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京师街头,尽管直奉之间的京师战役刚过去没有两个月,尽管街头上还能够看见当时那场战争里留下的弹孔和弹坑,不少被炸毁的房屋所遗留的瓦砾也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但是街头上的人们却是对此视若无睹。
他们之中有些面目木讷,眼神空洞的人脚步匆匆,为着今天的生计而奔走着,也有着依旧穿着马褂,提着鸟笼招摇过市的浪荡子,也有着梳着发亮的寸头,踩着前轮巨大无比的自行车招摇过市的年轻人,只见他一边努力不让自行车摔倒的同时一边朝着前方的人群大肆用着中英文掺杂的话叫骂着,试图让人群为他让路。
人们听见英文词汇后面孔一慌,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恐惧,他们一边回头的同时一边弯下了原本不高的身子,看起来显得更加矮小了,正当他们准备对洋大人们鞠躬弯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身穿西服的国人面孔,此时再听那人用着娴熟的京片子道:“赶紧让开!”
瞬间里,人们的惊恐表情瞬时消失的无影无终,原本弯下的腰也是直了起来,为首一个身穿马褂,却提着寸头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就是大声一喝:“你这假洋鬼子,有胆就撞上来啊,不撞你就是孬种!”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忽然不远$一$本$读$小说 ()处就是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人们的叫骂声,那中年男子刚收回自己得意洋洋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辆单马西式两轮马车朝着他疾驰而来,那马匹收不住步伐,把他狠狠的撞到在地。
街头的这一角发生了马车撞人的交通事故,很快街头巡逻的警察们就是齐齐抵达,只见那几个警察里的一个年轻警察道:“李队,看那马车的样子那人家怕是有钱人,这一次少不得要发上一笔横财啊!”
而此时,那马车的侧门也是打了开来,里头走下来了一个身穿西式衣裙,带着白色软顶宽帽,手戴白色薄纱长手套的年轻女子,这女子刚下车来,那马车车夫也是慌忙走到她身前,说着道歉的话。
另外的几个警察看着这情形,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这女人一看这穿着就知道是有钱人家,而且有钱也就算了,这女人长的还极为漂亮,让那些天天在街头打混的警察们看了一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但是为首的中年警察李队一开始也是露出了.之心,但是他很快就是看到了马车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微章,虽然距离略元,但是他睁大眼睛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五色星!
而五色星是什么?就是共和国徽,而敢悬挂国徽的马车清一色的都是政府用车,私人用国徽当装饰那是嫌命长了。
而眼前这个女子肯定是某个官员的家眷,而能够让家属都用上政府配属的马车,那官员的级别肯定也不会小,反正李队的顶头上司,西城警察司的司长的家眷都是用不上政府配属的马车。
甭管那女子背后的官员是多大的官,但是肯定比自己大就是了,所以李队立马就是轻喝了自己的属下几声,让他们是收敛点别再对着人家流口水了,然后他就是快步走了上去,先是对着围观的人大喝一声:“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不然一个个都抓回去!”
那李队一吆喝,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去,此时李队才是弯着腰走到那女子面前:“这位小姐,不知道刚才发生何事了?”
他这是睁眼瞎问呢!
不过裕婉龄看着这几个警察的态度,心里还觉得这几个警察态度还是不错了,当即就是道:“我也是不太清楚,我的车夫说刚才撞伤了人!”
事情是明摆着,所以随着那车夫的诉说很快就是说清楚,而且那车夫还委婉的对李队透露,这马车可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你总统府秘书处的马车,这马车的主人可是秘书处里的官员。李队自然不会认为裕婉龄就是秘书处的人,这年头可见不到几个女人出门办公的,还以为裕婉龄的丈夫或者父亲是秘书处里的高官显贵呢,当即就是态度更低下了。
此时那被撞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经是站了起来,虽然胸口依旧生痛,口中还吐出了几口血,但是总算是没死。
裕婉龄看见那人起来了,当即就是队李队道:“我这边还有事,能不能先走,回头我让人给他送去汤药费!”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小姐你可以先走,回头让您的车夫来警察司了做个口供就行了!”李队献媚道。
裕婉龄点头,然后就是重新回了马车上!
那被撞伤的男子看见裕婉龄要走,当即就是大声叫嚷起来:“你们怎么能走,不行,你要要给汤药费!”
不过边上的李队却是冷哼一声:“撞了人家贵人的车还想要汤药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把他锁上带回司里去!”
不提后头李队等人,却说裕婉龄回到马车上离去后,心里头却是想着:“看来京师里的警察整改后还不错嘛,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去年共和后,北方诸省推行全面的警察制度,其他地方不去说,这京师里王英楷是把原来前清时代的旧军弄成警察,不过成效不大,那些新编的警察还把自己当成旧时代的大头兵,三天两头就是敲诈勒索,赵东云入住京师后,照例对京师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军事武装以及准军事力量进行整编,并且仿效沈阳那边成立了京师警察局,然后这个警察局又下设数个司,分管京师各片的治安。
但是机构是整编了,然而人员却还是老一套,除了从东三省抽调了部分高级警察官员担任部门主管外,普通警察还是原来的那一批,虽然看上去统一多了,但实际上情况和以前相比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裕婉龄眼中的好,只是相对于她而言的!
马车继续前进,很快就是进入了南海,下了马车后,她先是回秘书处那边的办公室小坐了会,然后就是挽着裙脚进入了偏厅,她今天得陪同总统夫人方若莲出席一场夫人外交活动。
身为赵东云的正派夫人,加上这段时间正是中国和诸国善后借款谈判的关键时刻,所以这段时间方若莲也是经常用着各种借口邀请各国公使夫人前来参加宴会,进行着夫人外交。
而方若莲虽然懂得英语,但是却不会法语,所以这种夫人外交宴会里,就得需要一个翻译,而且这个翻译还得是专业的外交翻译,不是说懂得法语就可以的。
为方若莲担任翻译,这就是裕婉龄的主要工作了。
很快,裕婉龄就是绕过了前面的办公区域,然后来到了赵东云夫妇居住的小楼,刚走进客厅呢,她就是看见了一个身穿军服,留着八字胡须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下来,不用细看她都知道此人正是如今的共和国总统赵东云。
当即她就是行了个屈膝礼:“见过大总统!”
赵东云对这个方若莲的专职翻译裕婉龄有些印象,前几次他和方若莲一起出席外交活动的时候,总是能够看见这个年轻而漂亮的女子,而且方若莲对这游历过多国,可以说从小在外并受西式教育长大裕婉龄也是多有赞赏,偶尔也会提及。
赵东云略微点头:“裕小姐你今天来早了,若莲她这会还没穿戴整齐呢!”
裕婉龄看见赵东云答话,心里头有些诧异,虽然见过赵东云好几次了,但说实话除了翻译外两个人实际上并没有说过话,今天有些反常!
此时又听赵东云道:“听说你自幼是在日`本和法国长大的,怪不得法语那么好,不比外事科的其他几个人差啊!”
总统府秘书处外事科,这严格上来说不算是外交部门,毕竟内阁里有着专职的外交部,而秘书处的外事科主要服务于赵东云夫人。负责赵东云夫妇会见外国公使、公使夫人等外交活动,为赵东云夫妇提供翻译,同时还负责赵东云授意的秘密外交活动,另外还有另外几个不算正式的任务,比如为赵东云家人从国外采购消费品。
虽然有点乱七八糟,但是里头任职的全都是专职的外交家,而这年头的外交家有个必备技能,那就是得会法语。
赵东云说裕婉龄的法语不比外事科的那些专业外交官们差,其实已经算是极大的夸耀了。
裕婉龄这会也是略微惊讶,心里头可没想到这大总统竟然会自己有所关注!
她可不知道,赵东云可是有着记履历的习惯,尤其是身边任职的官员,赵东云不敢说对他们的履历完全背出来,但是重点事情却是基本都知道的,要不然的话身边的官员那么多如果不专门去记的话,很容易出错。
“职部自然是不敢和外事科的前辈们相比的,他们有着太多东西还需要我去学呢!”裕婉龄并没有和其他女人见赵东云的时候用什么‘妾身’‘奴家‘之类的称呼,因为裕婉龄可是在秘书处外事科有着正式编制,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乃是赵东云的部下。在今天这种场合里自称职部这种称呼才算是比较正式的。
说实话,赵东云对裕婉龄的经历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而听她说不单在日`本学过日本舞,而且还在法国学过芭蕾甚至希腊舞的时候,也是不得不惊叹,这个女人不单周游过诸国,而且还多才多艺,其擅长英语、日语、法语,尤其是那一口法语让那些职业外交家都为之羡慕,而且她还擅长舞蹈、油画、钢琴,之前还在慈禧宫廷里负责编练过现代舞蹈。
这些才华再加上她的张漂亮至极的脸蛋,这样的女人在当代在中国你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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