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大集装箱的货物,全部摆开,正好把六间陈列室的货架放满。
陆续到达的商人们在初期的一阵大呼小叫之后,渐渐的都麻木了---不麻不行,好东西太多,任何一个小分类都不是他们能独自吃下的,除了联手针对某一类外,没人想过要包圆儿了,他们没那么多钱!
不说别的,光是不锈钢产品,这种被无良商人杨海心钦定为“银钢”的好玩意,随手一算都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分量。
在她的定价规则中,凡是弄到本时空的产品,起码是五倍以上的利润才对得起自己的忙活。所以对不锈钢产品,往往不是在进货价后面加个零,就是前头加个一,一把超市里卖2块的调羹,这里就敢卖到一个小洋,成套的五件一个大洋!
最坑爹的要数那些成套礼盒装的西餐刀具,49软妹币进的要价49个大洋,99进的要99个大洋,更贵的整套不锈钢餐具,起价998,布置一间厨房和餐厅,包含整套的布艺杯盘碗盏等等,9998大洋起!你还别嫌贵,咱还不讲价,限量供应,爱买不买!
就这也没有哪一个商人觉得贵,反而觉得太便宜!如此奢华的好东西,起码要比同等重量的银子一般贵才合算嘛!
这年头,西风东渐之后,沿海一带城市的中国人开始学习西洋的生活方式,但无论是他们还是来中国淘金开拓的那些洋鬼子,几乎没有人能凑齐一套银餐具。毕竟那是贵族的象征,向来是稀缺资源。
中国人自古也有用银餐具的习惯,但多数集中在皇家和豪奢门户,普通财主家能有双银筷子有个银碗就不错了,实在这玩意加工难度高,拥有难度大。
今天,却让杨浩的外来货物带来极大的冲击,如此“低廉亲民”的价格,想必不用多久,就能风靡各地,利润大大滴啊!
数以百计的布匹就更不用说了。衣食住行四大样,穿衣放在第一位。中国人自古称为“华夏”,服章之美,说得就是穿上的讲究。但问题是,如今全世界好布料产量都是极低的,人造丝的量产也才刚刚研究成功,远远不能替代低产出的天丝,所以这价格也就一直居高不下。
现在,他们可以尽情选择各种花色,各种质量,自由搭配,只有你钱不够,没有你买不到。最贴心的是,每一种布料花色,人家都配上了一堆的服装样图和缝制工艺,包括剪彩、缝纫、定型的机器设备,千百种的丝线,等等的无数相关工具,不用费劲,当下就能开办服装厂!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后头摆出来的五金建材制品的种类更多!商人们极少数知道的常用种类,比如钉子,铁丝,价格低的让他们眼晕!最惊人的是九成来自钢制品!钢啊!那不是铁,中国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量产精钢的厂子,人均消费钢材估计能打个钉子,不是不想买,是买不起啊!
全靠进口,洋鬼子们恨不得每样东西都卖出**的利润,那价格之坑爹,可想而知。
然而上百种钉子,数十种规格的钢筋铁丝,都不过是堆在一角,更多的刀具、量刃具、锁具、通用五金,以及门窗、木工、船用、家具、服装、模具、箱包、皮带、装饰……千门万类,数不胜数!
亮闪闪,冷森森,光灿灿,乌沉沉,各种色泽的金属制品,透过商人们的眼珠子反射出来的,全都是金光银彩。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数不清的银子!
六间房子看完,谁也没有来时的疑惑和初始的贪婪,一个个机械的把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货架,脑子里混沌一片,翻来覆去的盘算着自己经营种类里那些货物,会带来多么大的利润,几倍几倍的,让他们的算数技能严重倒退。
做生意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瓜,走马观花看一遍后都明白杨浩的意思了,告一声罪,相互招呼着,就在旁边的商务洽谈室里,各自占据一张桌子,脑袋凑一块小声的商量,看看如何凑份子来承销其中一部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并非此地交通不发达就都没钱,实在是生意的盘子太大了。要知道在清末的中国北方,除了山西那些走口外贸易的,积累两百多年才凑起“白银谷”数以亿计的庞大财富外,大多数的商人,一年经营所得有个几百大洋利润,就相当不错了。
举例来说,如今在招远开金矿的李家,那是全国都挂了号的大牛,最红火的时候,一年开采黄金7000两,手下养活着民工3000人上下,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剩下的纯利润多少?白银1300两!而他们投资本金多少?30万两白银!
而山东本地有名的天下四大旱码头之一周村,其染织业闻名全国,生意最大的东来生绸布庄(电视剧《大染坊》的原型),其资本也不过只有区区3万两。可想而知,这年头地方商人的财力究竟多么有限。
可以说,能够拿出一千两资本的,在日照县都是大商户,可杨浩摆出来的单子货物量,可能达到百万两之巨!他们个人连百分之一都吃不下,却又担心消息传出去后,北边胶州、青州、烟台乃至天津,西边沂州、兖州,南边海州、上海的商人知道了,抱团杀过来虎口夺食,到时候他们哭都没地儿。
这里面,上头有人罩着的蔡家当仁不让的成了核心,同样打消了大包大揽念头的李管家,坦然让他们先商量,自己则派人快马加鞭的回庄里去把山西平遥商人宋云生给请了来。
宋云生这两天过得很不安心。蔡渠也没瞒着他,当务之急是怎么跟杨家打好关系一起发财,被劫走的区区一两千两货物就成了次要。对此王师傅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没当地人配合,他一个受伤的两眼一抹黑。
不过当宋云生看到蔡渠带回来的一大箱货样后,心思登时活络了。以他几代人从商的眼光,又刚刚跑了一趟上海,最清楚那么多新奇洋货蕴含多大的利益!
因此,当李管家命人相请时,二话不说坐上马车一路小跑,不顾自己被颠的肠子翻个儿,麻溜的到了山上,走马观花的看完,郑重的与杨浩见礼,劈头就说:“杨先生,我宋家想要成为贵公司在山西以及口外的总承销商,可不可以?”
这口气,不是一般的大!本地商人们听得真切,无不侧目而视,待听闻此人竟是山西平遥来的,立即淡然,仿佛理所应当。
杨浩知道这年头的山西人,有钱!平遥仅仅是几大商帮之一,但他们已经初步实现了“汇通天下”,票号和镖局生意遍及全国各处,里面随便拉出一家来,没有百万两的财富都不好意思见人。
这两年,正是他们发展到鼎盛时期,平遥票号甚至承担了清政府财政和银行的部分职能,拦办军饷、账款、税银汇解等业务,二十多家票号,数十家洋行,数百家货栈商铺,几乎垄断了北方贸易,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商业物流中心,说是金山银海也不为过。
他们的商业信誉自然没的说,堪称言出必践,说到做到。
杨浩却没有立即回答,笑眯眯的请他落座奉茶,还特地泡了一壶砖茶,虽然味道原料比起这年头差了太多,好歹有个样子。
不过喝惯了好茶的宋云生光是闻味儿就不由皱起眉头,这破玩意也就是糊弄口外的蒙古牧民,稍微有点身份的恐怕都喝不下嘴,姓杨的弄这个来招待自己,什么意思啊!
不待他问,杨浩自己揭开谜底:“宋兄是不是觉得这茶太糙?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如此,可没办法,谁让外洋能弄到的,就是此类廉价物事?要说好茶,还得是咱们中国特产的地道,不过据我所知,如今这样的好东西,也很难卖到口外了。是不是?”
宋云生顿时明白了,坦然点头:“杨先生说得不错,如今南方出产的茶叶,直接经过上海走水运,山西的茶马古道越发衰败,实在……一言难尽。”
说起这事儿,杨浩就觉得满清奇葩的令人费解。
数百年来,中原帝国都是靠控制对西北输出盐茶铁器来羁縻。尤其是砖茶,乃是食肉的游牧民族所必须,后来更成为寒冷之地的俄罗斯人不可或缺的重要饮品。
山西商人凭着地利,历朝历代把控茶叶转运贩卖,获利不知凡几。即以今年为例,只是上海出口的砖茶,就有近4000吨,九成以上出口到了北方。可问题是,这些本应该经过山西人手的货物,绝大多数却是俄国人的船拉走的!
山西人不是看不到海运的便利,他们也想从南方直接走水路到天津,然后再转陆路出口外,直接方便,高效省费。但没想到,清政府,不许!
不只是不许他们海运茶叶,十几年前,甚至不许本国人经营船运业务,逼着上海那帮子宁波商人凑钱挂在洋人的名下偷偷的经营,这两年才稍微开放。但茶路,绝不放开。
这下子,山西茶商就苦逼了。他们走陆路,人吃马嚼的耗费巨大,一驼也不过才拉两担,洋鬼子却是一拉几百吨上千吨,到了口外更是有洋枪护卫,比他们镖师的刀枪棍棒好了太多!
更兼这些年,俄国有意的渗透和控制,让外蒙逐渐倒向他们,一向由山西商人独揽的买卖也被排斥,损失之大,以百万两计算!
杨浩一脸神秘的笑道:“如果,我们联手垄断北上的茶叶,然后以海船运到天津,以这种品质的茶砖低价冲销,能不能把俄国毛子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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