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免礼。”季宝生笑着道:“当初就听大哥念叨,家里的闺女最是漂亮。果不其然,这田田也成大姑娘了。”
梁守山客气了一番,那边季宝生让人送上礼物。“二叔特意给你备下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梁田田忙不迭的道谢,暗中打量这人,粗中有细,选的首饰都是时新的样子。不知道这人来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可听爹说了,跟爹和几个叔叔半路出家不同,这位二叔本就是锦衣卫的人,当年能屈居爹之下,并不是爹真的年纪大,而是实力在这人之上。
梁田田不相信一个人宁愿屈居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之下听从指挥四年。事实上也是如此,爹带着顺子叔他们离开草原的时候就遇到了突厥人的伏击,险些丧命。而这个二叔当时带着许多人手留在草原,说好了一路护送,后来却没了音信……
有些事儿,不用查也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对这个二叔,梁田田可没有好感,反而是满心的戒备。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自己家的。
梁田田偷偷打量,凌旭并不在。那么,爹之前找凌旭商量,也是在防备这个所谓的二叔喽。
季宝生和梁守山忆往昔峥嵘岁月,梁田田坐在大哥下首陪着。渐渐的话题就扯到了梁家几个孩子身上。季宝生突然道:“听说大哥狠狠的罚了两个侄子?要我说可真是不应该。自家骨肉,孩子还小,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
梁守山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表情。不亲不近,“陛下的旨意,做臣子的。自然遵循。何况他们本就是犯了错,失了体统。就算是陛下饶过他们,梁家的家法也不容忍。”
季宝生似乎没有听出那些谨慎小心,笑着打趣,“大哥你就是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梁守山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接话。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季宝生又问梁田田。“这么俊的大闺女,可许了人家了?”
梁田田冲着地翻了个白眼。锦衣卫的人会不知道内卫的指挥使未婚妻是谁?跑这墨迹啥啊。
梁田田垂头并不答话,这种问题。你让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怎么回答?
果然,梁守山示意梁田田回去,“去看看厨房那边酒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中午我要和你们二叔喝一杯。”
梁田田行礼,忙不迭的出去了。
季宝生却似没有感到大家的回避。追问道:“大哥,不知道田田这许了人家没有。我家三小子跟田田年纪相仿。不如……”
梁守山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二弟这话就莫要提了。田田自幼许配了人家,这事儿咱们兄弟是说过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许配给一个秀才的儿子,叫什么凌旭的是吧。”季宝生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凌旭?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咦,大哥。可是那内卫指挥使凌旭?是同名还是?”他欲言又止的,看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梁满仓在心里把这人骂了个半死。
哪儿跳出来的缺心眼的,故意来添堵吧?
屏风后面凌旭更是要咬碎后槽牙了。果然,锦衣卫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同一个人。”梁守山那边开了口。凌旭感动的都要落泪了。岳父大人越来越靠谱了,果然还是认他这个女婿的。
“哦,哦,好,挺好。”季宝生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又道:“我去看看两个侄子吧。”
梁守山跟儿子对视一眼,满仓那边忙道:“哪有让长辈去看晚辈的道理。他们犯了错被打的狠了,如今还赖在床上呢。二叔给侄子们留点儿脸面,回头等他们伤好了去府上拜见二叔才是。”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就是不想让季宝生见到两个弟弟。
“哎,满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跟大哥那是过命的交情。你也说了,都是我侄子,这当叔叔的看看侄子,有啥脸面不脸面的。”他起身,“不敢劳烦大哥,满仓带我去看看吧。”
这样几乎硬来的态度,梁守山在没弄明白季宝生的态度时反而也不好继续拦着。何况……有些事儿,只怕也不是能藏着掖着的。他心里到底抱着一分侥幸的心理。
季宝生去了看了球球和虎子,又在梁家吃了一顿午饭,这才告辞。
表面上看宾主尽快,分别十几年的兄弟两个喝的酩酊大醉的,实际上内里如何只有彼此知道。
送走了季宝生,梁田田亲自端着醒酒茶去了梁守山的书房。
“爹,大哥,喝点儿茶吧。”以今时今日满仓的身份,即使面对锦衣卫指挥使都有同桌的实力,何况还只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季宝生。
梁守山的头有点儿疼,“球球和虎子那边没什么事儿吧?”梁田田过去帮他揉揉太阳穴,似乎缓解了几分头痛。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的,按了一下球球的伤。还好小妹早有准备,球球那没有什么表情。应该是相信球球的腿是废了。倒是虎子那,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如今梁家的秘密除了梁田田的,满仓都知道。自然也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身份特殊。
果然,老二上门是有目的的。梁守山突然觉得头更疼了,眉头微蹙。
“爹,虎子的身份,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不管怎样,梁家不能舍下虎子,而他的身份,实在尴尬。
“会有什么麻烦?”梁守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梁守山的儿子,纵然跟谁长得像一些又有何妨?”就算是梁守山也不得不承认,随着虎子的长大,跟他亲爹也就是当年突然的王愈发的相像了。
爹这想法也太天真了!
“朝廷要是愿意这么想就好了。爹可别忘了,那季宝生是锦衣卫的人。如今锦衣卫指挥使被人弹劾,陛下有意让此人致仕,算是保全了朝廷和锦衣卫的脸面。而季宝生在突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当初爹在突厥所作之事,这最后的功劳只怕都要落在季宝生头上。所以陛下才在他还没进京的时候就从从四品的镇抚使升到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如今突然召入京城,哪怕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在锦衣卫群龙无首之下,这锦衣卫的大权也要落入季宝生的手里。”
满仓顿了顿,“锦衣卫和内卫向来不睦。如果季宝生掌握了锦衣卫的大权,立功心切,难保不会说出虎子的秘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儿。
“虎子什么秘密?他就是我梁守山的儿子,能有什么秘密?”今日的梁守山似乎显得颇为急躁,最大的秘密被人窥探,他担心那个养了十几年已经有了亲情的儿子一下子被人夺走了。他想到当年刚刚认下虎子时说的话,顿时感到好笑。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儿在想象中发生的时候理所当然,而当真实的发生到来的时候,人们却失望的发现,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可预见。哪怕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依然会有那个“万一”存在,破坏了所有的布置。
“当年的事儿别人或许不知道,跟着爹的人是肯定知道的,这件事儿,只怕瞒不住。”梁田田开了口,几乎就把这件事儿定性了。
梁守山痛苦的抱住头,深吸口气。“不管怎样,他既然是我梁守山的儿子,我就会保护他不受侵害。”他眯着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长子。“满仓,西域那边朝廷伸不进去手,小德也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你就带着他们去西域。”他就不相信了,朝廷的手伸的再长还能够伸到西域去?
满仓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了也没关系,就当让球球和虎子散心了。”在这件事儿上,梁田田也分毫不让。“我不怕朝廷真会拿当年的奶娃娃如何,毕竟这么多年他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并没有威胁到谁。我只怕如今突厥内乱,朝廷有意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大哥,只怕你还得尽快动身。
另一方面,如果西域不安全,大哥就继续往西送出他们,我会安排他们走茶马古道,到时候我把人送去南洋,就不信朝廷能找得到。”不管怎样,她梁田田的弟弟,她会护住他们一生喜乐。谁也不能逼迫他们过那些糟心的日子。家国天下,于一个还不满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太重了。
满仓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这几日尽快离开。”
“为防有人盯着,丫头,你送送他们吧。”闺女有那个宝贝,真到了紧要关头,能够瞒天过海。
就算是爹不说梁田田也会这么办的。“我左右没事儿,就跟大哥他们再去一趟西域。”
三人直商量到傍晚才确定了具体事宜,梁满仓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召集人安排即将开始的西行。梁田田回了后院,梁守山则去看了两个儿子,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他满心的不舍。
另一方面,离开梁家就进了宫的季宝生禀报了新的情报,皇帝陛下犹豫许久,让人传旨凌旭进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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