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现如今谁最不在乎丢官罢职,并不一定是徐灏,纵观洪武朝有的是前辈动辄引咎罢官,没几年又再次起复,谁让明朝初年极度缺少官员呢?
徐灏除了后悔此次出京表现太高调了,以至于木秀于林被帝王家觊觎,压根就没有半点被贬的觉悟。
灯火璀璨的秦淮河夜晚,京城号称最大的青楼如意坊门前,徐灏一行人和欧阳伦一行人不期而遇。
欧阳伦主动笑道:“听说又丢官了?对了,又成了百姓,哈哈。”
无精打采的徐灏一声冷哼,冷着脸道:“这里我包了,我看谁敢不给面子。”
欧阳伦心里开心,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笑道:“这京城谁敢不给你面子?你这草民比王侯还要威风,大明独一份。相请不如偶遇,今晚咱们一起聚一聚,所有花销我出了。”
徐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后的那些人,没有其他驸马在,说道:“你来逛青楼,就不怕圣上事后责备?”
欧阳伦忍不住满腹牢骚,长叹道:“我巴不得圣上当面骂我一顿,和你一样才好呢。算了算了,咱哥俩进去吃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徐灏朝大门走去,徐灏想了想没拒绝,如此两边的人互相瞅瞅,一起跟了进去。
当下自有美貌老鸨带着一群侍女迎了过来,徐灏任由两个女孩伺候他脱下貂皮大氅,懒得洗手净面,当先朝三楼走去。
来到三楼,徐灏走到雕漆栏杆处朝下看了一眼,下面的大厅可以尽收眼里,不过两侧因隔着屏风盆栽和粉红色的纱幔,什么都看不清。
三楼由一间间面积很宽敞的奢华套间组成,外间寻欢作乐里间翻云覆雨。此外楼后有连绵十来座精致小院,供长期包养红牌的豪客之用。
对于楼里富丽堂皇的摆设等徐灏全都视而不见,他也不讲究什么身份规矩,随便选了一间雅间推门走了进去,就见里面站着个衣衫单薄的妙龄美人。
美人显得很惊讶,有些不知所措。正好此时欧阳伦寻了过来,站在门前笑道:“你愣什么呢,还不赶紧伺候这位贵客上床?”
美人一脸羞涩的走过来,脸上现出职业性的媚笑,徐灏伸手一挡阻止她近前。说道:“不用了,我是选这房里吃酒。”
欧阳伦笑道:“我以为你急着泻火呢!行,就这里了。”
美人笑着答应一声扭着腰肢出去了,正好沐皙带着人走了过来,徐灏见状问道:“兄弟们呢。”
沐皙知道徐灏没来过青楼,说道:“你理他们,都散开各自寻乐子去了,这里不是酒楼,谁有心思聚在一起吃酒。”
徐灏一想也是。眼见李秋沐毅等人站在门前护卫,笑道:“本来是特意为大家践行,这倒好,连个影子都不见。”
沐皙不以为意的道:“小旗以上都会作陪。给他们践行就够了。”
欧阳伦自持身份,笑吟吟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主位上,徐灏也不介意,陆陆续续又来了两边有身份之人。数一数大概二十多位,正好坐满两桌。
老鸨笑着走进来没等开口,徐灏直接说道:“不要那些所谓头牌花魁。故作清高的才女等。我只说一点,今晚就是请我兄弟们无所顾忌的风流快活,有敢来的统统来者不拒,但必须要有姿色。”
“呦!好大气魄。”老鸨一时好奇,想打听下来人是何方神圣,遂问道:“敢问公子家世?”
徐灏没好气的道:“普通老百姓。怎么,你这里狗眼看人低?”
欧阳伦生怕这位小爷一肚子火气是以故意没事找事,发脾气把如意坊给砸了,赶紧说道:“挑最好的粉姐都给唤来。”
老鸨对欧阳驸马就太熟悉了,应了声是转身匆匆走了出去,路上琢磨着应该是位王爷。
如意坊招待过的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多如狗,老鸨也不以为意,选了一批作风豪放的姐儿上了楼去。
转眼间来了二三十位姿色各异的美人,徐灏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人人穿着鲜淡裙衫,一头珠翠妖娆袅娜,倒是果真无所顾忌的纷纷坐在男人身边,神色妩媚含情脉脉,一上来就拿言语挑逗。
徐灏当即大为满意,趁着上酒菜的时候,对着皱眉的欧阳伦笑道:“就这样好,兄弟们都是武人,不喜文人那酸腐一套。来来,大家尽管随意。”
欧阳伦看了看周围渐渐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无语的道:“好歹请来几位秦淮河上最有名的花魁,难得你我兄弟坐在一起,我岂能出手寒酸。”
徐灏好奇的道:“人来了会和这些美人一样知情识趣么?肯当众亲热。”
欧阳伦顿时哭笑不得,摇头道:“那自然不能,想一亲芳泽得按照院子里的规矩慢慢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徐灏摆手道:“那就算了,我没那耐心。”
欧阳伦一副过来人的前辈姿态,谆谆善诱道:“你想那都是一等一的绝色,满京城男人谁不想亲近?有的是豪客不惜千金只为了见上一面,这架子越大,代表着其人越是色艺双绝。”
问题是徐灏压根不吃这一套,推开身边牛皮糖似的美人,笑道:“算了吧,我无福消受。”
既然徐灏不愿意,欧阳伦自然也就不勉强,强忍着一群恶形恶状的锦衣卫,搂着女人又亲又啃的,强忍着吃了几杯酒,大叹牛嚼牡丹,斯文扫地。
话说回来,如意坊的粉姐都有着不俗的绝活,或许人不是绝色,抡起技艺一样自小下过一番苦功;不惟惯唱吴歌,更且善于昆曲;不惟媚骨绝伦,更且酒豪出众。
这一席酒结果除了欧阳伦和他的人外,大家欢畅人人开心,酒过三巡后尽欢而散,愿意留宿之人自有去处不提,一切花销都记在了欧阳驸马账上。
徐灏原本打算今晚一醉方休。谁知这些家伙有异性没人性,一个个都唯恐醉酒耽误了其好事,以至于他竟然滴酒未沾。
李秋家有娇妻尽管跃跃欲试,可少爷碰都未碰美人一下,他自然也不敢造次。而沐毅和他属下十位亲卫,守在门外就像是木桩似的一动不动。
迎着晚风,出了如意坊的徐灏紧了紧的斗篷,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如今没了官职,一时半会儿的就是个百姓。不必跟着了。”
沐毅沉吟道:“那属下随时听候公子差遣,公子还请保重。”
送走沐毅等人,徐灏身边还剩下六个自家护卫,对着走出来的欧阳伦拱手道别。
欧阳伦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你虎落平阳,今次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徐灏微笑道:“既然驸马有此雅量,那我就不动手了。”
欧阳伦冷笑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徐灏你别以为有圣上给你撑腰,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还年轻,今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徐灏笑了笑,抬手一指周围,什么话也没说。翻身上马如飞而去。
留下欧阳伦一行人彼此面面相觑,赶忙朝四周看去,就见从黑影里走出来二三百人之多,顷刻间各自散去。唬的欧阳伦等人全都脸上变色。
“多谢欧阳驸马款待了,下次再见。”楼上传来沐皙的笑声,没等欧阳伦抬起头。人一闪而逝。
欧阳伦气急败坏的道:“这他妈的逛个青楼还带着这么些打手?简直有病。”
徐灏没有回家,而是出京去了萧家村,深夜里街道上静悄悄了,从巷子里三拐两拐来到位于长房一侧的房屋前,把马交给李秋等人,他独自进了其中一间小院。
黑夜里徐灏走到矮墙前,探头朝着对面的屋里看去,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转身回来推开房门走进屋里,趁着月光寻到一盏油灯,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很快屋里亮了起来。
举着灯火走到尽头处,徐灏伸手敲了敲墙壁,对面没有任何反应,看来那屋里确实没人。
徐灏忍不住自嘲道:“特务当习惯了,没事弄这一套作甚,何苦来哉?”
耐心坐在炕上寻思着再等一会儿,徐灏低着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灯芯怔怔出神,忽然有人轻笑道:“果真是三少爷来了,不枉奴家朝思暮想,每隔半个时辰就过来看一眼。”
徐灏缓缓抬头,就见耿氏俏生生的站在眼前,皱眉问道:“我大哥还未回来?”
耿氏抿嘴一笑,说道:“来信说快了。奴家猜指定是在外头被谁家的狐狸精给迷住了,因此不舍得回来呢。”
徐灏说道:“我很好奇,你竟然这么快就把此事给办成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耿氏得意的道:“三少爷要怎么谢奴家呢。”
徐灏笑道:“我大哥做了百户,你就是百户夫人了,还要怎么谢?”
耿氏媚笑道:“奴家身为小妾,即使夫君做了再大的官,那夫人也是大奶奶的,奴家不稀罕。”
徐灏盯着她故作放荡的模样,说道:“赶紧说。”
耿氏幽怨的白了眼眼前的男人,撇嘴道:“其实奴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去和二奶奶闲聊时,按照您的意思,说听闻京城福清公主因死了丈夫要招驸马,然后就走了。”
果然二哥是攀上了朱允炆才当上了侍卫,就是没想到被自己简单的试了一试,二哥就急不可耐的把此事禀报给了朱允炆,一点兄弟之情都不在乎。
更没想到,朱允炆竟然从谏如流,为了不再让自己受到帝王重用,真的跑去建言把福清改嫁给自己,真乃蠢的可爱。
倒是欧阳伦对此事一无所知,看来他和二哥间的关系是疏远了,李芳所言非虚。
屋子里,耿氏就见三少爷对着她开心一笑,顿时浑身酥软,大喜过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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