以礼相待。”陈囤淡然回道:“可惜你却作出了一系列具破坏性的敌意举动,我们也只能依照共和国现行法律予以处置。接下来。我建议你坦诚认错,向受害人赔礼道歉,作出合适的赔偿,并配合相应的调查。我们也好凭此从轻处置,甚至在政治局通过的情况下,发布主席令对你予以保赦。”
“好,主席此言极具胆色,亦颇具我法家之风!”殷彖赞了一声,蓦地目光转冷,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金戈铁马的刺骨煞气,配合着完美的肌肤与筋骨,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尊铁和血浇筑的神像:“只可惜仙秦之人,断无束手就擒之理,尔等要拿下末将,就需凭本事说话!”
一言方落,人影骤分骤合!
曾霆刚一拳击出,便带起海啸山崩般的罡风雷鸣,看似简单直接的一记刚拳,却蕴含玄奥的潜劲吞吐旋吸震荡烈劲,激烈扯动气流,对方若是下盘稍为不稳,便会被带动着不由自主往拳头上凑。
邓飞身形则如毫无重量的绸布轻烟般飘飞而起,足不着地,飘渺迷踪,一双棉掌看似柔软无力,却蕴含着可以隔着一辆重型坦克的装甲,将坦克内的驾驶员轻易震成肉糜的阴柔渗透掌力。
景林长剑一旦施展,身形随即在剑光中隐去,漫天便只见无数大小剑圈层层叠叠,势如百花齐放,眨眼间就充斥着丈许空间,浑圆中锋锐隐现,从四面八方逼向殷彖。
犹如万鼓齐震,千钟共鸣的密集而宏大震鸣声再次从殷彖的胸腹之间,以及每一处关节中发出。与此同时,殷彖身形彻底化为模糊一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惊人移动速度,更因为他全身上下的筋骨皮膜乃至每一根汗毛都在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频率瞬息振动数千上万次之多!
踏步,仅仅三步,殷彖便仿佛已一分为三。在并无真气推动的情况下,他的移动却比三名先天高手更快。他的双脚中好像装了两块超强磁铁,与大地紧密相吸,扎根地心,他的每一根脚趾,更蕴含着堪比巨象蛮牛的巨力,死抓地面,推动他以一种极为迅捷突兀的方式转折挪闪。
高速移动中,他一拳击出,就只闻轰隆隆如同千百声雷暴轰鸣的爆裂声依次从他的指,腕,肘,肩膀处的关节中响起。他的右臂如韧性极佳的白蜡杆般瞬间震晃出七个虚影,手上拳印掌势接连变幻七下,陡然又归于一处,正面迎上曾霆刚的重拳。他的左臂屈起,带着龙吟虎啸,铁衣振振之声,古朴无华而又未卜先知地从漫天剑光中正好拦向景林弧形旋绕,似慢实快斩向他肋下的一剑。
与此同时,他的整条脊椎势如龙蛇般的几下激烈扭曲,足以让普通人脊椎断成几十截的扭曲动作在他做来却是来得无比轻易、自如、顺畅。一时间仿佛有一条潜伏在他体内的孽龙恶蛟苏醒过来,正要升腾上天,呼风唤雨。下一刻,空气被轰然撕裂粉碎,他的脊椎竟如同一根沉重无比的钢鞭铜锏一般,在皮下剧烈凸起。猛地抽向邓飞悄无声息按向他背后的一掌。
沉闷的气爆如同百斤火药在地下轰然炸响,夹杂着仿佛一柄电锯猛力砍向一根剧烈震抖的机械钻头的连串刺耳尖锐到极点的撕鸣。
短短不到半秒的交锋。四人便各自分开,由于彼此力量控制都独到之妙。现场并未出现什么明显破坏,只是彼此神情各有不同。
曾霆刚紧握的拳头淤青了一大块,几根手指明显扭曲,手腕关节外凸,显然骨骼已断,不过他只将真气运转,便将淤血冲散,原本刚猛的真气化为仿佛粘性极强的胶质一般,将断折损伤的骨骼重新粘连接好。并裹住破损的血管避免持续出血,又以强韧真气束暂时取代受损的筋络肌肉,拳头随即恢复如常。这却是源自王宗超《阴阳易转诀》的疗伤之法,只要真气不竭,一切非要害部位的物理伤损都可以用此法暂时复原,维持战力不损,不过受伤多了,消耗的真气也会更多。
他的神情在凝重之余更是禁不住惊诧,只因他足以摧山碎铁的一拳。竟然未曾给对方造成什么可观的伤害。对方明明身上不具备任何真气,但却依旧能够正面抵御自己的重拳,隔绝自己的真气入侵体内。
只因对方的肌肤质地委实不可思议之极,只要运劲闭住毛孔。崩紧皮肤之后,皮肤就如莲叶一般,不沾半点污垢。足以内锁精血,外拒诸邪。再加上对方皮肤无时不刻处于某种猛烈的高频震荡之中。任何东西在沾上他皮肤的瞬间就会被震散弹飞。打个比方来说,殷彖即使在滚烫的油锅、粘稠的熔岩中一滚而过。身上也不会沾上半点热油或者岩浆,甚至不会让自己有半点烫伤烧伤。甚至他能以血肉之躯去硬挡景林的剑,关键也是在的手臂在接触剑刃的瞬间剧烈震爆、旋转,仿佛开山破岩的大钻头,将对方斩击的力量震乱、分散。若一个不好,刀剑还会在斩中他瞬间被震得崩碎!
其实仅仅如此,也还罢了。更令曾霆刚感到震撼的是:对方举手投足间仿佛潜龙翻腾,恶虎咆哮的昂藏、猛恶气概,以及金戈铁马的凛冽杀伐煞气,竟在交手的瞬间压制得自己气息微窒,拳势拳威锐减两成左右。在拳劲拼实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震劲又激扰得自己手上几处窍穴暴跳动荡,带动筋脉微微抽搐紊乱,让拳劲再减三成……这种感觉,甚至比力不如人还要来得更加不好受!
景林、邓飞的感受也与曾霆刚相似,他们首次遇上一位完全不同于真气体系的武道高手,震撼之余,亦有眼界豁然大开之感。
陈囤并未退出会场,依旧稳坐原位观战。殷彖的表现,无疑让他对仙秦的实力与底蕴更具深刻认识。
虽然经过多年栽培,凭着王宗超留下武学理论纲领,以及沟通九空武界的方便途径,中央人民政府所拥有的先天高手已经足足有近三十人之多。不过在这些人中,景林等三人仍能称得上是佼佼者,每单独一人,都足以匹敌等闲的三四名先天高手。如今三人联手,依然无法顺利取下一名仙秦的使节,从中已经足以看清彼此差距。
但他仍非要拿下此人不可,这是一个政权、一个国家最起码的尊严。哪怕相比有两千多年底蕴与积累的仙秦,新生人民政权只不过猛虎嘴边的绵羊。但最起码,绵羊也要让猛虎明白它是一只磨尖了羊角,有可能让猛虎在下嘴时付出破皮出血或者磕掉牙代价的绵羊。陈囤会衡量形势,会忍气吞声,会做出必要的妥协退让,但却决不能让人民政府变成无底线的唯仙秦之命是从,量中华物力以结仙秦欢心的傀儡。殷彖种种故作孟浪狂狷的姿态,未尝也不是一种试探。
“失敬了,你等三人若归于仙秦,至少也是十三级中更爵位!华夏故土炼气士所辟武道,果然大有玄机!”接下三人一轮围攻,殷彖脸上却无丝毫得色,同样变得凝重、阴沉不少。他顺来的人民政府制服早已残破不堪,全身看似无伤,但邓飞印在他背后的一掌,阴柔渗透,若有若无的掌力震之不散,已穿透了堪称不漏的人仙皮肤,直入内腑。令他的内脏多处微创出血,中掌处的皮肤也已千疮百孔。即使精纯凝练的人仙气血如炼如炉。却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完美混溶天地罡煞的异质精气熔炼化解。至于挡住景林一剑的一臂,也是剑创累累。刚柔兼备,圆转浑然的剑气更是一时驱之不去,只是他强行闭合伤口不使出血罢了。虽然这些都不算什么重伤,但已让他的战力在无形中折损一成以上。相比之下,对方三人除了曾霆刚在正面硬拼中稍有受创之外,其余两人基本无伤。
“很抱歉,若仅凭自身之力,我已不敌。但你们既然是多人围攻,我也难免要动用‘夔牛神铠’了!”
话音未落。景林等三人已生出一种不祥之感,不约而同急抢上前。但就在此时,殷彖双腕间一对质地非金非革的护腕、连同腰间束带、脚下战靴已经贴着他的皮肤蔓延扩散开来,带着无数繁复而细致的纹路,瞬化为某种角质甲胄,连脸上也多了一张面具,遮住脸面,额顶凸起,型若狂兽。
景林剑若飞电疾闪。早在殷彖甲胄覆盖全身之前便已刺中殷彖身体,但他只稍一侧身,就以甲胄覆盖的部位挡住“武革”飞剑,一连串刺目得仿佛电焊的火花随即在剑刃与甲胄接触处爆开。隔着一层坚固甲胄。殷彖发出的震暴烈劲更是凶猛十倍,飞剑不仅刺之不入,而且剑刃已经被震出明显的崩缺。无数齑粉般的细末碎片伴随着浓烈的铁腥味四面爆发。
就在甲胄迅速覆盖全身的同时,殷彖昂首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吸的甚是骇人,天地间宛如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万物的气息流动都指向了他被面甲遮掩保护的口鼻,胸膛硬是鼓起了一尺多高。
下一刻,殷彖筋骨大开,气血膨胀筋膜,全身的所有毛孔,都在瞬间被涨开,每个毛孔,都如小型火山般向外喷发如沸如燃,如火如荼的红色雾气。一时间仿佛战列舰巨型蒸汽轮机烧开的汹涌炙热蒸汽勃然炸开,又被甲胄所挡。每一块角质甲片都在气流激荡下发出犹如万雷齐轰的恐怖震鸣,整座政府大楼乃至周边楼房的一切玻璃与陶瓷制品当即开裂粉碎,无一完好。紧接着裂痕开始在混凝土墙壁、柱子、天花板上出现……
踏步,前冲,每踏出一步,身躯便雄壮一分。奔涌澎湃到极点的灼热血气更是鼓动甲胄猛烈变形、膨胀,转眼间已有近半不似人形,而更近似半人半牛,气势当真雄烈迅猛,凶蛮无涛。一时间,殷彖连人带甲仿佛已化身从远古蛮荒中裹着厚重历史尘埃横冲直撞而出的旷世荒兽,带着十二万分的喧嚣霸道,睥睨八荒,合身直撞向没能来得及第一时间退走的陈囤。
《山海经》中有载:夔牛者,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陈囤还未来得及稍有动作,就只觉面前炸裂连绵震天彻地的雷音,势不可挡,令人窒息的空前重压横空而来,直叫自己有目难睁,有耳难闻。以殷彖的落足点为中心,方圆十数米大地尽数陷落,无数碎石激荡而起,而后被粉碎成灰尘,而后狂暴的气浪方才飙起。
不仅仅用上神铠,殷彖还果断用上最正确的对敌策略。若景林等三大先天高手想保住陈囤一命,就非要正面挡下他的这一撞不可。然而面对刀枪不入,全身每一处都比任何电锯铁钻更十倍、百倍激烈震暴的“夔牛神铠”,灌满先天真力的百炼宝剑都要崩刃而归,加上空前凶猛,倾尽所有的一撞,正面硬挡,岂有侥幸之理?
危机关头,景林等三大先天高手不约而同地双足离地,飙升而起。眼前蓦地红光大炽,苍天血洗,大地尽赤,一种精诚炽烈,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浩然意气蓦地引动某种冥冥中的无匹伟力,贯通天地之桥,借三大先天高手之躯,弥然下击!
伴随着席卷十里的呼啸暴风,以军事要塞标准修筑,能够抵御飞机狂轰滥炸的政府大楼当即坍塌了一半。好在人民政府最重实务,这座新建政府大楼并无任何奢华装潢摆设可言,加上事先已经撤走了所有能撤走的人。损失尚可接受。
烟尘渐散,双方拼斗的会场由于爆发的巨力。并未遭任何倒塌的建筑掩埋。只见殷彖身上盔甲残破,魁梧的身形已然倒下。武革长剑带着尤未散去的湛湛赤光,穿过他胸腹之间,将他钉死在地。
“刚刚是……神赋天威?人道之势?……咳咳……末将果然,还是太过小觑了诸位……”虽然身负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毙命的重创,但殷彖看来状况仍好,被长剑刺穿的部位也没多少出血,离奄奄一息还距离甚远,他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陈囤。“尤其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主席也是高手,而且还是身合人道气运,能借人道之势的大高手!”
说话间,他身上残破的盔甲自动解散,重新还原成他的护腕、腰带以及战靴。
原来在殷彖合身冲撞过来的瞬间,陈囤同样出手。虽然只出一指,但一指既出,便如惊鸿电闪。壮阔经天。
那是漫长的斗争中淬炼出来的钢铁意志,是一往无前的革命中孕育出的赤色怒火。所借之力,所化之势,已非天地自然。更非神佛妖魔,而是滚滚红尘,是人间正道。是万古沧桑,是革新之运!
一指之下。殷彖以人仙气血拳意激活、驾驭的“夔牛神铠”连同铠中的夔牛兽魂顿时被滚滚无尽的赤色光辉冲击得一溃难收,趋于解散。而后三大先天高手同样的借势猛击。才彻底重创、击败了殷彖。
陈囤深深吐出一口气,神态已经有了明显的疲惫。他虽然只出一指,但一指之间却已全力以赴,倾尽所有,正如他少年时诛杀萨迦的那一刺。
稍稍回气之后,陈囤才向景林等人吩咐道:“带他下去,在确保安全前提下为他治疗,尽量多问话了解情况,但不要为难他。”
“既然是合了人道气运的一代雄主,自然不是寡智鲁莽之辈。”殷彖虽然落败被俘,但神情依然镇定自若,只向陈囤说道:“好叫主席得知,似末将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货色,在仙秦即便没有过万,也是数以千计。而末将身上也不过是四品神铠,若是三品‘夔牛神铠’,不仅威力数以倍增,更兼电殛雷轰之威。末将举止孟浪骄横,落为阶下囚,也是罪有应得,如今要杀要剐,悉由尊便,实不屑以虚言恫吓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不过这些事实,还望主席仔细衡量,以免自误。”
“你所说的,我方会进一步核实,再作慎重考虑。”在殷彖被带走前,陈囤只是淡然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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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高空,高翔深深吸气,声音化作群山共鸣,风雷齐喑的浩荡天音,仿佛无可抗拒的天道大势灌入骊山地洞之中,“你又是何人?若非见不得人,又何不出来一见?”
“汝虽有些本事,却还不够资格叫本将出来见你一面。”地洞内传出的声音沙哑低沉,很富有男性声线的磁性魅力,但音量却堪比龙吟虎啸,激起风隆地啸,大地震颤,山起龙蛇,龟裂处处。虽不见天人相合的浩荡磅礴,却更具无比的力量感与霸道气概。
“至于能否有幸得悉本将名姓,还要看汝是否有让吾稍为尽兴的价值!”
话音方落,万物仿佛陷入了停滞一般,风不动,云凝滞,一柄擎天屹地的战枪自虚无中浮现,直指向天,以仿佛大枪扎飞蚊般的轻盈精准,却又泰山压卵强猛不可一世之威,向高翔一扎一点。
明明模糊到如幻觉一般,却又可以让人无比真实深刻地感受到那天柱一般的木质枪身上一圈圈鲜明的木轮树纹,以及那仿佛千万如戟如剑的枝叶共同交汇成的青蒙枪缨,乃至最顶端由无数如针红叶渲染成的刺目血红枪尖――或许,那并不只是一柄枪,而更像是一棵凭空长出的巨树,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支巨笔。
高翔不清楚这一枪或者笔是不是真的,但以他对王宗超以及路中一等人的“请神**”了解,却很清楚当一件东西达到让无法判断真伪的地步,最好还是把它当成真的来对待。
面对攻击,他也动了。身法迅如风驰,缈若云幻。手先是拳,随后撑开。变掌,变手刀。一边为阴,一边为阳,阴者如万古玄冰,终年不化,牵动无穷阴风汇聚,八方霜雪如刀;阳者如大日悬空,弥天光热交割,催动山林火起。大地焦枯。
阴阳双刀并不直接攻向如幻还真的巨枪,只因无论其是真是实,直接攻击武器都没有意义。所以高翔只是沿以刀破枪的武学之理,将阴风烈焰饶枪疾走,顺着枪体团团攻向地洞之内。只一瞬间,遮掩地洞入口的巨木以及繁密绿叶便全部崩碎成粉,再化为飞灰!
但还没等高翔感到自己的攻势接触了对手,就见被阴阳双刀围绕的巨枪一震,一崩!
伴随着强烈到无法想象的轰然暴震。阴阳双刀刀意溃散,刀势土崩瓦解。周遭元气被激烈搅动粉碎,空气争相恐后逃离着,化为一股滂湃气浪横扫四方。但声音却被绝强力量彻底击散,天地彻底陷入了寂静与狂躁共存的氛围中。
一时间只见长枪横抡猛砸,笔似龙蛇狂舞。其豪情肆意,仿佛一名巨神以浮云为墨。青天为笔,尽情勾画一幅如诗如画。大气磅礴的宏伟图卷;其中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感,又似乱世豪杰感叹江山阔美,提百万雄兵逐鹿天下一般,一出手就是倾覆天地将一切囊括进去的无双霸气!
一时间,高翔已被逼得四下游走趋避,偶尔不得不出手从侧面硬挡一记,手上还能尽量以玄奥手法圆转卸力,散化天地,但神魂已如被擎天巨峰狠狠砸了一记一般,只感心疲骨软,气势完完全全被压制在下风。
“一味分神沟通天地罡煞,拳意大而不纯,擅变而不精,终究不过如此!”
随着一声冷哼,战枪蓦地一收,当即隐没无踪,彻底没了行迹,下一刻,战枪再出!
枪出,势如魔龙噬天,天地失衡,元气无序,战枪所指,一切尽数化为错乱地狱。方圆十里内草木崩碎,大地龟裂,碎石飘扬乱荡,天空云朵被牵引,竟隐隐形成一道通天彻地的风云漩涡,而一切的最终焦点,便是那杀意冲霄的枪头。
致命的杀机来袭,压制得双眼难睁,那弥漫天地,大无可量的枪势,甚至让高翔全身肌肤都感到阵阵刺痛,本能的预感在不断的警告他。
避开,避开,必须要避开!
然而就在他试图以天人合一玄奇意境,散风化云遁走时,还未能当头对面的敌人仿佛以玄妙不可知的方式察觉了他的想法,恐怖绝伦的枪势于百尺竿头中更进一步!
在高翔的感知中,一个仿佛参天林木构成的硕大枪头于虚无中浮现出来,不断变大,直到充塞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甚至让自己可以清晰看到蛮荒木林中无数穷荒恶兽咆哮。
无论躲到天涯海角,都要受此一击!
无论如何应对,在这一枪下,也必然难逃一死!
此一枪,必中!必杀!
这种感觉,锁定了高翔的身体,锁定了他的气机,锁定了他的心灵,给他一种虽大千世界之广,却没有一处能让他躲过这一击的玄妙感觉。
生死关头,高翔蓦地双手结印,一阴一阳,一上一下。
与此同时,云霄之上,一道红色的巨大雷电带着炽热暴烈的阳气向高翔轰然劈下。与之相对的,大地深处一股摧肌噬骨的森寒阴气也朝着高翔汹涌喷发,两股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量借高翔躯体为天地之桥,交汇到一起,顿时激荡衍生出惊天动地的可怕威能。
高翔的武道风格以浑然变幻,挥洒自如为主,但如今迫于形势,却不得不用上从“九空武界”深处感悟出的,强行驾驭无穷天地元气出击的危险禁招。对于自身的负荷极为沉重还罢了,更关键是,此招一出,起码也会导致方圆百里内天地元气动荡失衡,天灾连连,贻害不浅。
战枪擎天,长刀斩地。双方攻势正面接实,伴随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似响自大地深处的沉雷霹雳,连绵的旱天起雷之声滚滚碾过大地,方圆几十里内的黄沙都被不停地掀扬起来,江水翻滚动荡。山林里满树绿叶尽落,飞于狂风之中。
一拼之后。高翔只感到全身真气如沸,又仿佛十几架压路机在自己身上排队路过一般。骨头都酥了,身形更是遏制不足地在空中连连翻滚,天旋地转不知自身所在。
“借天地方威,倒也有些厉害之处。不过你所依仗的天地,当真如你想象般的可靠否?”
刚刚勉强稳住身形,回过一口气来,高翔顿时只觉一股庞大无比的压力自上压下,四周天地元气仿佛受了什么可怕力量镇压,争先恐后地逃离。竟让自己没能维持住浮空,直向地面栽落。
骇人回头,高翔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豁然已印入一个巨大的“天”字,一个书写在天空,一笔一划,皆如长虹纵横,霸气捭阖的“天”字。
原来对方在与他交战的同时,竟以战枪为笔。以自己庞大精纯到不可思议的血气为墨,在天空写下了一个“天”字!
人仙血气,如火狼烟,凝聚升腾九天之上。风吹不散,雨落不熄,诸邪不侵。万魔莫近。在无形之中,天地元气已遭这个“天”字散发的庞大气血与霸道拳意排斥驱逐。俨然以“天”代天!加上高翔自身已受创不轻,此时无疑已被打落天人境界!
“下来吧!倒也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人。若归我仙秦,本将保你为十六级大上造爵位!”
眼看着高翔即将栽入骊山地洞之内,天空之上,一只遮天巨掌突然伸出,掌中窍穴逐一亮起,吞吐元气,大放光明,隐约呈现出一尊尊神明之像,光环层叠,密密勾连,只是轻轻一抓,横亘天宇的霸道“天”字当即彻底粉碎,崩碎开来的精气,全遭掌中窍穴吞噬无形。
“何方神圣?”骊山地洞之内传出如雷喝问,但相比以往的霸道从容,却已多了一份深刻的震惊与意外。与此同时,战枪再出,枪劲化作漫天流星,交织旋舞,如同星罗天网般向巨掌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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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西海岸,在一处喧嚷惨嚎,枪声不断的城镇之外,一群衣着气质各有不同,男女老少皆有的人骤然凭空出现,各自打量着四周。
这群人或者身穿和服,也有的身穿西风浓郁的燕尾礼服,亦有身披盔甲,或者僧人、神官打扮的,整体来说,大体还算日本风,与四周环境没有太大违和。其中一身紧身忍者服的,俨然正是曾在香格里拉神战中现身的伊藤诚哉。
“怎么回事,这算是‘龙帝之墓’剧情,而且这群秦俑已经打到日本了?”看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砍杀逃奔的平民的秦俑,一名模样颇为俏丽的少女皱了皱眉,忽然将手上一枚硬币弹了一弹。
一道耀眼刺目到极点的煌煌蓝白电光骤然出现,瞬间几十下来去转折,紧接着眼前近百名秦俑身上已多了一个比西瓜更大的前后贯通大洞,紧接着躯体从中折断,轰然碎了一地。
“不怎么强嘛……”少女刚刚撇了撇嘴,一名相貌普普通通,一身不起眼的亚麻剑道服,前额绑了一条点缀着一块藏青色原石的额带的青年就说了一句:“弄清形势之前,别搞大动作。”
“知道了,队长,这个世界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少女吐了吐舌头,又对伊藤诚哉问道:“喂,这个世界可是你特别绑定的,在这里你应该优势很明显才对,不给我们露两手吗?”
伊藤诚哉苦笑:“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此时一名中年神官模样的人抬头看着天空,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世界的星象,相比我们上次来好像有些不对……”
“不对的可不止这个,你看这些植物的长势……”另一名留着长发的少年仔细看着四周环境,“这种植被密集程度,不大可能在日本出现……”
“我们有麻烦了……”被称为队长的平凡青年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天际。
只见天际先是火星闪了一闪,但下一刻以化为纵横天地的一道火线,带着肉眼可见的炽烈气浪,瞬息间由远而近,轰然下击。
空气被扭曲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可怕震荡波纹伴随着轰隆落隆落隆落隆的震天轰鸣声向四面八方扩散,方圆半里之内都像是被剧烈快速敲打的鼓面一般,震荡颤抖。大片大片的坚实地皮带着树木岩石被蛮横无匹的巨力爆炸掀飞,迸碎成一股夹带着数千上万吨碎石的滚滚浓烟将刚刚出现的一群人彻底淹没。
在撞击点,大地已经深深凹陷进去一个方圆里许的深坑,一尊身高十丈的青铜巨人由半蹲的姿态缓缓站起,铜色深沉,亘古不变的面容充满了历史沧桑感,浓郁到化不开的兵戈杀伐煞气在它如山如岳的巨躯上散发,宛若万兵齐鸣,铿锵激荡,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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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只是一段时间没来,整个欧洲就都流行起了中古风?凡是大一点的屋子,门口都会摆上一两具秦俑,也不管画风搭不搭?”
走在欧洲街头,莱茵哈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轻佻地随意吐槽着。
“你不去惹它们,它们就是普通陶俑,但如果真的去动它们的话,它们会毫不犹豫杀人的。在付出了近万条人命为代价后,欧洲人在短短几天内就学会了与它们和谐相处,不得不说人的适应力是强大的。”依然一副饱学绅士模样的莫里亚蒂评价道。
“如果按照《龙帝之墓》剧情的话……”
“忘了那部好莱坞爆米花电影吧,尤里安先生,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一切,与它毫无关系。”某位以“昊天”为代号的神父如此说道。
(附:秦・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共分二十级,分别为:一级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大良造),十七驷车庶长,******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虽说不大可能两千年都不变,但不想耗神另外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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