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顺流直下南方七百里,便入了洞仙湖,八百里洞仙湖景sè秀美绝伦,船行东南,逆沅水而上,便是沅州,而叶兰山便在沅州之西,群山峻岭三百里外。13
作为距离叶兰山最近的一处城镇,沅州城规模实在算不上是庞大,甚至不是素裳宫的势力范围。
素裳宫是十大门派中最为奇妙的一个门派,它没有任何的世俗追求,没有其他帮派所能具有的那些生意往来。素裳宫一向是自给自足,远在深山自我苦修,而其之所以能够以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步入十大门派,实在是因为它们多年来为正道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和门派内jīng深的武学。
而历代素裳宫都能培养出极为出sè的弟子,也是这个门派长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以女子之身,行万众敬仰之大事,不得不说,素裳宫在培养弟子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一套……
叶清玄众人到达沅州城后,便在城中僻静处寻了个客栈,包下一个小院,众人便安顿而来下来。
静怡师太带着徒弟张楚儿,已经先一步进山,而叶清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静怡师太要求十rì时限这般长远了。
山路难走,有许多地方看着进,但却有沟壑阻碍,难以逾越。光是进山的时间,只怕在路上就要耽误两天,上山也要一整rì,来来回回就是六天时间耽搁在了路上,剩下能够做事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四天左右。
叶清玄即将见到心上人,心中原本的焦急却变得静霭了起来。
他知道梅吟雪在那座雪峰上等待了自己两年,为了今天,他也等待了两年……
也许素裳宫对待梅吟雪的方法让人气愤,但是很奇怪,现在的叶清玄,满心之中充溢的都是幸福和希望。而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对素裳宫完全没有怨恨的心思。
他甚至感觉得到,就在此时此刻,梅吟雪的感觉也绝非痛苦、寒冷、孤寂、渺无希望,她也是幸福的……
有些时候,被人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清楚地知道,总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你,这又怎么不会是幸福呢?
叶清玄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他在回忆以前与梅吟雪相处之时的点点滴滴,但他的沉默却让众人有些担心。怕他心情不好,所以封清岩这几rì一直带着几个人左跑西颠,遍览了沅州城内的所有景致。
而当这些所谓的当地名胜遍览个一个遍之后,这一rì,封清岩打起了城外枫雪寺的主意。
众人被封清岩搅扰得起了个大早,莫野离伤势未愈,但也想出来走走。所以一路上赶着马车,三十里的路程,一路上平畴绿野,水碧山青,毫无枯燥之感,没用多久便到了枫雪寺的山下。
到了山脚下,迳直上山而去,起初虽经过几处羊肠小径。但是倒也并不是很难走。
到后来越走山势越高,而山路也越险,景致反而越来越是奇美:那一片片白云,只从头上飞来飞去,有时对面不能见人。12
申屠娇娇连连惊呼有趣!
早已打听清楚路况的封清岩,宛如导游一般欣然介绍道:“上山时天晴,如今云彩这样多。山下必定在下雨。我们在云雾中行走,须要留神,不然一个失足,便要粉身碎骨了!”
再走半里多路。已到了半山腰。回头向山下一望,只见一片蒙雾,哪里看得见人家?而山外云层千里,犹如沃野,更远处座座青山,都浮在云海之中,宛如传说中的蓬莱仙境。
连山上的庙宇,都隐在烟雾中间。
头上一轮红rì,照在云雾上面,反shè出霞光异彩,煞是好看。
待到一处峰回路转,半山腰上一处山凹,一处山间瀑布从天而降,砸成万点银芒,在阳光下闪耀,一池潭水深青幽闭,池水旁一方白玉石亭坐落崖石之上,显得此地景致极美。
“好美的地方啊!”申屠娇娇两眼放光,惊呼不已。
叶清玄嬉笑一声,径直坐入石亭当中,招手说道:“几位,几位,来来来,何不坐下喝上几杯水酒……”
封清岩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小师弟不想到了寺中再休息么?也许那里的景致更加迷人也说不定!”
叶清玄摇头说道:“既然已经遇到了让自己舒服的美景,若不享受片刻该是多么无聊。既然一碗饭便能吃饱,又何必把自己撑死呢?若是前方景致真的不错,不如就等下回再来好了……不要扫兴,入座入座……”
众人呵呵笑着,坐入石亭之中。
陆云东在马车上一阵翻腾,不一会便抱了两大坛子酒出来,稍后有拎来了不少菜肴,却都是早前预备好之物。
“哇,好凉的池水!”
陆云东清洗酒具碗筷之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封清岩立即喜上眉梢,说道:“快快快,云东将这两坛子酒拿到水里冰一冰,这时的天气冰酒正好消暑。”
池水深清且寒,但依然生机处处,水中一种银sè水鱼,极耐酷寒,肆意畅游不休。
此时叶清玄从石亭中望了下去,便见那池水之中有无数银sè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往来穿梭,迅捷异常。
时或游近水面,昂头悬尾,聚食落叶,稍有响动,立即拨鳍掉头,迅然而逝,深入水底,过不得一会,又是聚众而出,继续啖食……看上去极为有趣。
叶清玄难得一时娴静,此时坐在池边石亭之中饮酒看鱼,颇为自得,意境闲适,殊得静中之趣。
有酒有菜,又有佳肴美酒,众人暂且抛开世间所有烦恼,兴致极高地推杯换盏。
莫野离饮了数杯之后,一方面内伤未愈,另一方面感怀好友蒙难。心中悲苦万分,神sè一时暗淡,但为了不影响情绪,只是蒙头喝酒,并不说话。
这个情景不久便被叶清玄察觉,不由得暗叹一声,吩咐道:“云东。去把我琴拿来……”
一直做乖乖女的申屠娇娇登时大睁双眼,问道:“叶弟弟会弹琴么?爹爹说过,男人逛窑子喝花酒的时候,最喜欢听窑姐唱小曲了,叶弟弟怎么会这种玩意?我还以为一直都是女子才会这琴艺的呢……”
叶清玄哑然失笑,而莫野离更是大笑连连。《《 全站,更新快,无错章 》》》1难得心情出现转换。
封清岩无奈说道:“琴棋书画,这琴艺本就是四艺之首,怎么被你说得是如此低俗的东西呢……”
申屠娇娇立即受教的“哦”了一声,一点也不为父亲权威受到了挑战而感到不满。
对方如此受教,反倒让众人说不下去了。
莫野离此时已经能够说话,颇有兴致地说道:“好久没有听到叶老弟调琴了,想不到我老莫这辈子还能有这么大的机缘听你一曲。真是快哉,快哉!”
叶清玄微笑不语,琴心既是人心,调琴不但可以沟通人道,更可视沟通天道,达到天地人交感的地步。
叶清玄轻抚“凤鸣琴”,心中轻叹:很久没有调琴了。
偶尔的几声琴响,其实都是为了对敌。是为了杀人。心态不正,琴音就不正,所以之前几次出现的琴音都是声如裂帛,凌厉如剑……
而这一次,则要好好调和一下自己的心态,也借机拨开莫野离心中的死结。
叮叮咚咚!
一串琴音如泉水叮咚,清澈响起。让人先是耳目一清,心神如饮甘怡。
申屠娇娇惊呼一声,一脸惊喜之状,仿佛第一次听到这让人心神清冽的琴音一般。瞬间便被琴声吸引了进去。
纤长手指仿佛绽开在琴弦上的美丽花朵,又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在琴弦上飘舞,一阵阵强可裂人胸臆、柔则能化铁石心为绕指柔的琴音,在石亭的左右飘荡起来。
琴声悠悠地从三楼传下来,琴音由细不可闻,忽地爆响,充盈夜空,刹那间已没有人能办清楚琴音由那里传来。
众人不由自主被琴音吸引了过去。
条忽间小花溪楼里楼外,所有人声乐声全部消失,只剩下叮咚的清音。
“咚叮叮咚咚……”
一串琴音流水之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但每个音定位都那么准确,每一个音有意犹未尽的馀韵,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尝。
“咚!”
琴音忽断。
琴音再响,而更高绝的是,叶清玄的琴音已经能够跟大自然的音符结合在一起,伴随这瀑布直落的声势,在众人脑中升起惊涛裂岸,浪起百丈的情景,壮怀激烈,让人热血一时为之沸腾……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琴情,以无与伦比的魔力由琴音达开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跟着众人的心境随缘变化。
便于此时,一段激情吟唱从山峰顶上飘遥传来:
中原此去yù如何,把酒闻君慷慨歌。
道上霜寒逢白鹰,马前木落见黄河。
五陵烟雨秋虽尽,三辅风云气尚多。
记得少年曾学剑,壮心犹自忆廉颇。
来者歌声中之豪迈与诗意中的雄心壮志,让人为之瞠目结舌。
刹那间,琴声、歌声、瀑布声混合到一起,气势更加升华几分,叶清玄心cháo澎湃,琴艺又上升几分,与之相合,而对方歌声又是高亢几分,占据主动,叶清玄再进琴艺,而对方又是再提歌喉……
叶清玄每提一分,对方便能再高一分,似乎总想占据音律主动,叶清玄哑然失笑,想到来者定是个心气极高之辈,自己本想配合的心思此番倒像是与人斗气争胜,实在有辱雅意,不由得琴音转柔,为其歌声相随。
这种音律上的事情,自然不会被封清岩等人看懂,不过众多都是对在此地遇到一个如此妙人感到庆幸。
这里所有人,都是以交到新朋友为人生最成功的事情。
封清岩笑吟吟地看了众人一眼,举起酒,送到唇边,却没有饮下,而是忽然中止,两眼笑眯眯地向对面巨岩望去。
对方歌声由远及近。琴声收尾而歌声抑止。
此时对方人已经到了巨岩之后。
封清岩早就听到步履之声,却直到此时方始回头,目光到处,只见石後转出一人,一袭月白长衫,随风飘拂,手中一把摇扇显得整个人fengliu倜傥。配上秀美仪容,衬托出一团儒雅fengliu。
来人刚一现身,便是微微一笑,露出好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拱手为礼道:“几位兄"tai "占佳景,雅兴可羡。万望恕我惊扰之罪。”
姿态潇洒从容,尽显一派大家子弟风范。
封清岩哈哈一笑,说道:“兄台说那里话来,如蒙不弃,便请稍留雅步,共酌一杯如何?”
来人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声道喜。却不落座,而是朝着叶清玄鞠了一躬,感叹万分地说道:“这位兄台好高绝的琴艺,引得在下露怯献丑,后来听闻得琴声中一股子青chūn义气,便晓得弹琴之人与在下年纪相仿,于是心中不由悲戚,感叹竟让有风采超过在下之人。一时意气用事,没想到兄台如此大度,竟然忍让小弟的鲁莽,至此方知,阁下人格的高洁,实在胜却在下万分,所以兄台定要受我一拜。原谅在下之前鲁莽举动……”
叶清玄笑而摇头,封清岩等人方才知晓,这刚才音律之中竟然还有如此事情发生,都是一副颇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叶清玄连忙站起身。回礼笑道:“这位兄台谬赞了。在下音律普通,刚才不过是力有未逮,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做到超越兄台的地步而已,兄台太高抬在下了。”
众人相见恨晚,连请对方入座。
叶清玄起身介绍了己方诸人,不过都是只报了姓氏,而未说出全名。介绍到申屠娇娇的时候,更是只说是娇娇小姐,而未提她那惊世骇俗的姓氏。
“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封清岩笑眯眯地问道。
长着一张如同阳光般灿烂笑脸的月白长衫青年答道:“小弟姓齐,名濡林……”见到众人惊异的表情,不由得笑道:“诸位莫笑,在下字中的濡是相濡以沫的濡,并非儒林学院的儒林二字。虽然家父亦是儒林书院中人,而在下也填为儒林学院中一员,但还没有如此狂热到取名字都要用这二字的地步。”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同时也感佩万分,莫野离道:“即便齐兄不是儒林学院的弟子,光是这份学识,也足以让儒林学院中的那些公子哥们汗然万分了。而齐兄既然是学院中的一员,那注定是亲传级别的弟子了……”
封清岩说道:“的确如此。只是听闻齐兄所做诗词,便已感受到兄台心雄气壮,气吞山河之气概了,真是可钦可佩!”
齐濡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接着说道:“几位兄长真是高估在下了的能力了。其实小弟自幼体弱多病,而又别无手足,家父母不免纵溺,而我xìng子本就淡泊名利,反倒喜欢读一些诗词歌赋之类没用的学问,看似文采斐然,其实花拳绣腿,既不能安邦定国,又不能驰骋江湖,不过是徒个舒心而已。所谓的心雄气壮,气吞山河的气概,不过是有感于叶兄琴音中的气势,一时不自觉地自发产生而已,实在跟在下的志愿无关。”
叶清玄望住他,过了片刻,才道:“齐兄当真是绝俗大雅之士,小弟不觉有形秽之感。”
齐濡林连忙笑道:“山间偶遇诸位兄台,乃是齐某人生第一次觉得最为快意的事情,叶兄若是如此谦虚,而又不停夸耀兄弟,那可真是太破坏这份情谊了。不如我等住了恭维奉承,一起慨然喝酒可好!”
众人轰然大笑,一同叫好。
席间众人高谈阔论,谈古论今,那齐濡林不愧是十大门派之一儒林学院的高足,无论是什么话题都能阐述几句自家的论断,而往往一谈既明,原本不清晰的事情,被其三言两语便解释得透彻明白,这个齐濡林让人如沐chūn风,让人分外觉得亲近。
等到天sè渐晚,rì暮西沉,几人还是不舍离去,结果投宿回枫雪寺,在庙中又是相谈许久,形同莫逆……
会谈中,诸人皆是江湖豪客,自然最终的话题就落在了江湖上的事情上。
而齐濡林手中信息颇广,让众人听到了许多江湖上不同地域的江湖传闻。
“最近江湖上各方豪雄势力又将再起风云了。虽然朝廷在扬州南部出人意料地重创了摩天岭,将这邪教势力重新压制在了岭南地区,但这一处实在牵扯到太多的朝廷高手,反倒让其他地方多有不济……而且江湖形势极为严重,各方各派、有名望的武林名宿,突然之间各有莫名事故发生,虽然看起来事情都像是意外,但从年初到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有超过四十名正道侠士身亡,其中的琼山真人,云雾山的石欣chūn,以及巫山八臂神猿崔毅,这三位乃是武林一流高手,突然之间同样暴毙,这实在让人骇然不已。”
众人听得一惊,封清岩连忙问道:“不知兄台可是发现了什么苗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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