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泽县的首府城市,多凡镇从一开始就被揉入了许多法兰西的元素,这不但是因为其居民中有一定比例的法兰西裔,更因为多凡镇的城市建筑风格带有浓厚的法兰西元素,这从港口码头货栈外侧那硕大的金百合花石雕就能看得出来。
这个由法国人驱使数千土人历时多年修建起来的货栈,原本是用来储存粮食、弹药及欧洲工业品的。当日城破的时候,货栈遭到马南扎诺酋长所部的洗劫,几乎所有物资都被巴拉士兵抢掠而去(而这也是巴拉人与山民部落联盟分道扬镳的原因之一),不过好在设施基本完好无损,后来被东岸人用一点微不足道的物资从巴拉人手里赎买了过来,稍加整饬后便成了自己经营岛屿南部的老巢。
如今的多凡镇,不但是大泽县政府所在地,同时也是海军第二舰队的一个重要港口,他们投入了一笔不菲的资金在当地建设了船舶修理所、现代化码头、储煤站、灯塔等设施,同时也为该港口争取到了建立一套小规模船舶工业体系的权利,目前人员和设备正在陆续筹备之中,不日就将正常运行起来。
此刻多凡港码头货栈内再度存满了海量的物资,基本都是本土运来的武器弹药、罐头食品、药物等军资。另外,大批工人也在货栈旁边兴建规模更大的仓库,那是国家储备粮库的谷仓,用于存放县里的战略储备粮,以备不时之需。
军资和粮食是拿来出售的,粮食用于出售给巴拉人,那些生活在马哈法利高原上的游牧、游耕民族虽然悍勇难制,但食品缺乏一直是个大问题,虽然他们如今得到了原法国人的殖民地新卡昂、圣路易镇那一片条件相对较好的“瓦拉”,但农业生产技术落后的他们要想恢复那里的农业生产,大概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了。或许,永远也无法恢复也说不定呢,因此粮食是用来制衡这股势力的一个非常不错的武器。
而如果说粮食是拿来出售给干旱高原上的巴拉人的话,那么军资的运用可就相当巧妙了。这批国内民兵使用后淘汰的枪械,虽然破旧得可以,可在对外贸易完全被东岸人把持——东岸人已经在所有文明国家面前直接宣布独占这座世界第四大岛了,截止目前无人提出异议——的新华夏岛,土人想要获得枪械就太困难了。除一些生活在沿海的土人部落可能获得荷兰东印度公司、英国东印度公司乃至葡萄牙人偷偷摸摸走私而来的火器外,就很难获得任何成规模的火器装备了,这使得每一件流入岛内的火枪都显得弥足珍贵,即便那只是一杆被使用了有些年头的旧枪。
火枪原本是按照评估的局势有区别地出售给周围各路势力的,以从他们那里换取包括奴隶、土地在内的各种好处。不过,在安泰莫罗、安泰法济、安泰诺卡等山民部落与东岸人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之后——东岸人与他们之间的摩擦更多地集中在对土地的争夺上,因为山民们认为东岸人的咖啡种植园严重威胁到了他们家园的存在——更多的武器开始流入到了与他们同样不对付的巴拉人手里,以便让人数居于劣势的巴拉人能够更有效地与那些山民对抗,使得他们无暇找东岸人的麻烦。
巴拉人中间当然不乏有头脑的智者,马南扎诺酋长就对东岸人的意图洞若观火,不过他们与山民之间的矛盾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再加上掺入了那么一丝征服山区扩大领土的野心,以马南扎诺酋长为首的巴拉人武装集团开始驱使他们的附庸部落马哈法利人、安汤德鲁瓦人频频挑衅山民部落,进而发展到小规模的武装冲突,简直让东岸人笑歪了嘴——这才是殖民的正确打开方式嘛,挑唆土人互相争斗,为外来殖民者提供财富、奴隶,两败俱伤后被殖民者给一并收拾了,才是王道啊!
而且,这种王道的殖民方式还在这些土人身上屡试不爽,前有萨卡拉瓦人在大庆盆地与东岸纠缠多年最后被迫为王前驱的往事,后有新华夏岛东南部山民与高原人之间的争斗,土人屡次跌倒在同一个坑里爬不起来,也是神奇无比。
今天大泽县又要发一批货给巴拉人了,马南扎诺酋长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雄兴壮志却不曾稍减,他去年(1668年)已经驱使部众在山里与安泰莫罗人、安泰法济人发生过两次规模不小的冲突了,双方的死伤都颇为不小,让大泽县县长蔡盛国吊都笑歪了——真是愚蠢的土人啊,等互相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就等着被东岸人一并收拾了吧。届时一向居住在高原上的巴拉人、马哈法利人或许还能有点活路,但占据着优质土地资源(可种植咖啡、茶叶等经济作物的低矮丘陵)的山民部落们,估计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即将售卖给巴拉人的武器计有32-丙式燧发步枪四百杆、41年式钢制刺刀一百五十把、牛皮弹药包二百件,另外皮甲、矛头、军刀的数量也不在少数,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是不少的。巴拉人用来支付货款的除部分从山里河流淘到的纯度不甚很高的沙金外,就只有诸如牛羊、战俘之类的实物了,好在东岸人对此也不挑,有什么就收什么,好说话得很!
不过,最近巴拉人支付的一批货款中,东岸人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即被巴拉人卖来的俘虏中,竟然颇有一些向来生活在高原上的麦利那人。这个新情况的出现让东岸人感到有些诧异,他们无法判断这是否意味着高原上的麦利那封建王国也参与进了这局好玩的游戏中呢?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个值得重视的消息,大泽县方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新华港,同时决定暂时加强对巴拉人的援助力度,以免其在长年累月的边境冲突中吃个闷亏,毕竟其人口数量本来就偏少。
新官上任的泽潞地区警备司令南次郎在1669年3月18日,搭乘第二舰队旗舰“伏波万里”号战列舰抵达了治下最最繁华的城镇多凡港,盘算着是否需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从安泰莫罗人、安泰法济人、安泰诺卡人手里夺取大片适宜种植咖啡的土地。毕竟,当年与东岸人进行划界时,这些土人颇为吝啬地只划分了一小片土地给东岸人种植阿拉比卡咖啡豆,这对于行情越来越火的咖啡市场来说是绝对不够的,因此向土人争夺更多的土地也就很自然了。如果手头多了这么数百名还算经验丰富的军人,南次郎上尉自忖能够从那些山民手里占得一些便宜。
不过南司令有意立威,但大泽县方面却极力反对,他们害怕人生地不熟的警备队在山里吃个大亏(这并非不可能),葬送掉手头全部的机动兵力,那样东岸人在这一片的形势可就极为被动了。还不如就此维持现状,东岸人超然于外,通过粮食、武器贸易来维持两股势力间的均衡,顺便加大挑唆力度让他们“互相伤害”,以此攫取最大的利益。
急于立功的南次郎对此自然是不甚满意的,不过大泽县方面甚至搬出了本岛最高长官、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黄仪的“战略部署”,最终才让南次郎郁闷地暂时放弃了直接进攻土人山民的打算,同时也将大泽县上下这一干不怎么听话的混球给记住了。
而说起黄仪黄队长的所谓“战略部署”,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那就是自从东葡战争结束、葡萄牙殖民势力遭受重创之后,在西印度洋这一片,东岸人就当仁不让地成了地区一霸,并像模像样地主导起了地区间的局势。
只不过,东岸人对东非海岸“理所当然”的支配权,却遭到了崛起中的马斯喀特苏丹国的挑战。尤其是在东岸人驱逐了桑给巴尔岛上的阿曼人,然后在这个原本是东岸渔民捕猎金枪鱼的歇脚地上堂而皇之地建立起了殖民统治机构后,双方之间的对抗情绪便快速升温了。
这个时候,因为利益或意识形态的争端(马斯喀特苏丹国也有向东非输出伊*斯*兰教义的强烈需求),原本关系还算可以的两个国家之间,就开始有了一些摩擦与争端了。特别是前任新华夏开拓队队长马万鹏主政的时候,对该国采取了较为强硬的政策,驱逐了不少在东非海岸与东岸人进行竞争的马斯喀特苏丹国商人,再加上他连续三次拒绝了该国提出的交换桑给巴尔岛的要求,使得两国之间的关系跌入了冰点——至今贸易基本已经断绝,曾经红火无比的波斯大洋马贸易在众人的惋惜中就此终结,牲畜、椰枣、毛毯等贸易也降低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程度,让人颇为遗憾。
不过,马斯喀特苏丹国那点贸易额,暂时还不被东岸人看在眼里。二三十万元的生意而已,有那么难以舍弃么?相比起西印度洋的海上霸权,这点钱还真的连塞牙缝都不够啊!而要维持在西印度洋的霸权,包括义成、新华夏、桑给巴尔、吉布提等——如有必要的话,亚丁湾一带的索科特拉岛、尚控制在葡萄牙人手里的蒙巴萨岛最好也要取下——在内的诸多关键节点,是一个也不能放弃的。既然桑给巴尔岛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一千多名东岸渔民、建筑工、雇佣兵在那儿定居生活,且政府也在那儿设立了海关(对从附近东非大陆进口的沙金、象牙、犀牛角、名贵皮毛、药材、奴隶等商品征税),那么就断断没有再让出去的道理,为此哪怕与马斯喀特苏丹国翻脸也在所不惜。
马斯喀特苏丹国对目前的局面也比较郁闷。当年东葡战争爆发、葡萄牙海上势力遭受重创的时候,马斯喀特方面曾经私下里大为窃喜,因为与他们在东非海岸展开全方位竞争的葡萄牙人势衰了,以后这里还不是任由他们放心传教并填补统治空白?而事实上一开始几年他们确实也如了愿,全面收缩的葡萄牙人放弃了不少小型哨所或据点,放弃了对一些穆斯*林土人王公的争夺,使得阿曼人在斯瓦西里海岸极为活跃,势力范围大大扩充,形势一度如日中天,嚣张得不得了。
不过好景不长,在东岸人也将目光转向了斯瓦西里海岸之后,这个曾经打败了西印度洋前任霸主的国家,就让马斯喀特苏丹国上下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们强大的军舰在斯瓦西里海岸四处巡弋,伴随出击的陆军肆无忌惮地在东非海岸进行登陆,掠取各类商品和奴隶(到东非海岸“狩猎”,是海军筹集军费的重要手段之一),一时间让当地的穆斯*林王公们鬼哭狼嚎,纷纷向阿曼人请求帮助。可结果呢?阿曼人的交涉最终不但以失败而告终,还连带着让桑给巴尔岛也给东岸人夺了去,可谓是丢了大脸——其实桑给巴尔岛原本是东岸渔民捕猎大眼金枪鱼的歇脚地,东岸人、阿曼人、黑人一度在岛上混居,不过随着东岸海军活动得越来越频繁,以及东非大陆贸易的陆续开展,岛上的东岸移民数量开始大增,最终在马万鹏执政的末期设立了港务局和海关,正式行使起了主权,算是公然扇了阿曼人的脸面。
及至马万鹏去职、黄仪接任,这个新华夏岛的新主人对扇阿曼人的脸并不如何介意,相反,他进一步强化了马万鹏时期的政策,提出了建立“西印度洋霸权”的战略。这个战略说白了就是继续完成当年葡萄牙人“未尽的事业”,即在斯瓦西里海岸与阿曼人进行竞争,不断游说、拉拢乃至武力控制当地的土邦王公、部落酋长,使其脱离阿曼人的影响,成为东岸人的提款机。
这样的战略,自然是要消耗不少资源的,因此黄仪才做出了所谓的战略部署,即暂缓在新华夏本岛的攻势,转而将部分战争资源分散到斯瓦西里海岸上,与以阿曼人为代表的伊*斯*兰势力展开竞争。南次郎想在泽潞地区对土人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讲真,几百人的攻势已经相当不小了——自然是与这个部署想抵触的,因此才有了大泽县上下的那番说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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