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队的副统领,的确是下了药。不是毒药,而是麻药。强力的麻药,可以令人在几天内浑身难以动弹,即便是很少量也会四肢发麻。
有士兵上来用清水将锅涮洗,特意留了一点刷锅水放在了宣王子的旁边。
“那锅内沿和一些勺子,都有麻药的成分,很厉害的麻药。”吴喆告诉世子等人。
李道长擦了一把汗:“幸亏有萧姑娘睿智,不然我们只怕会中了道。”
杨将军也心有余悸:“我还真没有想到会在厨具上动手脚。咱们验毒最多是让人喝水吃点生米看看结果。”
世子由悲秋老者等人照顾着搀扶下去,他临走时还吩咐道:“萧若瑶就是我们行伍的副统领,尔等只需听命于她就是。”
没有人持有异议,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位十四岁女孩子的统领能力。
她的一系列表现早就征服了所有人。
瞧着士兵们已经开始洗涮好了锅勺,吴喆试过毒性已消后,招呼大家埋锅造饭。
她拎着一碗刷锅水,笑嘻嘻地走向杵在地上的大枪杆子。宣王子还被帮在杆子上。
“你那位副统领够坏的啊。”吴喆笑道拍了拍宣王子的脸:“来,张嘴,把它喝了。”
宣王子嘴被堵着,张不开。吴喆拽下了塞嘴破布后,他猛地将脸挪开,明显是绝对不想喝。
吴喆将水碗凑上去:“喝吧喝吧,喝了刷锅水,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浑身发麻爽歪歪了。”
宣王子如何肯?他知道副统领在里面加了东西,不管是啥效果肯定不是好东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吴喆把他下巴啪地一掰,咔吧一声弄脱臼了后,扛着他又去了城楼上。
吴喆高声道:“副统领啊,感谢你送来的辎重水米等物。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让人把刷锅水特意搞了一大碗,看我亲手给你们宣王子喂进去啊!”
她晃悠着一碗水,在宣王子下巴处晃悠。
这回宣王子嘴里总算不是被塞破布,但结果更惨。
他的嘴巴因为脱臼。开始控制不住流出口水,甚至于就好像嘴馋那碗水一样。
城外,副统领等人都傻了。
下麻药的事情被识破了?
“且慢且慢!”副统领双手连摆急呼:“有话好说,咱们有话好说。萧姑娘,您是叫萧姑娘吧?”
“我姓萧,名孤乃,你爱咋称呼?”吴喆笑道。
副统领暗自撇嘴,这两军阵前,小丫头就是没个正行,还占人口头上的便宜?
吴喆把宣王子当作旗杆一样竖着。又道:“反正我看到你们送来的锅勺后,感觉自己很受伤!”
“补偿!在下一定竭力补偿姑娘您!”副统领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令她满意。
这竹杠敲的,从来没有当着围城镇上这么敲竹杠的。
“我要五千匹马!”吴喆高叫一声。
“马?这么能给?!”副统领高叫一声。
军阵最重要的是什么?对于骑兵来说就是马。在敌方境内丧失了机动性,就等于把命丢了一大半。而且给齐国行伍马匹。岂不是在帮助他们逃跑?
“你爱答应不答应,那我就喂水了!”吴喆哈哈大笑:“而且我还让人准备根绳子,给他扎起来。看看干喝不出会是什么结果?”
别说武.队这边,就连齐国的士兵们都汗颜,甚至不少人都暗自打了个哆嗦。
这招太恶毒了。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泼妇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还有,她没出阁吧?看她模样还是个小丫头架势,是因为精通医道。还是儿时耍闹知道了可以用绳子把那里扎上的?
不过两军当前,用来敲竹杠的借口总是要恶毒的。齐国士兵这边丝毫不介意,只是都觉得自己下边兀然凉飕飕。
副统领这边还要商榷,鹤老却在旁边低声以玄气控制着声音,悄悄提醒道:“巴豆。”
对对对!将计就计!巴豆!
副统领心中大喜,立刻叫道:五千匹没有。只有三千匹!
吴喆自然不干:“这没有可讨价还价的!”
副统领大叫:“萧姑娘,恕在下实在不能随意应允。三千匹,只有三千匹,这是闲余马匹的数量,不能多取了。我不可能剥夺兄弟们的脚力资敌!”
骑兵部队大多有备余马匹。以应对伤蹄生病等原因的骑兵马匹减员。
“好,那就三千匹。我限你今日日上三竿前必须准备好,送到土城门前!”吴喆将刷锅水摆在城头上:“这一碗先留着,看看你们做到了再说。若是届时看不到三千匹战马,我再给你们宣王子喂进去!”
副统领拱手承诺:“在下必然守信,按时将三千匹马送于城门前。”
吴喆点点头,扛着宣王子又下了楼。
这是今夜第几次被当作旗帜一样扛来扛去了?宣王子心中羞愤欲死。要不是读到过不少古人屈辱奋发的故事,聊以慰藉伤痛的心,恐怕早就要考虑自杀成仁了。
“他们真的能答应三千匹马?”杨将军等人半忧半喜。
“你觉得可信吗?”吴喆仰着脑袋简直无语:“当然,只是一碗水而已,还真的换来了三千匹马。他当我傻子啊?”
“这个……”杨将军和李道长对视一眼,想想还真的不太对。
送他们三千匹马,这可是相当于齐国残余行伍人手一匹,这可太有利于突围了。
“如果他真的做出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又动手脚,要么……”吴喆笑嘻嘻地拿宣王子泛青的脑门儿当木鱼似的敲了敲:“要么这就是猪脑子,任用了一个大笨蛋当副手。”
“哈哈哈。”杨将军性格爽朗,打趣道:“所以宣王子怕是要期待那位统领做手脚,否则他就成了猪脑子了。”
周围人都笑,宣王子想哭。
在被武国三万精兵围困的绝境中,能有如此轻松的气氛,可算是吴喆的功劳。
安排好宣王子的看管,吴喆去往世子的帐篷。
别管什么马匹,别管什么军粮,甚至连如何突围都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世子的中毒问题。
世子的毒不解,一切都是白忙。
吴喆一边往世子的歇病的破帐篷走,一边考虑着。
“那个混蛋宣王子,说的还真对。”吴喆咬牙不得不承认。
用宣王子作为人质,武国的军队绝对可以放弃这位王子而力图歼灭齐国行伍,以便确保齐世子的阵亡。
宣王子若是作为人质慨然被杀,他的儿子还可继承王子传承位。这就是他慨然赴死的重要动力。
武国亏得起一个武宣王子,可齐国赔不起一位齐世子!
齐王岁数大了,比中年鼎盛的玄武王截然不同,继位问题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而且齐王出色的王子太少,只有世子一位。二王子逊色太多,应该难以支撑起齐国。
晋国的笨蛋晋王,更是在这次万骑偷袭事件中准备大捞油水,甚至不惜放虎入家。在如此情境下,别说齐世子行伍,就连齐国的情势都是很危险的。很可能因为齐世子的阵亡而导致后面的一系列恶劣的连锁反应。
特别是一些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宗族或门派,更是会谨慎选择应否站在齐国这一边。仗剑宗虽然有宗主坐镇,但正所谓独力难支。武国三圣也不是吃素的,三圣宗更是家大业大,完全可以与仗剑宗分庭抗礼,甚至在武国势力的协助下压制仗剑宗。
仗剑宗的顶级功法太难学了,目前只有吴喆一个小字辈会用。再加上二十年来没有过于出色的弟子涌现,再加上齐国的疆域在齐晋武三国中最小,天材地宝优势较差,所以略微呈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盟国的面和心不合,武国的强势和阴谋诡计,各种局面对于齐国是大大不利啊。若非齐王和世子都是英杰之辈,以个人魅力聚拢了不少人才,凝聚了不俗的军力,只怕就是大厦将倾、山河破碎的先兆了。
所以……世子不能死!
“单单想到你救那条伤狗的样子,就不会让你死!”吴喆临走到破帐篷门口,又想起与世子初见的情景。
脸上贴了两块膏药的世子,不嫌脏不怕累,被自己折腾着弄蛆虫除污秽,对于一条伤狗都那么尽心。而且既往接触下来,他是那种礼贤下士、温和待人的性子。
特别是一种无视人的身份、地位,都会客气相待的态度,令来自人人平等观念根深蒂固世界的吴喆非常有共鸣感。
杨将军在安排炊事,李道长陪着吴喆到了破帐篷,一路尽听到她嘀咕了。隐约听到一点内容,似乎她在劝自己打定什么主意。
在几位守备侍卫充满敬意的目光中,吴喆挑开帐篷帘子走进去。
世子中毒的病情有了反复,脸色灰暗地躺在床上。
搭脉一试,果然心跳和体温又有回升,鲜血丹药的药效开始渐渐压制不住了。
“李道长、悲秋前辈,请你们安排人手为我护法。”吴喆仔细考虑过后,坚决道:“我要出大招为世子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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