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富氏丢魂失魄的回来,徐江继续躲在母亲房里,王姨娘将金桂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徐增福夫妇听,夫妻俩心里向着金桂,略责备几句,倒是狠狠数落了富氏一顿。
丫头们都避在外面,不敢进屋。富氏一个人呆在里面,有感于那边热热闹闹,自己这边却冷冷清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且如今整个徐家都知道她不贤,连累老父亲的名声受损,不免十分愧疚,哭了好半天,晚饭也不吃,趴在床上未免一时想不开了。
找了根腰带,明朝富贵人家使用的床榻就像个房子一样,高达两三米,正常人系在上面就能上吊,她因身高的问题却不行。
站在榻上好不容易把腰带斜挂在了房梁上,使劲拽了拽纹丝不动,如此富氏长叹一口气,双眼一闭脚一松开。
万幸丫头们一直听着哭声,奶奶不睡她们也不敢休息,忽然不见了声息,金珠遂推门进来瞧瞧,要是睡着了大家好睡。
猛然看见小姐在那打秋千呢,一晃一晃的,吓得大叫道:“不好了,上吊啦,快来救人。”
四个丫头慌忙一起跑了进来,挪凳子寻剪刀,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富氏救了下来。
一个丫头飞跑去报信,其她人拍打身子使劲呼唤,富氏昏昏沉沉的一口痰涌出,没死了,却又开始哭了。
这边王姨娘闻讯大吃一惊,望着儿子说道:“这就是你前世的冤家,不知要弄的什么下场。”
徐江喜道:“死了没?”
哪怕是恨不得富氏去死的金桂,闻言也不禁为之心寒,王姨娘也狠狠瞪了他一眼,披着一件衣服匆匆过去了。
看见媳妇已经被就醒,躺着捂着脸哭呢,心里一块石头方才落地,只得好言抚慰道:“痴孩子。为何要寻短见?太太说你是为了你好,一个丫头值当去骂么?快好好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富氏只是哭也不理她,王姨娘不禁又羞又恼,勉强安抚几句便出去了。
大半夜的徐增福也被惊动了。对着妻子说道:“原指望妻强夫弱,能把江儿管束的走上正道,可媳妇如此泼悍,实在是不成体统,骂了几句就要寻死吓唬给谁看?咱徐家岂能任她骑在头上。
明日请亲家过来,当面把话说明白了,万一将来出了差错,话说在了前头,省得麻烦。”
刘氏说道:“要我说一纸休书得了,难不成你也惦记人家的家财?”
徐增福不悦的道:“我有个好侄子好儿子。三代之内不愁吃穿,惦记人家的产业作甚?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江儿有错在先,我娘绝对不会同意,要不然你去说。”
刘氏赶紧摇头,说道:“我哪敢去?好不容易老太太待见我了。连儿子儿媳的事都管不了?我可不想当着一群孩子的面被训斥。”
“那不就结了。”徐增福叹了口气,“说到底咱俩也有不是,不闻不问,今后得多劝劝。”
到了次日,徐增福先派人去把徐灏叫了来,借此提高声势。
叔侄二人很难得的坐在书房闲话,徐灏已经知道了冯文君是被徐淞买走的。安置在了皇姑寺。徐湖渐渐也没力气闹了,得知心上人平安无事后,如今正静坐书房绝食抗议。
徐灏忍不住问道:“三叔,真的不许进门?”
“不行。”徐增福口气坚决,“此事没得商量,就算湖儿饿死。我也不会通融。”
徐灏点点头对李冬说道:“去告诉老七,我赞同三叔的意思。他只有一条路,听从家里安排先成亲,一年后冯姑给他做小妾,要不然出家当和尚。那冯姑在隔壁做尼姑,一辈子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李冬憋着笑去了,徐增福喜道:“到底是我的好侄儿,向着你叔叔。”
“那是。”徐灏也笑了,“身为徐家子孙,他有责任为家族联姻,这由不得他拒绝。”
徐增福越发欢喜,忙问道:“你相中哪位大人家的闺女了?”
徐灏说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儿,等我想好了再来和三叔商议。”
这时候富老爷来了,徐增福赶忙和徐灏迎了出去。
富老爷一辈子在户部做官,德高望重,因精于算计善于打理产业,没贪污受贿三十年来也积攒了万贯家财,人称富户部。
洪武朝国库充盈是和这些兢兢业业的户部官员分不开的,这样的前辈就连夏元吉见了都得规规矩矩的上前请安问好,再说官场上最讲究个论资排辈,徐增福在亲家面前就好比十岁孩子见了五十岁的爷爷。
因有侄子坐镇,使得徐增福增加了底气,当下从头到尾,将他闺女这样打女婿,指使丫鬟如何设计陷害,又怎样骂婆婆,昨日又怎么打婆婆的丫头,连同在夜里上吊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把个富老爷弄的惶愧至极,女儿如此霸道,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心中过意不去,叹息道:“亲家,都怨我太过宠溺了她,小女自幼无母教导,以至于盛气凌人不服管教,可事已至此,今后凡事都不要理她。你放心,我没有儿子,女婿自然倾力扶持,一定要成就了他的功名,将来所有产业都留给女婿来继承,只求不要休了小女。”
徐灏看着说着说着已然老泪纵横的老人家,还能说啥?徐增福见亲家通情达理,深深谢了。
徐灏陪着富老爷出来,途中富老爷叹道:“都督您少年英雄,而小女自小就崇拜当时豪杰,对你是真的万分尊敬,您说一句话比小老儿说一百句都好使,但求能时时照拂一二,则我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帮夏大人把道路水路修好。”
户部人人都知道徐灏非常重视交通,因道路和军事密不可分,这几年朝廷先培训了一大批官员,然后派往全国各地详细勘察当地的土质等信息,筹备在官道的基础上改为铺设水泥或沥青路面。
工程量之大可想而知,虽然不会把国都迁往北平,但京杭大运河的重要意义也一样毋庸置疑。此外还有治理黄河等水患,每一件事都要耗费无数金钱。
能有位经验丰富廉洁奉公的老户部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了,不然层层官员稍微动下手脚。海量的银子就会不知了去向。
相对于正事,徐江的个人幸福算得神马?徐灏马上把弟弟的幸福抛在了脑后,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富老爷早就知道必有这一天。
到了女儿房中,富老爷见宝贝闺女头不梳脸不洗,眼睛都哭肿了,心疼的要命,劝道:“闺女,你如今是人家的媳妇了,比不得在家做小姐。爹不求你有贤名。可公婆能得罪么?女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会好好劝他,一个丈夫能随便动手?”
富氏原以为父亲来了,会替她出口气,谁知反倒埋怨自己来了。大嚷道:“我不贤,当初谁叫你生我?不帮我出气,那也不用您老来了,我不信他家能把我怎么样,徐灏他就算杀了我,他也得偿命。”
富老爷见女儿如此无知,悔不当初宠溺过头。可出嫁的闺女又不好骂她,怒道:“玷辱家门的孽障。”
忽然就见徐灏走了进来,什么表情都没有,富老爷在看女儿马上笑了,就见富氏赶紧站了起来,比只猫还老实。
其实徐灏又能把她怎么样?这方面还不如朱巧巧管用呢。装模作样的冷冷扫了富氏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扶着富老爷转身走了。
返回书房,徐江低着头候着老丈人,富老爷一把拉着他的手,说道:“小女无知。贤婿不必记怀,凡事看在我的面上。你的前程有我,只管放心。”
就这样徐江把老丈人送回了家,富氏没人撑腰也没了脾气,不过她很聪明的发现徐灏貌似没想象中的生气,似乎又很尊敬她老爹,王姨娘依然那么客客气气,丈夫仍然怕她怕的要死,在徐家的处境没想象中的难捱。
徐妙锦的画舫里,权智贞一来就自觉的跪坐在徐灏身边,神色恬静,动作温柔,每一秒钟都在用心服侍,比之照顾徐灏最细心的丫头还要认真。
徐灏大叹太疏于管教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丫头一个个越来越傲娇,再没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自己的冷暖。
当然他还是喜欢女孩们能保持各种各样的活泼天性,中国对待女人的礼法即使越来越严厉,但总是保持着一种平衡,总的来说中国人天生崇尚中庸之道,什么事都认为过于极端了不妥。
而日本韩国就做的太极致和细致了,也是岛国的必然,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万众一人,在行为上出格就意味着要被整个社会所排斥。
就好比旅游排名,日本遥遥领先,无论到哪都一群人温文有礼的来,温文有礼的去,素质是挺高,可说穿了大多数人丝毫不敢随心所欲,从小就受到影响,集体就意味着一切。
而名声最差的两大国,美国中国,身为大国人,成长的环境使得胸襟比岛国人开阔,天南海北各地的国人性格不一样,个体差异非常大,这是日本和韩国等永远也比不了的。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说是平均素质不好也对。
美国身为超级大国,国人素质和中国半斤八两,其实素质就是那么一回事,生活条件好了,自然而然的就会提高。
可这就是大国人,想战斗民族的老毛子,桑巴国度巴西,人口大国印度,老牌强国英国,包括法国德国意大利,素质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让外表礼貌内心冷漠的日本人沾沾自喜去吧,他们会永远得到全宇宙人民的喜欢。
闲话休提,徐妙锦和徐翠柳坐在另一侧,小声商量要不要跟着一起出门,甚或是出去了干脆就别回来了。
胡书萱和金燕燕今日被青霜邀请前来做客,有些局促的坐在船舱中间,不时偷偷瞧一眼被朝鲜美人喂食的徐大才子,撇了撇嘴暗骂一声荒-淫。
张钗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她这是最后一次作为姑娘过来,终于抗不过父母的压力,答应嫁给朱勇。
对此徐灏没有任何感觉,本来就没和张钗发生过交集,完全是人家的一厢情愿。
青霜取了一副骰子,将一只墨色瓷碗,一只翠玉茶杯背着朱仙媛等人,将骰子放在里面,提议道:“这是个老令,骰子摆成一个样式,或分相或不同、或五子或全色,要用古诗一句,大家猜想。现在我已经摆了一个式儿,我说句古诗,你们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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