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鸿渐疑惑的时候,就听着斯皮尔伯格好心的给他指导了,“你要明白一件事,咱们一个镜头,并不是艺术馆里面挂在墙上的画作。(下.载.楼.)那么一副静态的画作,可以让人看上五分钟来注意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笔触,而我们电影则不可以,我们是动态艺术,一眨眼注意力稍微一分散,这么几帧的画面就过去了,甚至一个镜头都可以过去了,所以必须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在观众注意力有限的空间里面,表达给他们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其实我们电影还好,如果是漫画的话其实更加的难,因为漫画这种载体是一种被固定的纸张,他们跟传统画作一样可以让人慢慢的分析,所以很容易有漫画家陷入这种流动性陷阱,光注意炫技一样的画画面了,却没注意到怎么让观众一眼就获得他们想要表达的核心思想。
比如说像是一个主角和家人一起在公园野餐的场景,有的画家就容易陷入把每一株草都要画的栩栩如生的地步,把树也画的尽善尽美,这样是很有水平,但是之后呢?让读者看不看他的画面中心要表达什么?如果观众只关注他要表达的核心内容——主角和家人在愉快的野餐,享受家庭幸福,那么读者就注意不到什么草啊树啊的细节,那这画家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画这些有什么用?他完全可以把这些时间用来提炼剧情!而在另外一方面,如果读者真的注意到了这些草和树,那么这么一个画面要表达的核心思想进入读者大脑的过程肯定要受到阻碍,因为读者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有时候一个漫画家如果选不好镜头角度和位置,或者把精力用在了画莫名其妙的细节上面,那读者看着的时候可能短时间不觉得什么。但是长时间看下来就会觉得累,因为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就获取有效信息,他们第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他们的大脑要进行处理和分辨来排除无效的干扰信息,这时间长了很累的……”
哎呦我去?当时贾鸿渐就觉得斯皮尔伯格老先生研究的好深啊!这都研究到了接收者或者说读者观众之类的大脑运作原理了?当时贾鸿渐就来兴趣了,“老哥哥。多说点,这个我有兴趣!”没错,他贾鸿渐最喜欢了解人潜意识的一些规律了,他喜欢琢磨人么!要不他怎么能对人性了解的这么多?看着贾鸿渐也颇有兴趣的样子,这斯皮尔伯格干脆笑着也就往下说了,“我了解过你们中国的一些文化,就是在拍过《拯救大兵瑞恩》之后,我发现你们中国哲学里面也有跟我一辈子经验差不多的总结,叫做……回归自然……中文是怎么说的?fan-pu-gui-zhen?”
斯皮尔伯格老爷子用怪异的口音说出来了一个类似“反璞归真”的词语。看到了贾鸿渐点了点头确认了的确是这么说的之后,老爷子那就继续说他的经验了,“我觉得其实真的就是这样,刚开始会一些专业手法的时候,总是想要去炫耀,弄的很时髦很技术,但是老了老了才发现,有时候越简单的反而越好。越自然的就越好。就像是说同样是一个主角和家人去野餐的场景,同一个地点同一个镜头位置。笔触稍微变化一下,用大片的留白来作为草坪,树也简化的画一下,把画面最中间留给快乐的主角和他的家人,把他们的表情动作表现出来,让读者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快乐这么一个你想表达的核心思想。这不就够了么?还需要把草画的很细干嘛?还需要把树画的很真干嘛?读者需要那些东西很真么?”
贾鸿渐听到了这里,觉得颇有道理。然后老爷子此时那就把道理延伸到了他刚才剪辑的画面了,“就像是这么一个最后蝙蝠侠退休了,在国外和猫女散步,然后在街头喝茶的时候。看到了老管家这么一个场景。你先遥遥的拍了一个城市的远景,然后又拍了公园的远景。拍城市的远景特别是拍出来标志性建筑,这是一边表现换了一个城市换了一个国家,这是很通用的手段。就像是表现到了美国,那就拍个纽约曼哈顿的远景,拍个自由女神像,这样一来不用打字幕人家就知道来美国了。
但是在这里我觉得用的就不妥,因为这么一个城市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城市,对于观众来说重要么?观众们只要知道这不是高谭市就行了,他们知道蝙蝠侠远走高飞开始过好日子了,这就行了,具体这么一个城市是巴黎还是纽约还是其他什么,大家谁会关心?同时我知道你展现那么一个公园的美,是想要展现蝙蝠侠退休之后终于过好日子了,但是过好日子并不仅仅是环境好,或者说环境好跟好日子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好日子更多的是放松是快乐是有恋人,所以表现出来蝙蝠侠和猫女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那不就够了么?甚至我觉得通过处理弄的景深很浅都可以,让主角蝙蝠侠和猫女两个人在街头的景象很清楚,但是周围的环境完全虚化掉,这样一来就突出了最重要也是我们最需要表达的东西,同时也是观众最需要得到的信息!他们只需要得到蝙蝠侠很开心很幸福,并不需要知道周围路人的面孔或者是店面的样子……”
花嚓!听着老头儿这么一说,贾鸿渐顿时有了一点悟了的感觉啊!这是不是就跟中国国画里面的那种留白的感觉差不多?没错,中国国画留白,那就是讲究用空白的画面来展现一些东西,让观众去想象什么的。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这让观众去想象,那其实不就是让观众注意力保留在已经画的东西上面么?比如说一个山水风景画,那古代画家根本就不用画水,直接画上雾蒙蒙的山,然后水的地方就留白,这样人看到了画之后直接脑部空白的地方是水。这是刺激了观众的想象力,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人家不是正好没有把精力和笔墨花在画水上么?人家也没有去画水流也没有去画礁石,这些东西只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人家把本来应该是江水的地方留白,并不妨碍观众认知出来这里是水,反而这么一种省略,更是把观众的注意力给引导到了山水这一种整体的意境上了!是让观众第一时间去看整体,而不是看江水细节了!这跟斯皮尔伯格老头儿讲的。这是不是有点异曲同工的感觉?
这真越想越是这么一个道理!甚至瞬间贾鸿渐那思绪发散出来举一反三的话,那就想到了日漫——这日本漫画经常被人总结说什么90年代的漫画家画人还画鼻子,但是到了21世纪漫画家都不画鼻子了,而且给人感觉还真是不画鼻子更好看!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从这么一个角度来说的话,也许就是留白的效果?如果把日漫里面人物理解为了一种类似过度曝光同时对比度很高的时候美女的照片的话,这美女可能脖子之类的阴影看着很明显,但是脸上被光照的太白了,白的什么雀斑法令纹都看不到了,甚至鼻孔都只能能在画面上展现出来一个小小的线段一样的。那在这样的情况下,鼻子尖鼻翼什么的可能也看不出来了啊!
但是眉毛眼睛嘴唇那还是很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女还是美女啊!同时因为留白或者说故意没有显示各种缺点,那反而让人脑补的觉得这角色美!是这个意思吧?如果用斯皮尔伯格的理论的话,那就是相当于画出来最重要的,把无关的信息尽量省略,然后让观众一下子接收到了创作者最核心想要表达的概念——漂亮!甚至贾鸿渐还联想到了钱钟书先生写的《围城》。在这么一本书里,主角方鸿渐和曾经的情敌、现在的好友赵辛楣一起去了西南的大学教书。在当老师的过程中。这赵辛楣迷上了跟校长一起迁来西南腹地的校长汪太太。而对于这么一个美女汪太太呢,未来的方鸿渐的夫人孙柔嘉那用了一句话就概括了汪太太的形象了——十点红指甲,一张红嘴唇。这样的一个描述,那不也像是一个白纸上留白了绝大多数之后,最后剩下的那么一点东西么?而这样的一个东西,那也能让人脑补很多啊!
甚至。贾鸿渐还想起来了王朔这么一个作家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创作的时候,写一个人物的外表,那都是要尽量的抓住这么一个人外表给人印象最深的地方,然后用这么一点来代称就够了,不需要再描述别的。比如说写道一个带眼镜的人。那就可以用“眼镜”来代称这么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做法是不是也是把概念给简化到了最简单的状态,形成了一种符号化的形象来让读者第一时间就能够吸收理解?的确,如果跟传统的武侠似的,动不动就说一个角色脸是什么脸,眉毛是什么眉毛,嘴是什么嘴,上半身穿什么下半身穿什么鞋子踩什么……描述这么多之后读者脑子里面怎么可能有一个确切的形象?只能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一个古装形象而已!与其这样,还不如抓住别的特点,然后忽略放弃这些衣装上的描述得了!那样还能让读者第一时间确认概念,同时还不受到别的次要概念的干扰?
嘿!这么想象的话,其实文艺这东西很多核心道理都是相通的啊!擦,顿时贾鸿渐就觉得自己有点开窍了!而就在他这边觉得文戏方面开窍的时候,负责武戏方面的程龙那也是来了美国了。接下来这程龙那就要“展示”给贾鸿渐武戏方面到底要怎么剪辑了,可以说这段时间贾鸿渐那运气可是太好了,文戏武戏都有大师级的人物来指导,这他都学会了之后,他不要变成文武全能的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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