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丹骑着一匹蒙古马,刚刚从黑水港北部的山区回来,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鄂伦春、费雅喀部族。他们看中了黑水港这边相对优越的生活环境,在衡量了一下是渔猎能填饱肚子还是农耕更能填饱肚子后,他们果断抛弃了古老传统的渔猎生活,举族迁移到黑水港周边来依附东岸人讨生活。
当然了,愿意来投靠东岸人的目前还只是少数,更多的库页岛土著们仍旧坚持着自己传统的生活方式。不过随着他们与东岸人的交往越来越密切,他们迟早也会抛弃落后传统的生活,转而聚居到黑水港周边,成为东岸体系中的一员。东岸有先进的农耕作物和技术,有精美的商品,更有强悍的武力,这使得他们不费一枪一弹就吸引到了大批山丹人前来投靠。山丹小孩被集中起来上学,妇女到黑水港城内外做一些手工业赚取家用,而男人则充当东岸人的军户前往大陆上打仗,这样一种良性循环使得黑水地区日渐成为东岸人稳固的大后方。
这批两百多名鄂伦春人、费雅喀人到来后,被编入东岸户籍册的山丹人总数已经达到了八百多人。这个数字是吓人的,可以说,附近几百里内基本上上点规模的部落或村子都迁过来了。他们的人数再加上就地落籍在本地的明人、朝鲜人,少量欧洲来的技术人员、士兵和水手,200多名黑人士兵及其朝鲜妻子,黑水港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两千七百余人,在这北亚地区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城了。
新来的山丹人很快在早期移居过来的一批山丹人中找到了熟人,双方呼朋唤友好不热闹。博格丹对这些有组织无纪律的野人们很是头疼,在把他们交给负责民政事务的官员们后,他带着一帮派出所的同僚们回到了城内。
其实说城内也仅仅是说说而已,黑水港如今可是连个正儿八经的永固城墙都还没有呢,只是在重要设施周围扎了一些白杨树做的栅栏而已。本地陆续新建起来的砖瓦轮窑厂、小型水泥窑、石灰窑产量有限,之前既要负责为烟台堡输送物资。又要为利尻岛过冬基地和黑水港码头建设提供保障,这建筑材料一直都很紧张。因此,黑水港的城墙虽然历经三年之久了,却仍然没有修建起来哪怕一寸。这让负责本地治安工作的博格丹心都碎了。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目前黑水港的城区建设在经过之前长达三年的陆续建设、去年冬天又突击施工了一下后,终于可以宣告完工了。该城城区范围极大,占地达到了0.5平方公里,如果算上未划在城区范围内的码头区域、海防炮台区域以及部分附郭的山丹军户居住区的话,城区面积妥妥达到了一平方公里还要多。这样的面积,如果城墙都按照正常标准修建完毕的话,那很可能会成为直追本土首都东方县那种规模的大城。
要修筑一座媲美东方县的那种雄伟城市的城墙,对于黑水港来说困难是巨大的,无论是建筑材料还是人力资源都很难。不过莫茗也没打算短期内就要完工不是,计划可以放长远点嘛。三年五年都等得起。
以后冬天也要利用起来,那么多抓来的俘虏呢,不让他们好好劳动以自赎那怎么行?这个年代的欧洲人冬天可都是要干活的,即便是较为寒冷的波兰东部地区、俄罗斯地区,那些一无所有的农奴们在冬天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下也必须干活。他们穿着单薄的冬衣。在寒冷的气候下到户外获取干草(秋天时帮领主干活误了时候),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挖掘水沟(夏秋季节暴雨成灾,无法开工),以及到森林里砍伐树木――这可是他们获得现金的不多手段之一,不然很可能无法应付春天要缴的税。
他们这种“勤劳”的生活状态要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呢,人家波兰人、俄罗斯人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天都能到户外干活,你们这些抓来的清军俘虏还有什么理由逃避呢?因此。从去年(1644年)冬天开始,前后历次战斗中被抓获后送过来的六百多名清军俘虏被从他们猫冬的煤矿区内驱赶了出来,开始冒着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修建房屋,结果一个冬天死掉了一百多人。
不过没关系,俘虏多的是。在本月(1645年5月)中旬的时候,莫大帅的船队又回来了一次。给黑水港送来了八百多名清军俘虏。这次的清军俘虏构成有点意思,八百多人中,在山东地区被抓获的清军包衣大概有将近两百人;在河北、辽东沿海攻破的乐亭县、金州卫、旅顺口(金州中左所)、镇江堡、皮岛、铁山(朝鲜铁山)等清军据点俘虏有六百多人。其中,满八旗丁口两百多、蒙古人一百多、汉人包衣近五百人。这些俘虏男女老幼都有,基本都是攻破的这些据点内未及逃走的人员。比起以前抓到的那些绿营汉军降兵。这些人无疑才是清军的基本盘啊。
话说整个4月份乃至五月初这一个多月内,东岸舰队载着六千多人在渤海、北黄海一线连续来回登陆作战,专挑清军力量薄弱的沿海地区下手,战果颇丰。尤其是辽东地区沿海,清军普遍只留了少量丁口驻守,大部分似已都调往了辽西或者关内,整个辽东至少沿海地区空虚无比。东岸人很多时候登陆要花个两三天时间,但进攻往往一天就结束了。那些薄弱的土墙完全挡不住野战加农炮的近距离猛轰,以及近四千装备精良的战兵的攻击,基本上一天之内就会易手。
也许这些城镇中唯一耽搁了些东岸人时日的就是金州卫城了。由于莫茗想试探一下满清在附近的兵力部署,因此他在城下磨蹭了好几天,直到一支人数约千余人的满八旗、蒙古混编的马队到来。对付一支人数不过千余的马队东岸人自然是得心应手的,长矛大阵外加远程火炮就死死挡住了这支也许是附近清军能够拼凑出来的唯一一支机动部队,然后东岸炮兵很利索地轰塌了金州城墙,上千名挺身队士卒配合着炮兵逐一清除城内不多的抵抗点后,东岸人的步兵大阵就开进了金州城,清军马队对此毫无办法。
洗劫完整座城市后,东岸人又排着严整的大阵返回了海边,清军马队曾经试着冲击过一次行进中的东岸军队。但面对着东岸人守御严整的车阵以及犀利的远近火力,清军马队除了付出百余人的死伤外一无所获。攻打了那么多城市,就算是头猪也练出来了,即便是这些战斗力相比黑八旗来说弱了不少的挺身队官兵们,在跟着东岸人屡战屡胜后这士气和自信心也大增。面对清军马队冲阵的时候也相当地稳,因为他们知道对方无论是车阵还是步阵都根本冲不破。
除了攻击陆上据点外,东岸人还在旅顺口、镇江堡以及皮岛三处击沉了清军大小二十余艘舰船,基本都是弱小的戎克船。这些船加上在大沽口被击沉的清军船只,满清仅有的水师力量损失惨重,甚至可以说是损失大半。在最后上岸掳掠了一把朝鲜铁山郡后,东岸大军大摇大摆地撤回了海上,然后坐船经烟台港直接返回了已经解冻半个多月的黑水港。
大批新旧清军俘虏的到来让黑水煤矿以及建筑队的编制再度扩大。这些总计一千三百名清军俘虏大部分是青壮年,为了分化打击以防他们抱团闹事,负责黑水港建设事务的强森将这些人按照工作内容不同分成了好几部分,即伐木队、采石队、挖煤队、洗煤队、建筑队、清塘队等等。他还特意从中提拔了一些以前地位低下的汉人包衣或绿营降兵为工头,通过待遇上的区别对待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与仇恨,以达到分化管理的目的。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些人将在这里一直进行“劳动改造”。如果表现够出色的话,他们也许有机会被赦免过往罪责,成为本地的自由民,并被分配田地与居所。毕竟,如果不给这些人一点奔头的话,那么难保他们干活的时候不会消极怠工或者逃跑。绝望的人总是很难管理的,如果真的能够将他们改造完毕的话,那么以后什么满八旗兵丁战场上兵戎相见一定是一件很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些人目前都归黑水派出所所长博格丹管理。这个面相凶狠的阿尔巴尼亚人已经正式落籍此地,他手底下有数十名巡警以及大约百来个朝鲜狗腿子,素以“作风强硬”和“铁腕管理”著称,很多老资格的清军俘虏们见了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双腿打颤。不过相对应的,在他的“高效管理”之下,这些人冒着严寒一冬天就修建起了一百多间房屋,成果斐然。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一百多人被繁重的工作、严寒的气候或疾病折磨而死,其余人身上多多少少也带了程度不一的冻伤,可谓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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