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毙了!”
康桐冷眼盯着胡振天,森然下令。
康桐性子本冷,除了薛向数人,他几乎连句闲话也没有,这数年从军,东征西讨,可谓杀人如麻,真正从枪林弹雨之中闯过来的,如何会畏惧区区官威,别看他此时被众人拿枪团团包围,单看这持枪数人,形体虚胖,举了片刻,枪口就忍不住颤抖,精气神无一完足,被此等人包围,与被稻草人合围又有何异。
康桐话音方落,李格冷喝一声,便朝扳机扣去。
康大队的命令,在李格处便是圣旨,别说对方不过是个杂牌省军区的副司令员,便是再大的官儿,只要康大队下令,那也得干。
李格一动,康桐便也动了,紧跟着那四位持枪军汉稍稍失神,便也动了。
眼见着一场惨剧就要发生,董婕,圆脸女郎唬得尖叫出声。
薛老三也动了。
但见他双手虚晃了晃,欲将沸腾的场面,又重新归于平静。
再看时,五把手枪齐齐落入掌中,康桐微微趔趄,还未定住身子,李格目瞪口呆呆立原地,四名持枪军汉跌在墙边,低声呻吟。
“三哥?”
康桐不解。
他是纯粹的军人,不懂政治,又有最纯粹的义气,自不能冷眼旁观薛向被宵小侮辱。
杀个狗屁胡军算什么?利剑大队可是传说中领了杀人执照的那一伙人,事后,补个报告就行了!
惜乎,薛老三是政治人物,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说。即便是要杀人,也用不着干得这般轰轰烈烈,况且,眼前之事。怎么看也不到要弄掉人命的程度。
“胡司令。令公子的确缺些管教,小小年纪就欺男霸女。动辄要人手脚,方才,还放言要我一只手脚,执政党的天下怕还容不下这等败类吧!”
薛老三冷声道。
方才惊天变故。早让胡振天狂躁的脑子迅速冷却,康桐下令开枪霎那,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前番,他怒喝什么“打死了算老子的”,不过是诈唬,吓吓不明真像的外行,毕竟。时下可不是太平盛世,地方军权遭到全所未有的压缩,若真是在他命令下,发生了枪案。他这个副司令也就做到头了。
更何况,那四位中年军汉都是聪明人,掏出枪不过是比划比划,即便是他胡司令暴怒的失去理智,他们也不会傻到自取灭亡。
胡司令是不敢开枪,可他方才瞧得分明,康大队两位绝对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煞星,若非这戴眼镜的年轻人阻拦,只怕惨祸已然晾成。
纵然是戴眼镜的青年阻止了惨祸,可此人如此大言不惭,还是激得胡振天心头火起。
不成想,他方待发怒,眼睛青年又说话了,“胡司令,自我介绍下,鄙人薛向,添仁德江市委常委,副市长!”
薛向话音方落,刷的一下,胡振天,李格,四位中年军汉,齐齐变色。
四位中年军汉惊诧的是薛向的身份,德江市委常委,副市长,那可是副厅级干部,自家胡副司令,虽说是副军级干部,可这个副军级,比起野战军的副军长含金量那可低得多,虽说军政平等,军级干部方到地方相当于省级干部,其实不然,往往军转政时,级别会下调半级到一级。
比如,曾经的王牌军三十九军军长调任某省,不过任一副省长,连常委都没入。
而三十九军的军长牌子,可比区区一省军区司令员硬实的多,同理三十九军副军长也远比省军区副司令员硬实。
话说到这儿,也就明了了,胡振天虽是副军级干部,真转到地方,也不过是个正厅级巡视员,级别或许高于薛向,可实权却远远不如。
当然,军政转换不可能如此如数学公式一般等量代换,可这番转换,也就精准剖析了二者在全委上的差距。
一言蔽之,政治地位,这位胡振天胡副司令,和薛向不过是半斤八两。
这下,问题就出来了,你胡司令和薛市长不过差相仿佛,可你胡司令的儿子就敢扬言要人薛市长一条腿,这也太嚣张了吧。
四位中年军汉猛地意识到,这场官司真搅到上面去,没准儿要输。
清秀军官李格惊叹的却是薛向其人,他和薛向虽素未谋面,可对其大名如雷贯耳,此大名倒非是康桐宣扬的结果。
而是利剑大队的国术训练教官顾长刀宣传的结果,在顾长刀的口中,他这位佳弟子早已成了国术巅峰,陆地真仙一般的人物。
不过,顾长刀口中这位薛向同志的本领,实在是神乎其神,不似人间气象,李格也就当笑话听了。
可方才,他扣动扳机霎那,枪突然脱手而出,落入薛向手中,这一幕,现在想来,李格还觉奇幻。
须知,他手指与扳机距离,不过数毫米,这点距离可以说是,念头生出,动作便能完成,而当时,薛向距离他还有五米开外,结果,他动作霎那,枪先飞了除去,更不提,对方在夺走他手枪的同时,还拦住了康队长向另外四位持枪军汉的凶猛攻击,顺手又夺走了,另外四人手上的枪支。
李格怔怔想了许久,却无论如何想不出这招数的合理性,恐怕只有传说中佛陀一花开五叶的手段,才有这般玄妙。
当然了,真要论起震惊,四位中年军汉,和李格加起来,也抵不过胡振天。
胡振天既没震惊薛向的级别,也没看出薛向的高明功夫,他却惊得呆住了,令他惊讶的是薛向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背后的滔天势力。
“他,他竟是薛军委的侄子……”
一时间,胡振天脑海里就剩了这一个念头。
………………
薛老三在地委的别墅,薛老三没在此处接待过谁,康桐来了,自是例外。
院子中间摆着个小桌,桌上没别的物什,就两个酒杯,一瓶茅台,左近放着两个箱子,一箱十二瓶,满满的皆是茅台,打着军委特供标签,皆是康桐带来的。
友谊饭店的乱子了结后,薛向便带着康桐来了此处,谁叫康桐说了“想找三哥喝酒!”
“啧啧,真香啊,我还以为你小子在部队里尽当和尚,吃老了苦头呢,没成想,倒成了一门阔亲戚哈,今儿,还让你三哥我得了济!”
干掉一大杯,薛老三拍着康桐肩膀道,“别皱着个脸,还想着刚才的事儿呢。”
“姓胡的不配穿军装!”
康桐闷头吐出一句。
“你呀!”
薛老三摇头苦笑,伸手替他将酒满上,“也好,纯粹的军人挺好,加油干,等你小子坐上大伯如今的位置,可不想脱谁军装就脱谁军装。”
中午友谊宾馆的乱子终结,薛老三并没真和胡振天撕破脸来。
除了李成被随后跟来的民警投入大狱,胡军被胡振天一耳光抽得满嘴流血后,薛老三便和胡振天寒暄几句,带着康桐就退了。
对如今的薛向而言,早已没当年的骄矜气盛,或者说,越来越像个政治人物。
弄倒胡振天,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可他薛老三总不能弄得怨结天下,军方是薛家势力的大本营,并不意味着他薛家太子就该在大本营内胡作非为。
一个胡振天事小,却没必要斩尽杀绝,弄得兔死狐悲,风波涌起。
康桐只想着帮薛向出气,殊不知此等小事,已经很难让薛老三时时挂怀了。
两人谈笑几句,不,该是薛老三了一人谈笑,康桐点头,摇头应和,一瓶酒,倒了四杯,眨眼被二人饮尽。
薛老三抹抹嘴角,笑道,”别光摇头不言语啊,说说,你小子这次寻我作甚,若没事儿,你小子才不会找我哩,每次去电话,都找不到你小子人。”
“部队在峨眉山中训练,就过来看看!”
康桐新捡起一瓶酒,撮指砍断瓶口,给薛向倒满,“三哥,你和柳莺儿是不是还没断?”
“有什么就说,磨磨唧唧作甚!”
薛老三变了脸色。
康桐的性子他清楚,若无必要,这家伙就是近在咫尺,也绝不会赶来相见。
今次,定然是有什么事儿,且还是与小妮子有关的事情,康桐才会到来。
说来,今年小半年过去了,薛老三和小妮子还真没通过几回电话。
每次去电,小妮子似乎都极忙,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
最近一次联系,还是一个月前,小妮子逼着他同意了八月中旬,去港岛一趟,柳总裁替他薛老三约齐了世界上最权威的泌尿生殖系统的专家组,给他薛老三会诊。
原本,薛老三是无论如何不愿答应的,可一想到这事儿,早躲晚躲都是避不过去的,况且,小妮子那边应付过去了,苏美人这边还得折腾。
早晚都得挨着一刀,索性,薛老三不躲了,便应了小妮子。
正因料想着距离见面,不过就一个多月功夫了,近来,薛老三便没给小妮子去电。
不成想,这关注稍稍一减,那边就出了故障,康桐话音方落,薛老三的心便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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