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没有想到自己的炮兵阵地里前线还有好几公里呢,怎么会有炮弹落下?
北洋体系里各军的装备大体相似,对面的直军很清楚奉军大量装备的七十五毫米野战炮以及过山炮的射程,所以在构筑炮兵阵地的时候往往都会计算好双方的火炮射程,尤其是过山炮射程比较短,为了能够打击奉军步兵阵地的同时,又要避免被奉军的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击毁,就需要在一个恰当的距离里构筑炮兵阵地。。
在过往的一个多星期里,虽然直奉两军参战的火炮众多,但是基本上火炮都是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很少说会直接把火炮部署到前线,然后打击敌人的炮兵阵地,因为在这片近乎是平原的战场上,大家的炮兵阵地都是相当于无掩护的,而且你奉军的七十五毫米野战炮能够打击直军炮兵阵地同时,人家直军的七十五毫米野战炮也不少,一样能够打击你们奉军的炮兵阵地。
这也就导致了双方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炮兵之间的对决,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是有点不对头。
“这绝不是七十五公厘的炮弹!”前线的一名直军少校黑着脸,别说是身为老炮兵的他一听就能够听出来这爆炸声绝对不是七十五毫米炮弹的爆炸声,哪怕是其他的资浅军官和老兵们也能够听出来。
在战场上通过炮弹的爆炸声音分辨敌军火炮的口径以及数量乃是一名军官的基本功!
“这也不是奉军的一百二十公厘迫击炮的声音,而且看刚才的弹道也不像是迫击炮的弯曲弹道!”那名直军少校越想是越觉得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口来,旁边的一名直军上尉就是惊慌失口道:“这是重炮,至少是一百公厘口径的远程重炮!”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答案一样,他的话刚说完,天空里就是传来了阵阵呼啸声,那名直军少校脸色如灰,大声叫喊着:“快撤,快撤!”
不过他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十余枚炮弹就是落入了这个直军过山炮营阵地附近,有两枚炮弹更是落入了炮兵阵地中间,虽然爆炸没有摧毁火炮,但是依旧造成了多人的伤亡,而这更是引起了这个炮兵营阵地的慌乱,因为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炮兵都知道。
刚才的两轮三发和两发的炮击一定是校对射击,而这第三轮的话就是开始了大规模的炮击,而且炮击过程中,对方肯定还会不断修正弹道,等第四轮、第五轮齐射打过来的时候,估计这片炮兵阵地就会成为真正的人间地狱了。
此时此刻,这个炮兵阵地已经是彻底乱套了,有些人想要拉上挽马把火炮套上然后撤退,也有的人直接是撒开脚丫子就跑。
而这种情况在第四轮、第五轮炮击之后就更是明显了,随着多次的较射,这落入炮兵阵地的炮弹是越来越多,而这一百毫米的炮弹爆炸威力虽然不如让直军谈之色变的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炮弹那么恐怖,但是威力也是远胜七十五毫米炮弹,这一枚炮弹落入炮兵阵地中爆炸后,大量的炮弹破片就会四散而出,然后收割所遇上的每一个人的生命,而有几枚炮弹更是落入了火炮附近,直接把火炮掀翻在地甚至导致变形。
当第六轮、第七轮炮击来临的时候,这个直军的炮兵阵地已经是完全溃散,炮兵们有的是紧急拖着火炮后撤,而更多人是向后跑去,空地上的炮弹弹坑附近满是尸体。
听着气球上的校对报告,魏安坡笑了一声,然后就是在地图上把写有一号阵地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再各自发射五发后停止射击,检查火炮情况,然后准备下一轮炮击!”
通过刚才的密集炮击,那个直军的过山炮营阵地基本已经算是损失惨重,丧失了战斗力了,而接下来魏安坡还得打直军的其他炮兵阵地呢。
而半个小时后,卢永祥看着紧急传来的战报,脸色顿时发黑:“这个赵东云那里弄来的远程重炮,而且还有一个营之多!”
“现在银丰那边情况很不好,这个过山炮营损失火炮小半,而且炮兵损失过半,恐怕要恢复战斗力重新参战不容易啊!”旁边的少校如此道:“师长,你看我们是不是回援银丰?”
卢永祥却是摇头:“慌什么,不过是炮战失利一次而已,银丰防线构筑多日,而且第一旅是老部队了,我留下的重机枪也有三十多挺,而对面的奉军不过一个师,要想短时间内攻入银丰防线是不可能的事,如今还是以欢喜庄一线为重,传令下去,我部继续北上,不能停留!”
在这个时代里,尤其是采用新式战术,装备大量重机枪的部队,其防御战能力其实是远远超过进攻能力的,这一点在日俄战争时期体现的还不算明显,但是在去年的通州之战以及现在正在爆发的唐山战役就已经是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卢永祥最开始以两万多人的兵力进攻只有五千人的奉军第七混成旅,最后呢,还不是颗粒无收。
随后卢永祥仿效奉军也是玩起了防御作战,而奉军数天前发起的多次反攻中,不仅没能突破直军防线,而且损失不小。
再者如今的欢喜庄方向,直军第一混成旅面临三面夹击,这要是换成了使用老战术,没有重机枪的部队估计第一天就崩溃,而第一混成旅虽然面临着四倍之敌的进攻打的很坚固,防线也是摇摇欲坠,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没奔溃不是,这已经是守住一天了,如果再能守住第二天,第三天等待卢永祥的援军抵达,那么就可以宣告赵东云的这一次大规模反攻以彻底失败而告终了。
这些战例几乎都说明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当今军队,尤其是北洋体系的部队其防御能力是超过进攻能力的,奉军如此,直军同样如此。
当徐邦杰利用重炮对银丰一线的第一师所部第一旅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时候,欢喜庄那边打的更加激烈,由于时间紧迫赵东云已经是多次要求前线部队加强攻势,甚至越过了孟恩远,直接对第三师的陈光远下达要求加强攻势的指示。
虽然这个指示指示口头指示,也不是正式的命令,但是陈光远依旧不敢轻视!
然而这个第一混成旅彷佛就是十天之前的第七混成旅一样,在敌军的优势兵力攻势下,尽管看上去处处危险,但奉军两个师发动的两面进攻愣是没能啃下来。
当玉田和宝坻方向的直军也是仅仅增援而来后,处于欢喜庄北部、西部的第一军部队就是感到了更大的压力,孟恩远此时的第一军不仅仅要承担起进攻欢喜庄主力的任务,同时还得拦截从宝坻、玉田等方向增援的敌军第十一师、第十二师等部队。
如果说直军的第七混成旅是面临三线夹击,但实际上第一军的部队也是三线作战,这拼的就是看谁先撑不住。
然而就当人们,哪怕是王英楷和赵东云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欢喜庄的时候,在唐山南部的银丰一线却是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随着魏安坡的重炮营投入战场,投入战场第一天就是通过远距离炮战,打掉了直军的一个过山炮营,当晚该炮营再一次向前机动了两公里,然后靠近部署后直接对更靠后的直军一个野战炮营发动了大规模的炮击。
要知道当时这个直军的野战炮营距离步兵交战前线可是有足足五公里之远,按照正常情况下,奉军的炮弹根本不会打到他们的头上,如果是奉军的七十五毫米野战炮靠近部署的话,那么也会第一时间被直军的前线部队所发现,然后直军的这个野战炮兵营就能够先行发起反炮击作战。
但是奈何奉军的这个重炮营射程超过一万米,而且还是在夜间进行的机动部署,当第二天黎明时分直军的这个野战炮营阵地遭到打击的时候,刚开始直军的该营军官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弹道,然后开炮反击,但是看了炮弹的爆炸威力和计算了弹道以及敌人所处的位置后他就绝望了。
因为这个时候,奉军的重炮营阵地还在八千五百米之外,完全是超过了他手中七十五毫米野战炮的射程。
这无法还击的情况下,该营也是和先前的过山炮营一样,被迫撤退,这撤退的情况虽然好一些,损失的火炮也只有三门,炮兵数十人,但是该营的撤退也就代表着,银丰一线的直军第一旅已经是失去了直接而有力的火炮支援。
虽然没能消灭多少敌军,但是迫使敌军的炮兵部队进行撤退,这也是一个极大的战果了。
刚得知直军的野战炮兵营开始撤退,只剩下零星几门昨天参与的过山炮后,徐邦杰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到了。
这个时代的防御作战是火炮、机枪、战壕和步兵相互配合的作战,几乎是一环扣一环,只有炮兵开炮压制了敌人的冲锋、远距离准备等,重机枪才能够最大程度上在五百米距离上压制敌人,而后续步兵才能够躲在战壕里收拾残余冲锋过来的士兵。
而当敌军一方失去了火炮后,那么哪怕是有重机枪和战壕但是也很能挡得住敌军的进攻。
可以试想着,当敌军从远方逐渐靠近的时候,而你头顶上的炮弹还在不断爆炸,迫使你必须躲在防炮洞里,等敌人的火炮向后方延伸射击的时候,敌军估计都已经冲到眼前了。
而更关键的是,奉军还装备有大量的迫击炮,尤其是六十毫米的迫击炮几乎就是重机枪的克星。之前的作战中由于直军的炮火非常猛烈,很难让迫击炮靠近部署并寻找到合适发射阵地,如今直军的火炮不再威胁到奉军的迫击炮部队后。
奉军第九师的那些迫击炮组,尤其是八十毫米的迫击炮组可是大摇大摆的直接在空地上就是开炮,他们那轰炸的目标不是直军的步兵阵地,而是直军的重机枪阵地。
而更小的六十毫米迫击炮更是抵近到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然后对直军的重机枪进行定点清除。
徐邦杰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够独自攻下银丰一线,自己在银丰一线的攻势只是牵制性进攻而已,昨天到现在的任务是为了给对面的第一旅施加庞大的压力,进而迫使卢永祥亲自率领的第二旅回援银丰一线,从而为欢喜庄一线创造更有利的作战条件。
这场战役作战处制定的计划里头,突破点可是在丰登坞、欢喜庄,最后才南下银丰包围卢永祥的第一师。
但是徐邦杰没有想到在独立重炮营,第三独立迫击炮营的支援下,自己的部队进攻顺利程度远远是超过了预想。
第九师在六十多门身管火炮,三十余门一百二十毫米重型迫击炮以及一百多门八十、六十毫米迫击炮的支援下,先是打掉了支援直军第一旅作战的炮兵部队,然后通过迫击炮定点清除了奉军的大量重机枪。
而得知对面奉军的炮火和重机枪损失殆尽的时候,徐邦杰毫不犹豫的最后一支预备队,也就是第十九旅第三十九团,然后命令全师发起冲锋。
这是直奉两军开战以来,第一次出现上万人规模的冲锋作战,在宽达六公里的战线上,面对冲上来的上万奉军,一开始直军还能进行顽抗,但是损失了大量重机枪的他们根本就无法阻挡奉军的全线冲锋,当第九师的士兵们靠近直军战壕扔出手榴弹,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上去的时候。
第一旅就是彻底崩溃了!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