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滔天,烟霭沉沉。
宽阔的贝齐布卡河河口湾内,几艘东岸海军炮艇正吞吐着黑烟逆流而上,在他们身后,紧急从南方调来的棉河港守备队一千名士兵分乘多艘征集来的民间渔船,在海军炮艇的掩护下,携这些年来战无不胜的气势,直扑向岸边的一处萨卡拉瓦人军事据点,打算在其侧后登陆,以动摇正在前线与东岸大军对峙的博依拉王国主力那些蠢笨无比的萨卡拉瓦土人,以为我大东岸军队装备精良就会和你傻乎乎地玩堂堂之战么,真是蠢啊,我大东岸既然掌握了制海权,怎么会不去利用这一点呢?
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给战争中的时日涂上了一层冷厉凝重的颜色。翟小山拎着军刀,第一个跳下没膝的浑水,这里是贝齐布卡河淡水与海水的交汇处,独特的环境酝酿出了独特的景观,海边芦苇荡、红树林遍地,但却丝毫不能阻止东岸人的战斗热情。他们抬着小口径火炮,从小船上下来,在浑水中艰难地前进着,岸上敌军哨塔上射来一枝枝冷箭、一颗颗弹丸,一些东岸士兵被击中,鲜血染红了河面;而在他们身侧,更多的东岸士兵已经手持步枪向前冲去,区区百来名敌军的阻截,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有信心一冲即破,直捣守御空虚的马任加城。
担任突击队长的陆军少尉汤墨羽一马当先,身为穿二代的他身材高大,无论行军还是打仗都身背一把油纸雨伞。形影不离。晴天遮阳(新华夏的太阳很毒辣)、雨天挡雨(新华夏的雨也很猛烈)。从小其父就为他延请了一位明国武师教导习武。因此练得一身好功夫,身轻如燕、健走如飞,刀枪棍棒,样样会使,十几岁时就深入北方丘区与瓜拉尼人厮杀,胆魄和意志都极为了得。
此时他带着从棉河守备队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五十人其中既有明国武师、镖师、护院一流,也有日本浪人、武士,同时还有一些手拿战斧的罗斯人第一波冲上了河滩。然后与冲过来堵截的萨卡拉瓦矛手们惨烈厮杀了起来。
汤墨羽先用雨伞尖点倒一人,然后快速拔出两枝上好弹药的手枪,一枪一个撂倒了两名看起来甚是勇武的土人军官,这才招呼突击队员们快速跟上。得益于平时艰苦的训练、良好的营养补充(每日里鱼、肉、谷物、糖、果蔬的输入都有规定),五十名突击队员枪打刀劈,就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一下子就将萨卡拉瓦人筑起的堤坝给冲垮了,然后这股洪流又顺着缺口,向人口密集的城市冲去历史悠久、商业繁荣的马任加古城,已经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媳妇。暴露在了东岸大兵的枪口之下。
“马任加城最初由南下的波斯移民所建,后来融入了不少印度、阿拉伯商人。千年以来一直是商业重镇,商业繁华、物阜民丰。上次被萨卡拉瓦土人夺占并定为博依拉王国的首都后,这些中东人的后裔就倒了大霉了,不但财富、子女被萨卡拉瓦人大肆掠夺,就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不过这也给我们省了不少事,毕竟这些人以后都是要清理的嘛。”带着大部队登上海岸的翟小山踩着吱咕吱咕作响的军靴,手拿军刀朝前一指,笑道:“可笑他们的主力部队还在那边和我们打仗,却不知后院已然失火。听,他们还有炮哩,打得多热闹啊,更是有据说两千多名精锐的火枪手,现在全傻眼了吧?哈哈,痛快!”
翟小山感到了一种智商上碾压土著的快感,他手下的上千官兵们则眼睛赤红地盯着据说财富遍地的马任加城,这会已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相互配合、掩护、交替前进,不断清理路上遇到的敌军阻击阵地可怜萨卡拉瓦人的六千主力在城西海边与东岸人交火,侧后空虚无比,此时被东岸人的偏师沿河岸登陆突破,一路上竟然无一支得力部队能来阻挡,眼看着就要被杀进城去,真是郁闷无比。
几门小口径火炮也被推了过来,它们在炮兵娴熟的技术下,不断朝前方喷射着致命的弹丸。一队队冲过来的萨卡拉瓦人被击溃,然后被汤墨羽率领的突击队追亡逐北,双方的缴交火地点不断向城区范围内延伸,萨卡拉瓦人完全无法阻挡。
……
正面战场,风动林响,海声滔滔。
肖白图站在一处小土包上,右手食指轻轻摸着颌下的胡须短茬,圆睁双眼,用鹰隼一样的锋利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萨卡拉瓦人的军队。那个穿得像个唱大戏的人就是戚马拉东那了吧,这会他不像历史上拥有五千多名火枪手,能够连续击败英国人、荷兰人的入侵,在西方殖民者口中闯下了偌大的名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面临穷途末路的土邦国主,带着最后残存的所谓精锐部队,鼓起余勇与东岸人做最后一战。
他的部队素质虽然还算马马虎虎,但终究远远不如东岸人严格训练出来的正规军,更别提他们的武器装备方面还有不小的差距了。这不,刚才惨烈的火枪对射中,一千五百名萨卡拉瓦火绳枪兵竟然被新华夏步兵营960名火枪手当场打崩,无论是射击速度还是精准度,萨卡拉瓦人都全面落于下风,后来在东岸人的大炮轰击下,一千多火绳枪兵更是集体向两边溃逃,然后被戚马拉东那派人收容了起来。
敌人仍然没有最终屈服,他们就像一个被击倒后艰难爬起来的拳击手一样,看着那个比自己技高不止一筹的家伙,嫉恨欲狂,却没有丝毫办法。他们更不能后退,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的家人朋友都在后面的城里。一旦失败。所有人都将沦为东岸人的奴隶。从此在种植园里起早贪黑,不用几年就耗干了自己的健康和生命他们早就从岛屿八旗俘虏口中知晓了这一点,因此他们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后方最终传来了东岸军队进攻到马任加城区的消息后,正在东岸军队攻击下陷入艰难境地的敌军立刻崩溃了,军官们此刻再也禁止不住,无数担心家人的萨卡拉瓦土兵返身朝后方跑去。他们乱了建制、丢了器械、没了战意,如同一群群待宰的羔羊,逃向了马任加城。
早就对此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肖白图顿时大喜,将手头的预备队尽数派出,排成快速前进的队形,朝正混乱溃逃的敌军后背杀去,其气势当真一往无前。这个时候,左右的一些参谋军官也满脸喜色地过来祝贺,肖白图自矜地点了点头,此战构思完全是他一人所策划的。然后交由手下参谋们完善细节。虽然设想过这个前后夹击的计划不一定能成功,可万万没想到土人竟然这么蠢。将全军拉了出来与东岸人放对,这不是寿星翁上吊嫌命长么。因此,这会被打得全军崩溃,也就不是什么令人感到奇怪的事了,击破博依拉王国、进占富庶的马任加古城的计划,至此差不多已大势砥定了吧,谁还有意见?
确实是没什么人能发表反对意见了!4月13日傍晚,肖白图已经将指挥部设到了马任加城外,其麾下各部也已分批入城,与残存的萨卡拉瓦士兵进行巷战。东岸人毫不吝惜是否要完整保持城市建筑,他们不断使用火炮轰击敌军据守的房屋,有时甚至还放火焚烧,将躲藏在内的敌人驱赶出来;很多萨卡拉瓦部队在军官的带领下向东岸人投降,肖白图立刻下令这些人返身进攻他们原先的同袍以自赎,并且也说明了,如果表现得好,那么战后可以就地编入岛屿八旗部队,不用去当奴隶。这一点令许多萨卡拉瓦降兵欣喜异常,转而立刻以残忍冷酷的态度对起了以前的同袍们。
激烈的巷战整整持续了一夜。14日清晨,东岸人便已控制了马任加全城,博依拉王国国主戚马拉东那不见踪影,可能已在夜间趁隙逃跑。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最大的本钱已在马任加城之战中遭受重创,今后也就是死狗一只,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东岸人想什么时候整死他就什么时候整死他,就如同以前不断放水驱赶他们进攻岛屿西北部的原住民,现在再过来摘桃子一样,新华夏岛土人,什么时候在大东岸面前有抵抗之力了?
马任加城作为延续上千年的商贸古都,其内居住着大量身家豪富的阿拉伯、波斯和印度商人,当然如今这些人多化为了一堆枯骨,其财富姬妾也多已被萨卡拉瓦人夺占。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萨卡拉瓦人也才爽了没几年,东岸大军就尾随其后,将其精锐主力一举重创,进占了富庶的马任加城据粗略统计,城内共缴获了价值六十多万元的外国金银,此外戚马拉东那的王宫内也缴获了大量金银铜器、香料布帛、瓷器珍玩,价值也不可低估。
当然了,此战最大的缴获,当然还是那些驼峰牛了。作为游耕和游牧民族,包括萨卡拉瓦人在内的西海岸原住民们一贯喜欢用牛来作为各人财富的衡量标准,因此此战东岸人一共缴获了超过十万头驼峰牛(这个数字比历史上大有不如,历史上戚马拉东那一人名下就有12万头牛),按照金钱核算下来总数超过百万元,几乎让肖白图等人乐疯了。要知道,东岸人经营这么多年,驼峰牛的数量也才堪堪超过十万头一是因为本岛牛肉消费量巨大,二也是开拓队政府保护西海岸干旱草原的植被,不允许过度放牧这笔庞大到令人惊掉下巴的财富,对于新华夏岛的农业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呢,岛上大批转正的非国民、新来明国移民,大概都能分一些回家饲养去了。
而如果说金钱、牛羊、奴隶是财富的话,那么宽阔汹涌的贝齐布卡河两岸的土地,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贝齐布卡河通航里程长,内河小火轮可一直航行到深入内陆很远的地方,如果在两岸开辟棉花、甘蔗、胡椒、剑麻、香草、咖啡、可可、橡胶、烟草等经济作物种植园的话,那么这得是多大一笔财富啊?与蔗糖、烟草、咖啡、可可、胡椒等世界上越来越流行、且能细水长流做下去的商品相比,些许牛羊、奴隶、金银,真算不得多么让人眼红的财富。而且开拓队政府也看到了这一点,在此战发起前,马万鹏等人就已经定下了忘贝齐布卡河两岸移民(多以谷物种植为主),同时引进资本设立大规模的经济作物种植园的计划,相信接下来很快就会展开了。如此下去,马任加港及其内陆腹地,今后一定会成为新华夏岛又一个经济热点地区了。
4月15日当天,肖白图下令各部继续追击,务求尽最大力量杀伤敌军残余力量,免得将来开发贝齐布卡河两岸时产生不应有的治安问题。与此同时,肖白图也派人回新华港给马万鹏报喜,同时建议将俘获的超过两千名博依拉王国降兵装船,运到洛伦索马贵司(即后世莫桑比克的马普托港,已被东岸人占领)一带,充当东岸人的打手、仆从,征服当地的土著黑人部落,扩大东岸人的势力范围。
相信马万鹏不会拒绝这一建议,因为占领洛伦索马贵司是中央政府的既定计划,事关未来的全盘战略,意义极为重大。现在有了这两千余名素有战阵经验的萨卡拉瓦士兵充当炮灰打手,去与科萨黑人互相消耗、残杀,对东岸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再惬意不过的事情。
1662年4月22日,马万鹏的秘书从新华港坐船赶到马任加,在向肖白图表示祝贺的同时,也正式通报了马万鹏已同意将萨卡拉瓦战俘流放到洛伦索马贵司的决定。甚至于,马万鹏都已经给这座原葡萄牙人治下的沿海小城镇取好了新的名字:义成港,看来是对这批萨卡拉瓦战俘期许颇多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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