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4年1月11日,晴,两艘船只同时驶进了东方港商务专用码头内,然后下了锚,等待港务局派员登记检查后便组织卸货。
两艘船都是东岸常见的650吨级笛型运输船,但却很明显来自不同的地方。左边的一艘船,应该隶属于移民部,船上装满了从南非转运而来的五百多明国移民;而另外一艘船则是来自南海运输公司的商船,船上装了少部分从欧洲进口的物资,另外还运了三百名来自摩尔达维亚的女奴――当然是亚速海商会出品的了。
两艘船停泊的位置靠得很近,以至于船上的移民都能彼此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眉目。尤其是那些从远方浮海而来的明人移民,他们用惊奇的眼神看着那些正在军官组织下依次下船的斯拉夫女人,嘴里还在小声地交流着。或许就连他们也知道,自己乘坐的这艘船上,男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和女人基本是2:1的比例,那么或许那些斯拉夫女奴,将来还得嫁给他们中的许多人呢。
不过他们显然是想错了,在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光棍数量可着实不少呢,这些女奴基本是来填以前的那些坑的,暂时还轮不到他们。毕竟,谁叫执委会的诸位委员们太过心急,从远东引来的多是能立刻创造巨大价值的男人呢?现在移民中男女比例大概是2:1,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要知道在五六年前,那比例还要更夸张,基本在3:1左右,因此便造成了国内巨大的女性缺口――当时主要是靠从欧洲引入女奴来解决,但随着远东移民的数量越来越多,限于运力、资金、货源以及其他一些方面因素的影响,欧洲女奴的数量越来越无法满足缺口,没办法之下,执委会只能下令放弃一些眼前利益。调整远东移民的性别比例,现在是2:1,接下来可能会调整至3:2甚至1:1。
代理佛罗伦萨商站站长的康丁站在乱糟糟的码头上,举目四望。在略略辨别了下方向后,便径直坐上了一辆马车,朝城内走去。他的目的地是设于城内的贸易部,此番他奉驻欧全权特使莫三的委托,携带一些合同、密约、协议及报告之类的文本。返回国内,顺便将一些欧洲搜集来的情报报给国家情报总局知晓。
贸易部很快就到了,康丁从怀里摸出介绍信和工作证件,然后在警卫狐疑的目光下,一同来到了某间办公室。办公室内坐着一位年轻官员,黑色的卷发,但眉目间却又依稀是东方人的特征,康丁看了看他桌上的铭牌:贸易部欧洲司经济调查科白玉堂(股长)。
“原来是白股长,幸会。我是佛罗伦萨商站站长康丁,在莫三莫特使下面干活。这次回来本土,是有一些重要文件要交给贸易部经济调查科,麻烦你们了。”康丁看着这个可称英俊的年轻人,一边思忖着他是哪位老大的子侄,一边客气地说道。
“康站长客气了。”白玉堂站起身来,与康丁握了握手,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也不看,就熟练地装进了一个大信封内,准备接下来交到司里去。
“莫特使还有什么叮嘱的吗?”白玉堂又多问了一句。
“莫特使说该叮嘱的内容都在文件里了。请中央仔细研究。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莫特使很担心英国,这个国家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他们的土地贵族天然就比较少。经过内战之后就更少了。贸易的发展和进口的增长,侵蚀了很多手工行会的经济信条和垄断地位,一定要特别小心,这个国家具备着崛起的先天条件。当然了――”说到这里,康丁笑了一下,道:“他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摆脱落后的行会体制的限制。工业企业仍然只能在这个框框内运营,虽然很多人在试图突破这个体系――比如农村手工业的场外生产就是――但由于保守势力仍然很强大,短时间看不到这种可能。但是――我还是要说但是――一定要注意英国人,他们的工业体制已经走在了欧洲的前列,如果欧洲会有国家崛起的话,那么英国肯定会是第一个,而不是荷兰,这一点我万分确信。”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如实汇报给上级的。”白玉堂说道。作为东岸“著名”元老白斯文的长子,白玉堂工作已经好几年了,目前已经在贸易部内升到了股长的位置,也算是二代中的领跑者之一了。
离开贸易部后,康丁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陆军部。此番他携带了很多有郑勇签订的军购合同,这些可都是要留一份在陆军部内存档的,比如莫斯科公国订购的武器军资、由荷兰商人介绍的勃兰登堡――普鲁士(普鲁士尚在波兰控制之下,尚未完全独立)的三千枝步枪采购、由特里普及德海尔家族代理的波兰王**购(托荷兰人的福,这是东岸人近几年来第一次打进波兰市场),以及东岸人自己卖出去的一笔价值4万余元的军火,买家则是库尔兰公国。
从这些采购合同就能够看得出来,波罗的海沿岸的各个国家之间,怕不是在酝酿着一场规模惊人的战争。这场战争究竟何时打响,又从哪里打响,众人都不敢确定,但有一点肯定的是,这很可能是一场多方参与、规模超过20万人(或许接近30万)的大会战。就目前的战争准备来看,勃兰登堡、瑞典、波兰、库尔兰、莫斯科甚至丹麦、波美拉尼亚等都要被卷入其中,无数人在辽阔的北欧、东欧平原上展开厮杀,场面一定极为宏大,而这,无疑意味着数不尽的生意――既包括工业品交易,也包括人口贸易。
“呵呵,好大的场面。”陆军部的一位二等参谋接待了康丁康站长,这个明显是从野战部队退下来的胡子拉碴的官员拿起合同就大笑,一边笑一边招呼自己的同袍过来看:“前阵子从欧洲返航的船只刚送来了乌克兰人、鞑靼人的军购订单,我们还说黑海那边几个国家都要卷入大战了呢,没想到这北边的场面也丝毫不逊色啊,啧啧,搞不好就是几十万人的战争,别搞得比三十年战争的规模还要庞大啊。”
“部里刚说要派出一支陆军参观团到南俄平原观战,这北边要是打起来,那就得组织第二支战地参观团了啊。唔,定远军校那帮子学生兵有福了,刚毕业就赶上这种大场面,这对以后的军事生涯好处多多。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动弹,也想漂洋过海去莫斯科,跟在他们那位沙皇身后去见见大规模会战的场面呢,听说沙皇出征每次都带着十几万大军,这在新大陆很难见到哦。”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军官走过来看了看,随即也搭腔道。
康丁站在那里呵呵赔笑,心想战争才好啊,打得越狠对武器军资的需求越大,战后恢复生产时需要的物资和金钱也就越多,对于荷兰、东岸这种在波罗的海地区无领土野心、只想做生意的商业国家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相信等这些文件一一递交上去之后,执委会一定会责成相关单位立刻未雨绸缪地制定出相应的计划,以最大程度地攫取其中的利益。什么?你问这所谓的“利益”是什么?很多啦,金钱、人口、市场、物资都是,甚至就连加强了东岸在该地区的影响力都能算是一种利益。更别提,此番东岸应荷兰的要求并未出售军资给瑞典王国,战后荷兰人也将开放勃兰登堡――普鲁士的市场(包括波美拉尼亚)给东岸――这市场其实都是小事,与荷兰进一步加深了关系,这才是执委会诸公更愿意看到的。
离开陆军部后,康丁又在一名热心军官的引导下,来到了外交部,将库尔兰公国往东岸派遣大使的请求递交了上去。话说这个国家的元首雅各布大公在得到郑勇的提醒后,觉得波罗的海确实战云密布,因此立刻着手转移重要资产。比如位于温道的造船厂里很多技师及其家属,就被他用船送往了新库尔兰殖民地,当然温道还有更多的技师并不愿意离开,这就没办法了。此外,一些重要的工厂如冶铁作坊、铁器加工厂、玻璃制造厂等,也将开始逐步搬迁,目的地都是新库尔兰――库尔兰公国实在是太弱小了,无论是瑞典、波兰还是莫斯科,都能轻易地把他们踩在脚下,若是到时候战场就设在库尔兰公国境内,那就更是凄惨无比了。
总而言之,雅各布大公一面往海外殖民地转移资产和人员,一面开始大量号召国内的人民去殖民地拓荒,并许诺无偿分配土地,这无疑吸引了很多一无所有的人。甚至就连波兰的一些农奴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在千方百计地前往温道,打算乘船前往新库尔兰碰碰运气。
因此,雅各布大公选在这个时候请求与东岸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无疑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争而未雨绸缪的。毕竟,一旦库尔兰公国被哪支过路的军队给“顺手”灭了,雅各布大公仓皇出逃之后,其全部希望可就都寄托在海外的殖民地上了,这个时候不巴结东岸人,还什么时候巴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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