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光猜得没错,在得到了他们上报的消息后,执委会主席马文强立刻授意国家开拓总局,将电报拍到了离涿鹿县最近的电报终端景龙县,然后派出信使骑快马抵达了该地,给萧光探险队下达了最新的指示。
信使首先肯定了萧光探险队不怕危险,勇于牺牲的精神,同时授权该部在涿鹿县境内征募任何政府公职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干部、民兵、警察、猎户乃至普通农牧民,员额以三十人为上限,所需钱粮由涿鹿县政府无条件开支,随后中央财政部会与涿鹿县政府进行交割。
与信使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正在景龙县探矿的地质部干部,他们是前来补充前次探险过程中不幸死亡的地质部官员的。另外,他们还拿着中央的电报,从景龙县财政局支取了两千元现金,用马匹一路驮到了涿鹿县这里,用于发放前次探险的部分奖金和抚恤——比起银行存单,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更能提振人们的士气。
萧光也没想到上头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同时也对国家开拓总局给予他们的巨大权力感到兴奋。人员、钱粮、资金滚滚而来,让他可以大战一番拳脚,这如何能不让人高兴呢?萧光现在才三十出头,上尉军衔,正是追求上进的时候。有这么个机会落在自己面前,当真是做梦也会笑醒了——当然这也是他拼了老命争取来的,别人也羡慕不来。
而就在萧光他们在涿鹿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其余几支探险队也陆陆续续返回来了。在这几支探险队中,有一支完全失踪,没有音讯传回,不知道是尚未来得及回返呢还是真的出事了,两支遭受了严重减员,据说是收到了图皮南巴印第安人的袭击,还有一支受到的损失不大,并且还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祖母绿宝石矿,价值颇大。
这支队伍没有受到萧光他们的隆重待遇。或许是因为上头并不是特别看重祖母绿矿的价值,觉得这种东西在东岸的市场并不算特别广阔,得想办法销售出去,同时还对财政部酝酿了很多年的货币改革没有什么帮助,因此并没有给予特别的重视。
萧光对此感到有些庆幸,因为这意味着争经费的人又少了一波。涿鹿县是新设立的县份,经济上并不怎么宽裕,而人数增加后的萧光探险队一个月的经费就要价值约一千五百元的钱粮物资,消耗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涿鹿县这种小县、穷县,维持他们一支探险队就很不容易了,两支的话铁定破产,没二话。
1686年12月底,萧光等人还没出发,一支人数超过一千的移民队伍从西面的长岑县一带,分乘大量船只而来。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涿鹿县,而是继续向东,在该县东面那片半生半熟的荒野上设立新的定居点,为国土的进一步开发做准备。
他们的到来并不是因为金矿或宝石矿的发现,但这些重要矿藏的发现肯定助涨了上头的决心,让他们更加坚决地在涿水、团结河流域设立定居点。毕竟,万一将来执委会决定大力打通前往金矿区、宝石区的道路——不得不说,以如今的形势看来,这其实是大概率事件——那么这些定居点就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了。
萧光的探险队沾了光,与这些拓荒移民一起乘坐小火轮,溯河而上,前往目的地。因为这会已经进入了夏季丰水期,涿水河下游河面宽阔,利于航行,因此吃水较浅的72吨级小火轮飞快地航行着,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石邑乡(位于后世巴西帕苏斯小城)以北靠近河岸的地方。
在这里,移民分做了两拨,一波(超过八百人)携带大量物资南下石邑乡一带建立定居点,另一波约两百名精壮的男子,携带武器弹药在涿水河北岸登陆,打算前往房山(即团结河发源的地方)一带建立稳固的据点。
除此之外,还有大约两千人将经陆路前往涿鹿县以东,建立包括真定乡(位于后世里贝朗普雷图市附近)、九门乡(位于后世弗朗卡小城附近)、古泉乡(位于后世圣若昂·达·博阿维斯塔小镇附近)在内的三个定居点,这差不多就是一个县的范围了。
而在未来,国家开拓总局还会继续往东设立定居点,分别是卢奴乡(位于后世阿尔费那斯小镇附近)、灵寿乡(位于后世波苏阿雷格里城附近)、肥累乡(位于后世特雷斯科·拉松伊斯小镇附近)、昔阳乡(位于后世卡兰卡斯小镇附近),一共四个定居点,争取将涿水河流域的定居点一路向东,与沿海顺化地区的燕乐县等地连接起来,虽然中间貌似还挡了个巴西地盾在那儿。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说不定还要好几年时间呢,荒野开发可没那么容易。资料、技术、钱粮、物资、人口缺一不可,就看国家开拓总局有没有那个决心了。不过借着眼前这一股开发黄金和宝石的热潮,这些离后世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腹地较近的地方,也许可以沾个光,走个捷径,提前发展了呢,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好吧,言归正传。萧光探险队的人是与那两百名青壮年男丁一起在北岸下的船,随后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抵达团结河上游的房山山区为止。那两百人打算在附近寻找一处适宜安顿下来的地方,为未来兴建定居点做好准备,而萧光探险队五六十人,则带着大队驮马和物资,沿着团结河一路蜿蜒北上,沿着旧路继续寻找金矿。
在出发前制作小木筏的时候,他们在附近森林里发现了一具骸骨。骸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东岸人的,因为以前上级也是派过探险队前往附近区域的,只不过次数不多罢了。骸骨旁边有一个用雨布、橡胶仔细密封着的包裹,萧光让人打开,发现了一些矿物标本、手绘地图及其他文件。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失踪的东岸探险队员,在野外探险过程中迷路或者突发疾病死亡,成了无数牺牲在蛮荒森林里的无名英雄中的一员。
包裹里还有一封写了一半的信,萧光拆开一看,开头一段“父亲大人钧鉴,离家日久,身体可好……”的字句映入眼帘。他叹了口气,让人将此人的遗物全部收好,打包交给那些打算在房山一带开辟据点的青壮们,让他们有时间送到地质部去。这人,生前可能是地质部的雇员,如果是正式工的话,那么身份比较好确定,但如果是地质部的官员拿钱在乡间临时招募的话,那么确定起来就比较麻烦了,甚至可能无法确认,因为这些年失踪在野外的探险队员实在是太多了。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萧光亲自将此人的骸骨收敛起来,交给旁人,然后朝一脸凝重之色的手下们说道:“咱们东岸立国五十多年了。这五十年来,日子越来越好过,国家也越来越强大,甚至到了欧陆及远东诸国拍马也赶不上的地步。咱们的孩儿从小有米面、牛肉吃,有牛奶喝,有水果品尝,这样的生活,是旧大陆的人民所无法想象的。而这一切,难道都是白来的吗?不,这都是像这位不幸殁于丛林的兄弟之类的英雄们一手一脚创立起来的。咱们这次出任务,同样会有危险,同样会历经生与死的考验,但这又如何?我们这个国家与旧大陆不同,不是一家一姓之私人王国,而是全体国民共有的共和国,所有人的牺牲都不是没有意义的,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更好。”
严格来说,萧光这话其实是不太符合“规矩”的。盖因如今的东岸,实际掌权者(建国者议会的500多议员们)并没有在诸多场合灌输此类共和思想,因为建国者议会的议席是靠血缘获得的,而不是其他。这种与英国上议院如出一辙的体制,毫无疑问是“腐朽”的——当然也是相对而言,事实上由来自各行各业的官僚、企业主、学者们组成的建国者议会,在这个年代还是具备一定的先进性的——是不够民主的,因此五百穿越众的后代们一般情况下也尽量避免提及这些,以免给国民们产生“不好的联想”,白白给自己制造政治压力。
因此,萧光这么说,其实是有些犯了忌讳的,会让不少人对他产生看法。不过,谁让他不是建国者议会的议员呢,不是家中长子的他才懒得看议会里那帮装腔作势的人的脸色呢。甚至于,他巴不得让那些人脸色难看一些,更有一些危机感呢,当然这种小心思他隐藏得很好,一般来说并不轻易外露。
而在处理完了骸骨和遗物后,探险队继续向前出发。他们走的是旧路,似乎要简单一些,但这其实仍然是一项艰苦且危险的工作。原始森林,从来可没有对人友好过!特别是其中还隐藏着许许多多带着恶意窥视着他们的印第安人了。
萧光他们最终花了超过两个月的时间,时而坐船,时而走陆路,一边与山中的毒虫猛兽搏斗,一边与印第安人周旋,好不容易才抵达了上次发现的金矿密集区。在这里,他们又花了不少时间进行了一番搜索,可惜除又发现一座小金矿外别无其他重大发现,故只能留了十几个精明强干的人在这里设立营地,然后带着其余人继续前进。
这次他们花了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抵达了后世韦利亚斯河与团结河的交汇处。虽然河床有些涨水,在他们依旧发现了砂金——其实在团结河及其每条大一点的支流中,都能发现砂金,区别是多或少罢了——而且这次的数量比较多,似乎预示着附近有一个储量不小的金矿。于是,他们开始沿着韦利亚斯河前进,一段段仔细寻找、勘探,并最终在一处河谷内发现了一个储量巨大的金矿。
当然这个金矿储量大也是萧光他们估计的。他们主要是从金矿区的范围、金矿的成色等来判断,结论是这个金矿的储量之巨大,似乎远远超过东岸本土目前唯一开采着的铁岭金矿,储量和可开采量十几倍于彼,前提是先投入巨资打通前往这里的道路。
韦利亚斯河流域是后世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金矿最密集的区域,被当时的葡萄牙总督称为“总矿区”,无数淘金者在萨尔瓦多登陆,然后等待夏季丰水期的时候,沿着河道上溯,历经艰险抵达维利亚斯河畔采金——虽然巴西总督一而再再而三地禁止私人在那里采金,但以他们那低下的行政效率,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禁得住,因此最后也只能放任了事。
这些揣着发财梦想的狂热淘金者们,利用夏季的季风逆流而上,越过河道上逾百个浅滩,最终抵达总矿区的外围或核心地带。这段旅程是艰苦的,夏季涨水时水流湍急,满载人员或物资的小木船经常被打翻,河岸边的印第安人更是凶残无比,经常猎杀落单的或组团的葡萄牙人,抢劫他们的货物,给淘金者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据说,仅仅是一个瓜伊库鲁族印第安人,其在1795年最终被巴西军队剿灭时,已经累计杀死了超过4000名从萨尔瓦多前往金矿区的葡萄牙人。
但神奇的是,不管路途有多么艰险,都无法打消这些淘金者们的热情。他们开始组成更大的集团,一起前往金矿区。比如历史上1726年时,共有约3000名葡萄牙人分乘305艘独木舟,沿着团结河逆流而上,前往总矿区,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经这儿前往圣保罗上任的葡萄牙地方长官。
由此可见,这里海量的黄金储量对葡萄牙人的诱惑有多大,以至于到了他们不惜代价也要前往那儿开采的地步。葡萄牙本土的破落户、马德拉和亚速尔群岛上生活困难的可怜人、巴西近海的农民、旧大陆的冒险家(主要来自英格兰、爱尔兰、法国与联合省)、开小差的卫戍部队士兵甚至来自修道院的男性修士们,全都一股脑儿地染上了一种名为淘金热的“疾病”,前往韦利亚斯河畔寻找黄金。
这些人忍饥挨饿——因为一开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愿意种粮食,以至于当地的猫狗都被饥饿的淘金者们捕来吃掉了——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乃至互相火拼,只是为了获得那可爱的黄金的独占权。只可惜大部分人的运气都不怎么样,他们或者死于矿难、或者死于疾病、或者死于争斗,总之大部分淘金者历经千辛万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所收获的不过只是满身伤痛、贫困及荒郊野岭的一些无名坟包罢了。能在淘金热中活下来并发财的,始终只是少数兼具才智和运气的能人!
当然了,淘金热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在中期以后,很多人转而在矿区附近种植粮食或从事手工业,商人、妓女和雇佣兵也从沿海地区追逐着铜臭味而来,使得金矿区慢慢发展了起来,一座又一座村镇拔地而起,为后世巴西内陆的开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东岸人开发金矿的路子,当然不可能如同历史上葡萄牙人那么混乱和无序。葡属巴西组织度低下,资金也缺乏,更没有充足的物资,所以一切都很艰难。但东岸就不同了,首先这是一个组织度较高的国家,且立国已经五十多年,根基相对稳固,人民向心力也较强,因此可以在政府的主导下,对金矿进行集中开采(当然政府也只能抓大放小,不可能监控所有金矿),有序生产、冶炼和运输,最大程度提高效率。
你可不要小瞧这一点。在政府规划下,道路很快就能修建起来(历史上葡萄牙人花了将近30年才修了一条约400里格的简易公路),随之而来的还有定居点、拓荒移民和足够数量的负责安全的预备役军人,各类生产、生活物资也能通过公路、河流运到最近的一处集散地,然后分发到各处,尽最大可能保障金矿区的生产。
而韦利亚斯河畔的“总矿区”一旦正常生产的话,那么很轻松就将一跃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产金量最大的地区,超过已经稳定产金多年的南方的铁岭金矿,成为东岸的黄金储备的最重要来源。而如果再算上远东的呼玛金矿及从日本贸易来的黄金的话(含从铜里面提炼出的黄金),这个黄金储备的来源就更丰富了。要知道,远东金矿的产量虽然有点一般,但通过贸易等渠道获得的黄金数量,却是相当不少呢,这其中金、银、铜等资源都十分丰富的日本无疑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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