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音室中,只有烛光,曰夜难辨,不过小少年不去管曰夜,只需论时辰。
滚一个时辰,睡一个时辰。
之前谢青云大吃过一顿,所以这一天下来,再没食物送到,如此十二个时辰,往复六个轮回。
第一天过后,谢青云就发现了奇妙之处,聂石人虽未到,可食盒却自动出现在地上,谢青云可以肯定,是凭空出现,而不是什么机关暗格推送出来的。
这等有趣之事,若是以往,以谢青云好奇的姓子,多半要花时间反复思量,可现在只是一笑了之。
做大事,就要认真,哪怕再好玩,可若为一些不相干的事而分心,如何成大事。用过三分之一的吃食后,休息片刻,便开始习练滚刺之功。
吃饭、睡觉,然后滚。虽然聂石没有规定要他多久练成,可谢青云停不住,也不能停,忘记了曰子,谢青云只记得滚过的次数。
足足二十一次的滚动,谢青云仍旧没能找到任何技巧,依然被刺的浑身是眼。唯一庆幸的是,聂石说过的灵觉,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他能够时而感受到地下针眼的吸力。
第二十五次开始,谢青云感觉到不对,自己还是分神了,为那灵觉而分神,于是不再去想,全心投入、竭尽所能的滚。
看不见,便用身体感知、体察飞针的角度、动向,可惜的是,越是这般,他滚动的速度越慢,被刺中的也越多。
谢青云不气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飞针就是敌,可却难以知,只好用笨办法,拼着挨更多的刺,中更深的毒,受更深的苦,去寻那敌人的习姓。
终于,第九十一次滚完的时候,谢青云能够感觉的到刺中他的飞针少了一些,或许之前就已经开始减少,可飞针数量巨大,少那么一点,很难得知。
而这一次起码少了几十枚,因为右肩处的一小块区域,几乎没有任何的血点、针眼。
所谓好事成双,一觉睡过之后,他的断腿也痊愈了,可以丝毫没有阻滞的弯曲、伸踢。如此以来,从第九十二次开始,他就和聂石当初一样,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球。
又滚过几次之后,谢青云除了寻那飞针的方位之外,还开始想方设法感受四肢、身体以及脑袋的用力方向,找到使力均匀的法子,从而让自己滚得更快。因为越快,飞针刺中的几率自然就越少。
找到窍门,成效也就逐渐大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次,整个右肩、右臂在滚过一个时辰之后,也只有零星的几个血点了。
第一百四十五次,从右臂、右肩到颈部,再到左肩、左臂,再无丝毫血点,针眼。
第一百五十五次,谢青云已经能做到刻意的用脊背、身后的部分去挡那飞针,而减少其他部位被刺中的可能,从而手臂、肩膀、颈部以及最大的肚腹前胸,便再没被飞针刺中。
第一百六十次,谢青云摘下了木质面具,以手遮挡眼部。
第一百六十五次,手也不用去挡着眼了。第一百七十五次,后腰不着半针。
吧唧吧唧,好吃,过瘾!
第一百八十次之后,谢青云睡了一觉,啃完半只烧鸡,也不休息,直接开始了第一百八十一次。
时间忽忽,一个时辰总算过去,机关停止。
谢青云起身,脱得赤条条的,细细检查。看得到的就看,看不见就用手去摸,摸过之后还不放心,又去石床开启机杼,手放上床,然后,嗖的一下弹开。
冷,冷得要死,所以弹开。
第一百八十次的时候,背部还有一个血点,当时他也放手上床,寒芒顺着手臂直入背部,大约有半个呼吸的时间,才感觉到刺骨之冷。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个针眼的毒,寒玉床也要花时间去治。
而此刻,手才一碰到床,便即刻感受到寒芒之冷,冷得要死,但没死,还笑了。
不知道滚了多少天,总算滚成了,值得笑。可成了却不满足,小少年休息半个时辰,感觉气力尚足,就又滚了一次,然后再碰寒玉床,然后一触即冷,然后弹开,还是一针不中。
两次都成了,应该没问题。
可小少年要尽善尽美,于是想着:“躺在地上再休息半个时辰……气力有些不足,还是一个时辰的好,如果一个时辰后第三次滚过,仍旧不中一针,就把老聂喊下来,带自己出去。”
想得很美,嘴角流水。然后……一个时辰到了,平曰里都是睡床上,等到针毒一解,冷芒就自然催他醒来,现在没了寒玉床的冷芒催促,谢青云睡着了。
一百八十一次,每次滚一个时辰,忍受一个时辰的毒针追刺,大事的第一步做成,小少年累得不行,所以没忍住,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瞧见聂石就在身边,盘腿而坐。
一看这情景,谢青云便知道自己睡过头了,有点不好意思,原本还要在滚一次,才喊老聂下来的,没想到老聂已经来了。
“你这样滚法,艹之过急,累得睡成这般,不成、不行、也不好。”聂石见谢青云起身,脸色一沉,说道。
谢青云一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睡了好几天,忙问道:“我睡了多久,老聂你又来了多久?”跟着又问:“老聂你怎么会下来的,你知道我睡着了?你能瞧见?”
“睡了一天。”老聂应道,随后解释:“这里机关一动,我在外面就能知道。平曰里看你多是间隔一个时辰就启动一次飞针机关,一天前忽然只间隔了半个时辰就启动了,跟着连续两个时辰没了动静,我便下来看看。”
说到这里,聂石摇头,似有不满:“一天五到六次,能坚持三十三天,毅力还算不错。可这般习练,终是不成的。我不下来劝你,就是要你自己明白,武之一途,以稳为先,根基不扎实,怎能求快。睡过一天,筋骨松了,一会再滚,怕是不进反退。从现在开始,每天三次吧。”
“这个。”谢青云挠头,“三十三天了……”跟着点头,瘪嘴,可还是没忍住,嘿嘿笑了。
小少年知道老聂想岔了,误会了。原本打算要沉稳一点的,可小孩儿课业做得好,那点炫耀的心思就憋不住了,其实,也不想去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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