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下楼,厨房失火了”
看见楼梯口一脸惊慌的主管,单娆一下呆住了。
这时空气中已经能闻到一股焦糊味,边学道一手抓着包和外套,一手抓着单娆,立刻往楼梯口跑去。
二楼的其他食客见了,纷纷反应过来,一边急匆匆起身,跟一起吃饭的人喊着“楼下失火了”,有的顾着拿起自己的东西,有的连东西也不顾了,起身就跑,甚至有两个跑向了窗口。
下到一楼,烟已经有些呛人了,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里面火势很猛。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交钱买单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大声跟服务员喊着:“招呼客人快下楼。”
一个女服务员说:“老板,饭钱……”
中年男人说:“还什么饭钱,快喊客人离开。”
看见从楼上下来的边学道和单娆,中年男人伸手搀了单娆一把,说:“地上有水,小心别摔倒,快出去。”
拉着单娆跑出餐厅,两人穿外套的时候,二楼的食客、服务员和老板先后跑了出来。
仅仅几分钟,餐馆内浓烟滚滚,门口不断冒着火苗。
怕挡消防车的路,边学道开门上车,把车移走。
开了一段,靠边停下,没等边学道说话,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车里的两人同时一缩脖儿。
爆炸威力不小,感觉地面都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玻璃破碎声、人的惊叫声、车辆报警声不绝于耳。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开门下车,看向刚刚吃饭的饭店,爆炸后,门口已经是一片狼藉。
单娆问:“怎么会爆炸?”
边学道说:“估计是液化气罐。”
消防车到了。
高压水枪将火苗压了下去,一个穿着消防服的人找到饭店老板,询问着什么。
火势小了很多,单娆突然向饭店门口走去,边学道追上她问:“你于什么去?小心里面还有液化气罐。”
单娆说:“老板在那边,我去把咱俩的饭钱给他。”
单娆在车里静静恢复了好一会儿,才带边学道换另一个地方吃饭。
这次两人坐在一楼,靠窗,离门非常近。
看着安静的单娆,边学道问:“下午的事吓到你了?”
单娆微笑一下:“我就是觉得那个老板挺可怜的,看刚起火时他的表现,人应该不错。”
边学道说:“现场没有人受伤,只要人品立得住,这点打击不算什么。”
快吃完的时候,单娆忽然指着窗外说:“看,下雪了。”
边学道仔细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说:“这么小的雪,有什么惊奇的。”
单娆眼中浮现一种绚丽的光,盯着窗外细小的雪花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下雪了,想不到今天真下雪了。”
边学道笑着问:“除了下雪,还梦到什么了?”
单娆调皮地看了边学道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不告诉你。”
走出餐厅,抬头望天,在边学道眼里,这根本不算雪,他问单娆:“回家,还是换个地方?”
单娆说:“我不想现在就回家。”
边学道明白单娆的想法。
他不在燕京时,林琳是个伴,可是他一来,林琳的存在,又让二人世界不那么完美。
其实今天边学道也不想太早回家。
他也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心境,总之就是想找个特别高的地方,站在窗前,看看燕京的夜景。
本来,边学道心里今晚最理想的去处是到国贸三期8层的酒吧喝杯咖啡,看看夜景。可是不好意思,他来早了,国贸三期去年才动工,离竣工开业还有好几年呢
想到国贸三期,边学道心思纷纭。
尽管燕京又是雾霾又是堵车,水也特别缺,可他还是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是祝海山,有祝海山的影响力和财力,他一定会在燕京建一栋高楼,不说第一高,也不能低于前三,这栋楼要集现代办公楼、豪华五星级酒店、高档宴会厅和精品商场于一体,等他心情特别好或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就站在楼顶最高处,俯瞰京城。
最后,边学道带单娆去京广中心开了一个6层的豪华套房。
两人站在电梯里,单娆脸色微红,小声跟边学道说:“晚上要是不回去的话,林琳会多心的。”
边学道说:“一会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咱俩在你姑家吃饭,都喝高了,不回去了。”
怕电梯里的摄像头看见,单娆隐蔽地掐了边学道一下,也不知道是掐他谎话张嘴就来,还是掐他不回家,带她来酒店胡天胡地。
真的是胡天胡地。
从在浴室洗澡开始,边学道就没放过单娆。
筋疲力尽后,边学道搂着一脸红晕的单娆问:“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单娆懒懒地问:“有选项吗?”
边学道说:“有a满意。很满意。e非常满意……选吧。”
单娆说:“只有你这样脸皮厚的人才能在商场上生存吗?”
边学道说:“仅仅脸皮厚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够狡猾,还得够心狠手辣。”
单娆问:“怎么算狡猾?”
边学道说:“比如,开一个楼盘,要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先暂且不论,就白道,打交道就有很多窍门。直接送钱,太俗了,而且有人嫌钱烫手不会要。靠房吃房才是高招,将手里的房子以原价或低于市场价卖给领导,再让领导拿到市场上加价转手,如果一套房的差价是1o万,1o套房就是1oo万,整个操作过程领导本人不出面,都是由亲戚朋友出面代理买卖。”
单娆侧了侧身,问:“那怎么算心狠?”
边学道说:“这个问题范围太广,但无非是利字当头,其他靠后。”
单娆问:“你的钱都是这么赚来的?”
边学道紧了紧搂着单娆的胳膊说:“当然不是,我说的只不过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之一,你可以不这么做,但不能不懂。”
单娆伸手摸着边学道的脸说:“这几年辛苦你了,跟那些人打交道很累吧?”
边学道说:“开始时肯定很难,不过到了一定层次就好办了。想办事,大家一块吃顿饭喝喝茶,也不用多说,事情就谈成了。”
单娆问:“那公司呢?管理起来肯定费心。”
边学道说:“无非三点,爱斯基摩结构,薪酬激励,平衡权力。”
单娆忽然推了一下边学道:“我想去窗前看看。”
“好啊”说完,边学道和单娆一同起身,把被子裹在身上,下地,关了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是一个路灯、霓虹灯、车尾灯、红绿灯组成的凡俗世界,每次看见车尾灯组成的长龙,边学道心里都会冒出一个词――滚滚红尘。
所谓滚滚红尘,就是在路上滚,在床上滚,在车水马龙的都市里滚,在争名逐利的**里滚,在无声无情的时间里滚,从啼哭婴孩滚成耄耋老人,从雄心壮志滚成淡看夕阳。
两人裹着被子,静静看着窗外的世界,许久,单娆说:“我昨晚做的梦很奇怪。”
边学道低头亲了一下单娆的耳朵说:“说说。”
单娆悠悠地说:“梦里的我,时间跨度很长,从上学一直到中年,梦境断断续续的,很多人来了又走,可是很奇怪,我梦中的人生里没有你。梦做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意识一分两半,一半继续在做梦,一半清晰地知道你就睡在我的身边,我努力地想把你加入我的梦中,可是怎么也加不进去,奇怪的是,又醒不来,只要念头一起,还能继续那个梦。”
边学道说:“别胡思乱想,你那就是睡眠太浅,对了,帮我想个名字吧。”
“名字”单娆问:“什么名字?”
边学道说:“我在松江拿了一块地,明年准备建公司的总部大楼,你帮我想个大楼的名字吧。”
单娆问:“你的公司不是叫敢为吗?叫敢为大厦呗”
边学道说:“真的这么轻易放弃冠名权力?”
单娆明白了。
边学道是在补偿尚秀宾馆那件事。
她问:“我想什么名字都行?”
边学道说:“先说来听听。”
单娆撒娇说:“不行,你得让我想想,哪能一下就想到。”
边学道说:“好吧,不过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帮下午那个饭店老板的办法。”
单娆问:“什么办法?”
边学道说:“你工作两年多了,能跟媒体通上话吧?”
单娆说:“可以。”
边学道说:“那就简单了,你以现场顾客的身份,跟媒体说当时的场景。记住一点,餐馆失火爆炸不算新闻。火灭后顾客主动回去买单才是新闻,在这个新闻里,强调一下火灾生时老板不收钱让顾客疏散……媒体报道到这,之后能有多大效果,就看那个老板的造化了。”
听边学道说完,单娆看着边学道说:“我真怀疑你是新闻系毕业的。”
边学道说:“我是什么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出大楼名字了吗?”
单娆探头轻轻啄了一下边学道的下颔,说:“真让我取名?”
边学道说:“真的。”
单娆说:“尚娆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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