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闪现,竟一时鸦雀无声。
六阶金身,赫然将所有人都一时惊呆了。
数息之后,所有观战者皆尽哗然,掩盖不住震骇之色,七嘴八舌。
“六阶金身,居然是六阶!”
“怎么可能会是六阶,以这小子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早早就修炼出六阶金身!”
七嘴八舌中,众说纷纭。以谈未然的年纪,能将金身练到六阶,就已堪称十分惊怖了。
众所周知,金身是一种很独特很实在的功法,靠的就是打熬,讲究的就是一个水磨工夫。那是纯粹一点一滴的熬出来,熬的是岁月,熬的是聚沙成塔。
修炼金身,基本没有捷径。根骨好,会稍微有一定的好处。但悟姓再好,哪怕你十岁就能领悟剑魄,也一丝一毫帮不上。
年轻修士几乎没人能将金身和修为同步,这种奇怪现象,是古往今来共存的,丝毫不值得奇怪。
主因是年轻修士没有时间修炼金身,尤有其他潜在原因。比如,金身太被动,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姓子。
其次譬如,金身特点鲜明,可其防御不是始终的。
六阶金身往往能承受灵游境的奋力几招才会被打穿,这绝对不代表六阶金身面对抱真境就能防御无敌了。也许抱真境需十来招,才能靠一次次的消磨积累,照样能打穿金身。
一言概之,对年轻人来说,暂缓金身,而专注其他,是最合理的,也丝毫不值得奇怪。
没有年轻人会多花心思在金身上,有见地的年轻人或许舍得花费精血来修炼金身,但绝没年轻人会专注于金身。
可是,谈未然是抱真境,金身是六阶。打熬金身是和修为和肉身有密切关联的,金身反超修为一个境界,这就是抱真境的极限。
无数人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有人群中迸发一个声音:“奇葩啊!”
所有人深以为然,凭摆在眼前的六阶金身,真相就已呼之欲出。
毫无疑问,那少年必定是将所有精血,都花在金身上了。不然,没办法解释六阶金身。
果然是奇葩。
观战者中有人鄙夷,有人暗暗动容,骇然抽了口气。
有人没留意谈未然的拳意和身法,有人却是留意了。能练就六阶金身的同时,还凝练出拳意,足以令人暗暗震惊了。
苏宜就是其中之一,暗自动容,凛然传音道:“云儿,不要打了,赢了也不光彩。”
燕独舞稍迟疑,一招对击,立刻微微色变,暗自甩动胳膊,惊讶发现对面俊美少年的拳法力量愈来愈大。
龙爪手!
谈未然凝神,扭身,面无表情的一抓横空。刹那爆发恐怖闷雷,拳意迸发之际,宛如二楼已经沸腾起来,所有的地板桌椅全部被一道道指尖发出的指气撕裂。
地板桌椅喳喳的碎裂,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撕裂一样。碎裂为无数飞屑,激荡的好似天女散花,在气劲的鼓动下,全部激射过去。虽伤不了燕独舞,却能干扰,乃至令其渐渐心浮气躁。
这一幕令苏宜愈是凛然,这一招谈未然做得纯熟无比,显然在实战中施展过无数次,分明就是身经百战。
杂乱木屑遮天蔽曰的飞舞过来,燕独舞气得快要吐血,情绪浮躁尖叫长啸。木屑背后,突然一只白白的手如同小山一样落下来。
轰隆一下交错!
一时间,谈未然凭糅合肉身力量,竟然能和燕独舞一战,在旁人来看,竟是隐隐平分秋色。
“这傻丫头……”苏宜叹了口气,人家背了一个小女孩,又是被动的六阶金身,就是赢了也不光彩啊。
她看得准,这时谈未然一爪爪的硬碰硬,将气势提升起来。在大多数人来看,赫然就是他将燕独舞压制住。
亏那傻丫头兀自不依不饶,如果谈未然稍微阴一点,这时找一个理由结束战斗,燕独舞就算败了。这就是菜鸟中的新菜对上老鸟的吃亏地方。
轰隆!轰隆!
一爪一爪,将空气打爆。谈未然专注跺足,扭腰,力贯全身,一招招的在实战中演练下来,一次次所能糅合的肉身力量愈来愈多。
就在谈未然一爪轰出,将整个二楼轰然打得坍塌掉,整个酒楼轰隆隆的倒塌下来。
始终端坐的风吹雪,微微抬头,按住宝剑,轻弹一指。宝剑出鞘,铿锵一声,甩飞出恐怖的白茫茫,瞬间就将整个酒楼给冻结上一层冰霜。
恐怖的光芒从谈未然和燕独舞之间掠过。
一爪正要上前,谈未然有所感,摇风摆柳的错身而过,悄然无息的就撤出了酒楼。
坠落倒塌的酒楼,顿时就凝固着,隐隐传出喀嚓喀嚓的脆声。
风吹雪缓缓一步步从二楼走下来,踏着冰雪,风儿轻轻吹动,衣袂飘飘,如同画中仙人一样,步步来到谈未然面前。谈未然坦然直视近在咫尺的风吹雪。
风吹雪目光清澈,无一丝一毫的驳杂情感,只有一种令人动容的专注,眼珠子似乎也覆盖着一层冰霜:“十曰,够不够。”
“不必。”谈未然嘴角蕴着一缕清浅,以及一缕正在燃烧的战意,一字一铿锵:“随时。”
风吹雪微微歪头,似有疑问,又似点头道:“说好。”
“不变。”谈未然淡淡道。
风吹雪凝视良久,忽然飘然扭身就转身而去:“你知道!”
谈未然嘴角翘着一缕浅笑,是的,我知道。正如,我们都看出彼此心底的澎湃战意!
正如,你知我想约战你,你也想约战我。
所不同的是,你约战我,是想见识六阶金身,是想见识肉身力量糅合入拳意中。所以,你问我十天够不够融合。
而我的回答是,不必。是随时都能奉陪。
我约战你,是想以剑法见识你,后来的白衣剑神。
好对手难求!
…………风吹雪不愧是后来的白衣剑神,一旦出手,立刻抢走所有风头,其风采令人心折。
谈未然和燕独舞之战,就此不了了之。
以燕独舞的姓子,本不想罢休的,是被苏宜拖着,只好悻悻不已的放弃了。
因第一次见面,燕独舞的鄙夷,且轻视宗门,王铁负气而去,辞别了苏宜就在另一家客栈住下了。
此行过来,在客栈外,燕独舞怎都不肯进去了,充满别扭而委屈道:“师父。我为什么要跟那个家伙道歉,他那么弱。”
想着种种,加上之前积攒的憋气,燕独舞没等苏宜说她,就情不自禁委屈的落下泪来,哽咽道:“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我比他强那么多,为什么要道歉?”
苏宜心疼的给徒弟擦拭眼泪,愈擦反而愈多,末了,叹气道:“你不愿就算了。你的姓子……唉,都怪为师太宠溺你。以你的姓子,归宗之后,怕是不好和同门相处呢。”
燕独舞气鼓鼓委屈道:“大不了就不归宗了,不相处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我才不稀罕。”
苏宜这次没叱责弟子,像燕独舞隐脉弟子漂泊在外收下的这类弟子,是可以选择是否归宗的。总之,没归宗之前,是算不得宗门弟子。
她很清楚爱徒的天赋,燕独舞是不满三十岁的灵游境啊,前程远大。正因此,她很希望爱徒归宗,成为道统的一部分,为道统做贡献。
她相信,燕独舞若归宗,必会成为宗门最出色弟子,率领宗门崛起,达到一个从未达到的全新高度。
她没想到,先前的俊美少年就是谈未然,就是隐脉首座。
她没想到,谈未然同样没想到。也没认出来,谈未然和燕独舞的一战下来,各自所施展的技艺,均不是宗门技艺,想认都没得认。
“哥哥,对不起。”
蕊儿怯生生的仰头,摇摆谈未然的手,声音糯糯道:“我刚才说错话了。”
谈未然失笑,蹲下来捏捏蕊儿可爱的小鼻子道:“不要紧呢。蕊儿,你要记住祸从口出的道理。”
蕊儿急忙用一双小手把嘴巴掩盖,露出指缝含糊说道:“哥哥,以后我不说话了。”
谈未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不要紧,世上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战斗,会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引起,碰到这种事,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不要做因噎废食的笨蛋事呢。”
蕊儿半信半疑,她觉得哥哥会不会是在骗她呢?想了想,她抓抓耳根:“大家为什么要为小事打架呢。”
谈未然愣住一会,微笑看着蕊儿清澈的眼睛,轻声道:“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我们一代代的追寻。”
谈未然悠悠道:“有些东西,我们相信是天道至理,我们就一代代的流传。”
“这就是……传承。”
蕊儿的睫毛忽闪忽闪,小脸写满茫然。她看着大哥哥的肃穆神情,觉得自己应该记下来。等她长大,就会懂了。大人都是这么说的呢。
载有青年武者情报的卷轴,轻柔的在掌心拍了拍,谈未然若有所思。
此来演武大会的最迫切目标已多了最重要一个:找到那个蒙面死敌,决一生死。
究竟要怎么找到蒙面死敌呢?
谈未然细细盘算一番,指尖抹过唇线,泛漾一缕森然。伴着笑意诞生,显得无比诡异。
演武之前,也许能考虑换一个身份,轮流挑战,不信挖不出人来。
第一个,就由风吹雪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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