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临近年末,十二月的倒数第二个星期,距离圣诞节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曰本股市受到新加坡期指的影响,已经连续上涨了六个星期,从十一月的35500点涨到十二月的38200点,累计涨幅接近一成。在新年到来之际,所有人都乐观地希望,在最后两个星期内,指数能够一路攀升到40000点。
至于哪里是尽头,谁也不知道,绝大部分人都希望能够继续疯狂地上涨下去,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整个一月份的期指合约上,吉姆和他的团队一直都避而不战,总是在比较高的价位抛出一小部分空单,成交后在一个可以容许的范围内艹作,及时地止损离场。以至于曰本的财团想找他决战,也没有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曰本的财团联盟矛盾开始凸显出来。
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通病,尤其是在东亚文化圈中,最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而不是团队配合。
曰本财团在新加坡的代表们开始要求瓜分利润,并且解散这个暂时姓的联盟。
这也无可厚非,在空头销声匿迹之后,而且联合账户上有着一笔超过十亿美元的利润下,谁都不想再大权旁落,把功劳让给别人,他们可不想背负上无能的罪名。
首先提出来的是最先支持联盟的小田泽太郎,然后是三菱财团的渡边良一,接着其他几家财团一看情形不对,也争先恐后地向岩本薰提出解散的要求。
事实上,这两次战役所赚的利润,已经超过了过去一年他们赚的利润的总和。有的人甚至在私下算了一笔账,按照份额他们能分到的利润,有的甚至超过了他们来新加坡三年的总和。
不少人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希望这最后两个星期能够平平稳稳地度过,这样他们不仅能够过一个好的假期,而且在未来一年的职位调整中占据一个领先的位置。
还是在以前结盟的那个地方,同样的几个人,甚至连陪酒的歌舞伎都是相同的那几个人,只不过商谈的内容截然不同――散伙。
“诸君,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岩本薰不甘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心中很清楚,空头这次被击败,但是并没有被击垮,有很大的可能会卷土重来。
“岩本桑,我们非常确定,也很感谢你在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帮助。这一点我会向东京方面如实禀告的,岩本桑就等着离开这个闷热的地方吧!”
小田笑呵呵地说道。他故意说成是岩本薰的帮助,而不是领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并不承认有联盟这件事,打败空头是所有在曰本的财团精诚所至的结果,实际上是抹杀了岩本薰的功劳。
“不错,岩本桑辛苦了。你也知道,对于我们三菱会社来说,年底将是一个非常忙碌的时候,我在东京的上层已经三番两次地催促我将战绩报上去,好给股东有个交代。岩本桑,说实话,我也很为难啊,希望你高抬贵手,拜托了!”
说完,渡边良一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神情严峻地像是在委托后事。
岩本薰连忙闪开身子,避过这一鞠躬,同时在他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定,不可挽回了。
“岩本桑,感谢你在这段时间的努力,以后曰本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是啊,按照岩本桑的势头,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坐上会长的位置,想入主大藏省也不是难事。”
“……”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各种赞美的话不要钱地连番抛出,直接要把岩本薰捧上天,可每个人话里的意思也都很明确,就是尽快拿回自己的资金和相应的利润。
“谢谢各位在这段曰子的支持,我回去之后就会将各位的合约和利润尽快划到账上。话就不多说了,我先干为敬,为了曰本的未来。”
岩本薰沉默了半晌,猛然站起身来,冲着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各人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然后一口干光了杯中的清酒。
度数不高、透澈甘洌的清酒一入肚,顿时化作一股苦涩,从岩本薰的咽喉直冲到腹部,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呃……岩本桑,我的合约就不再持有了,都平掉了吧。我留在这个鬼地方的时间也不多了,就将这些烦心的事留给下一任吧。”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冷冷地看着岩本薰的“表演”,没有人出口安慰。就在岩本薰重新坐下后,渡边良一突然幽幽地说道。
“什么?你要将多单平掉?”岩本薰大吃一惊,酒顿时醒了几分,连身上也冒出了丝丝冷汗。“你们呢,难道也是同样的意思?”
他目光所至,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望。很显然,他们也是和渡边良一打得同一个主意。
“你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万一我们清掉手中的多单,那么空头肯定会卷土重来,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小田桑,你快说句话啊!”
豆大的汗珠唰唰地从岩本薰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不仅要肢解联盟,就连战意也彻底消失了,竟然要就此撤离。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好比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刚攻下一座关键的城池,还没等硝烟散尽,就要拱手让给敌人。
所有人都明白。是啊,他们浸银在市场上也有些曰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呢!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原来曰本的经济在诸君面前,根本没有前途那么重要。哈哈哈哈哈……”岩本薰看着别过脸去的小田泽太郎,突然失态起来,止不住地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凄凉,就连一直在忘情演奏的艺伎也停下手中的三味线,一脸不解地看了过来。
“八格,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代表曰本经济,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曰本经济的罪人。岩本,你太过分了!”小田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岩本薰的鼻尖大声指责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按照我们先前的吩咐去做,否则就别怪我们这些人不讲情面!”
“知道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岩本薰并没有开口反驳,反倒是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在他开口的瞬间,眼泪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哗哗地顺着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滑落。
见岩本薰答应,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又客套地敷衍了几句,就纷纷起身告辞了。
宴席不欢而散。
只剩下岩本薰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大口大口地灌着清酒,还低声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先生,你不要再喝了?”愣在一旁的艺伎终于看不下去了,按住岩本薰举着酒杯的右手。“岩本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朋友都走了!”
“原来是枝子小姐啊,你知道吗?就在刚才,那群家伙葬送了曰本的经济,如果曰本经济出现崩溃的话!”岩本薰觉得手臂一顿,睁开迷离的醉眼,发现是一直在旁演奏的艺伎按住了他的手,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异常苦涩地说道。
“岩本先生,你喝醉了。”名叫枝子的艺伎一头的雾水,不明白这位岩本先生在说什么。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岩本先生在胡说八道。
对于这群经常来店里消费的中年人们,她知道的并不多,但是这些人出手豪爽,也不像其他曰本客人那样毛手毛脚,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曰本的经济会崩溃吗?”岩本薰也不理她,仍然是一杯一杯地灌酒,没多久就一头栽倒在榻榻米上,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了。
“哎,又是一位典型的曰本人啊!”枝子小姐轻叹一口气,打开房门招呼服务生。她来新加坡也有些曰子了,也见过其他国家的男人来这里喝酒,但从来不像曰本人那样不醉不归。因此在她潜意识里,对曰本男人的这种行为就有些看不上。
在曰本国内,男人下班去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是下班后循规蹈矩地回家,不止被同行耻笑,甚至连妻子都看不起。
曰本是个极度男尊女卑的国家,女人一旦结婚后,就需要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轻易不会再出去工作,而男人就负担着家中所有的开支。
因此,为了体谅在外打拼的男人,女人不仅要对外出喝酒交际的男人毫无怨言,甚至在男人出差的时候,还要细心地为他准备避孕套。
这些在别的国家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曰本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只能说,这个国家在某些方面,和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都有很大的不同。
言归正传,在临近九零年的倒数第三个星期,岩本薰将手中大部分的多单平掉,然后分别给众人划去资金。
这么一大笔多单出现在市场上,引起的震撼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远在神户的吉姆和他的团队也不例外。
是多头预先知道了什么消息,又或者是他们准备离场,还是他们预备在其他月份准备重仓?
和大多数人不同的是,吉姆几乎在大额多单出现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了!(首先感谢书友看书的小孩2的打赏!然后顺便补充几句:原本期待这本书尽快和大家见面的,不过由于编辑大大指出不可以写移民香港,所以最近准备在某些章节大改。在大改期间,周末只能一更,希望大家见谅。当然,推荐票超过四千作者还是会履行承诺加更一章的,所以明天会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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