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诱之,百试不爽。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足以让人铤而走险,百分百的利润足以给人践踏律法的勇气,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则可以让商人甘冒夷族的风险行事。中国有句老话,富贵险中求,这个富贵大抵就是利润。商人如此,国家亦是如此。
暴鸢主张将齐国推到抗赵的第一线,齐国不傻,自然清楚和赵国彻底决裂的风险,利益自然而然的就成为诱惑齐国的筹码。将北起平原南到甄城的五百里赵国土地划归齐国,这简直就是慷他国之慨。虽然这些原本就是齐国的土地,但眼下却是归属赵国。至于濮阳和陶郡这些属于赵土则划归魏国所有。这么大的筹码,齐国怕是没有拒绝的勇气,魏国也会偷着乐。唯一的问题是,赵国的土地那么好取吗?如果韩国义务出兵,帮助齐国达成这个目标的话,齐国肯定百分百赞成。但若是韩国不出兵呢,单单靠着齐国和魏国,这里面的变数有些大。
丞相张平以为此计甚好,站起来补充道:“王上!臣以为若行此计,为保完全,我韩国不得不出兵帮助齐魏两国。战事一起,伤亡菲浅,秦国更会派兵增援。为了减少损失,臣建议派遣使者促成齐、魏、燕、楚四国伐赵,我韩国只负责牵制秦国。一者齐、魏、燕、楚四国足以打压赵国,二者秦国眼见势不可挡,多半象征性的出兵,我韩国损失势必甚小。”
四国伐赵?韩国牵制秦国?韩王然开始考虑这个主意。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韩国不用劳师动众地为齐、魏两国兴兵攻城,相反是以逸待劳的坐等秦军。哪怕秦军来攻,韩国也可以依托坚城游刃有余的防守。但坏处也是明显,攻打赵国,魏国和齐国的积极性最高。燕国和楚国怕是兴趣不大。尤其是楚国,现在正在鱼复和秦军激战正酣,打压赵国,对楚国几乎没有一点好处。这个联盟怕是一开始就是一个松散的人心各异的,这也是韩王然忌惮的地方。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与其拉进人心不齐的楚国、燕国。头疼如何分配利益,还不如让齐国和魏国单干。这样声势是小了些,但实际的战力更加可嘉。
韩王然出口道:“四国伐赵也好,齐、魏伐赵也好,秦国身为赵国的盟友,势必要想方设法牵制我们的注意力。调动敌人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攻其必救之地。如齐**师孙膑所用的围魏救赵之计。假设我们伐赵,秦国行此计的话,莫如攻打河东。魏国不支,又要向我韩国求援。此计怕是不妥啊!”
韩王然的初衷是诱使齐、魏和赵国火拼。待双方斗一个两败俱伤之机,韩国好渔翁得利。尽量掩盖韩国的这个打算,保存实力,乃韩国的首要任务。哪怕是巴蜀方向,坐看楚国和秦国厮杀,也是打定了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如果可能的话,韩王然甚至希望天下选择性地遗忘韩国,当然这个不可能。所以韩王然只能希望各国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韩国眼下是无害的。甚至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见暴鸢的主张被韩王然委婉地拒绝了,郎中令蒙骜献上一策,“王上!臣以为,只需在汉中和武关方向屯驻大军,足以让咸阳不安。秦国不安之下,自然无心大力增援赵国。到时候齐、魏两国再攻赵。岂不正如了王上的心意?”
蒙骜的一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个简单的增兵让秦国分不出韩国的真实意图,因此秦国只能跟着加强咸阳的戒备。所谓悬而未发,韩国一日不退兵,秦国一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就给了韩、魏两国讨伐赵国,蚕食赵国土地的机会。唯一遗憾的就是,韩国这样能够得到的好处少之又少,齐国无疑会成为一个大赢家。
韩王然听后笑了,却一言不发。这个鼓励让其余的大臣们跃跃欲试。卫尉李牧也献上自己的计策,“赵国所占齐国土地,大小有十二城。一城一城的攻取,耗日持久。赵国完全可以从容不迫的调兵支援。一旦野战,双方的胜负不过五五开。齐、魏两国甚至更低一些。何不让齐、魏两国兵发邯郸,趁着赵国反应不及,围点打援。赵国割地求饶也好,和齐、魏厮杀也罢,我们可以从容不迫的掌控战局。”
韩王然笑意更浓。李牧的这个计划可谓釜底抽薪之计,邯郸距离魏国边境上的邺城不过百余里的距离。不惜马力的话,一日可到。当然,赵国修建的长城不是那么好逾越的。但百余里的距离摆在那里,只要齐魏突破长城防线,之后就是一马平川,赵国无险可守。不过,逼赵国签订城下之盟这个念头可以打消了。赵国的国力正是鼎盛,怎么会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李牧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建议表面是为了增加齐魏两国的胜率,实际上却是逼迫三国主力决战于邯郸城下。
张平等人则是震惊于李牧天马行空的想法。赵国国力摆在那里,泾水之战廉颇带领的赵军损失惨重,但底子还在。此时让齐、魏两国大军和赵国大军战于邯郸城下,毕其功于一役,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失败了对韩国也没有多少损失。何况,韩国虎视眈眈在侧,只要在上党屯兵,赵国可谓束手束脚。想要对付齐国魏国,怕是没那么容易。
御史大夫范睢抚掌大笑,说道:“卫尉此言和睢之见不谋而合。赵国虽然兵强马壮,但邯郸紧邻边境,这就决定了边境稍有风吹草动,邯郸必定惊慌万分。牵制赵国,还需从邯郸入手啊!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臣以为我们做足姿态即可,即使出兵也不宜过多,限制秦国东进中原乃首要之事。至于赵国,协助魏、齐压制,只要达成这个目的,些许城池的得失就由得赵、魏、齐去争吧!”
执金吾卫云和少府陈穗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笑而不语。这里面就属他们两人的分量最轻,乃是新贵。哪怕太仆黄勃也曾是韩王然做太子时的詹事,关系非比寻常。因此二人对于丞相、御史大夫、太尉的争执不好评判。何况,执金吾负责守卫国都,少府负责王室采邑,只忠心于韩王然,随便发表意见的话,容易引起众人的猜测。
宗正韩泽就没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他直言其说,问询道:“齐、魏两国一旦和赵国交战,我韩国既要屯兵武关、汉中威慑秦国,又要驻军上党令赵国忌惮,这兵力上粮草上会不会太过紧张?此乃臣的第一个顾虑。其二,邯郸靠近边境不假,但濮阳距离大梁也不过一百多里。臣可是记得,赵国在濮阳可是有一万大军。这一点不可不察。”
治粟内史刘光点了点头,赞同道:“宗正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我韩国在东、南两侧不需用兵,何况有疑兵之计,兵力应该不成问题。暴太尉以为呢?”
暴鸢出言道:“的确。鸢预计,此次为了牵制秦赵两国,需要的动用的兵力当在十万以下,如果有需要的话,一月内,我们可以再征调十万大军。如此,足矣。”
刘光投以感谢的目光,继续说道:“粮草方面,所赖王上新法,年成又好,国库充盈。在这里光给诸位打个包票,只要王上一声令下,光可在半月内筹措二十万大军三月之粮草。”
韩王然暗自颔首。自己下令修筑的水泥路已经通到了所有的县城和边境小镇,借助四通八达的交通,运输粮草输送兵力很是便捷。何况,沿途重要城邑都有粮库,在境内行军完全没必要携带粮草。刘光的工作做得确实不赖。
“至于赵国有没有可能从濮阳袭击大梁,光以为,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赵国若是知晓我们的计策,赵国的大军一定会先解决齐、魏两国中的一个,现在嘛,这个计策还未成行,赵国又何从得知。事关重大,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应当无虞。”刘光继续道。
现在国库已经装满了粮草,为了夏粮的收割,各地陆陆续续在修建新的粮仓。刘光身为治粟内史,考虑更多的是让财帛、粮草流通起来,像这种挑唆齐、魏两国和赵国死磕,大战之后,三国损失势必惨重。少了壮劳力,粮食减产,下个冬天,三国的日子可不好过。自己就可以趁机上书王上,由吕不韦抛售粮食。这就是刘光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的原因。
大臣们各自说了自己的想法后,韩王然心里就有了决断。为了让魏国在秦赵的打击下坚持的更久一些,扶持齐国和赵国对抗的时机就变得成熟。不过,这个度一定把握好。否则齐国一旦崛起,韩国就会有苦说不出了。只要赵国和齐国一旦生乱,那就是韩国收获的时节。说起来还是一个平衡的问题,表面上看韩国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与秦国死扛,也可以南下经略楚国,也可以坐等赵国自己主动削弱。这么多选择,说不清孰优孰劣,唯一看的还是哪个让天下没那么忌惮。
不过,既然决定了先拿赵国磨磨刀,韩王然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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