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给出了方向,要确定爆料人是不是胡晓硕,.肖伟浩带着两个人去了一趟红原,秘密召见了胡晓硕。胡晓硕在向秦海爆料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一见到肖伟浩,他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抖落了出来。
“谢谢你,晓硕同志。”
肖伟浩记录完最后一个字,站起身向胡晓硕伸出手去,道了声谢。胡晓硕提供的这些情报对于安全部门是非常及时的,如果拖延几天,让孙振江把搜集到的情报泄露给了国外机构,那么对铁矿石谈判就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影响。
胡晓硕礼貌地和肖伟浩握了一下手,平静地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当做的。”
“晓硕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肖伟浩一边收拾着记录的文件,一边像聊天一般地说道。
“肖局长,您问吧,我知无不言。”胡晓硕道。
肖伟浩道:“据我们了解,你已经给庞总当了五年的秘书,庞总对你非常器重,也曾经多次表示等你再干一两年,就把你派到下面去当一个分公司经理,给你一个非常不错的安排。是什么理由让你……”
说到这,肖伟浩没有再说下去。胡晓硕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面带自嘲之色,说道:“肖局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背叛庞总,是吗?”
肖伟浩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吧,或者说得更合适一点,叫作大义灭亲。”
胡晓硕仰头看着天,慢慢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庞总。正如肖局你所了解的,庞总对我非常好。我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到拥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庞总一手栽培的结果,说他和我的父亲一样,也绝不为过。但是……”
说到这里,他悲凉地叹了口气。说道:“做人总是要有一些原则的……我出身在农村,我父母辛苦一年挣的钱,还不到10吨铁矿石的差价,看着咱们中国人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样白白地流入淡水河谷的腰包,我不甘心。秦总带队去进行铁矿石谈判,而庞总却在背后拆台,我无法接受……”
“明白了。”肖伟浩道,“可是。如果庞总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我是说,如果他因此而离职,那么你的前途也就完了,你想过没有?”
“当然想过。”胡晓硕说道,“如果庞总还在台上,两年后我肯定能得到一个分公司经理的位置,以我的年龄……以及才干吧。50岁之前坐上庞总现在的位置也并非不可能。而如果庞总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我就只能回到办公室去当一个普通的职员。发展前途将就此中断,因为没有一个新领导会启用一个曾经出卖过老领导的叛徒。”
肖伟浩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停顿了一会,轻轻地说道:“晓硕,你放心,国家会记住你做的事情。”
胡晓硕摇了摇头。说道:“不心了,我只是凭着良心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搜集完胡晓硕的证词,肖伟浩一行又马不停蹄地跑了好几家钢企,基本上都是跟在孙振江的脚步后面。孙振江前脚离开,肖伟浩后脚就到了。从当事企业那里拿到了孙振江正在大量搜集各家钢企原料库存数据的证据。
当所有的证据形成了一个充足的链条之后,肖伟浩向上级提出请示,并迅速得到了回应。就在孙振江转了一大圈刚刚回到浦江的办公室时,肖伟浩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孙总,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您方便到我们那里去谈一谈吗?”
肖伟浩掏出自己的证件,向孙振江亮了一下,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道。
孙振江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问道:“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暂时不可以。”肖伟浩说道。
“好吧。”孙振江放弃了反抗。他知道在安全部门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对方既然找到他的门上,自然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自己办公室的电脑里,以及文件柜里,也有大量可以作为证据的材料,自己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他也曾想过要向家里的长辈求救,转念一想,安全部门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出身,既然人家敢到他这里来抓人,自然就是和他的家里已经有过协调的,换句话说,他的家族已经抛弃了他。
公司办公室里所有的职工都被勒令马上离开电脑,站在一旁等待。有一位员工想趁着安全人员没注意的时候删掉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手刚刚摸到鼠标,就被按住了。在他的电脑里,安全人员找到了全国各家铁矿的月度生产资料,而这些资料是并未公开发布过的。这位员工迅速地被戴上了手铐,押进了停在楼下的一辆依维柯商务车中。
《新振贸易公司八名职员因涉嫌间谍罪被中国国家安全机构刑事拘留》。
中国官方媒体上一条简短的新闻,瞬时就在整个国际钢铁市场中掀起了狂澜。但凡正在关注中国钢企与淡水河谷谈判一事的业内人士,无不从这条新闻中嗅出了浓浓的火药味。虽然新闻中并没有说明孙振江等人是在为哪家公司提供情报,但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谁还不知道谁家的事情?就算是一时有些信息滞后的人,只要给同行打一两个电话,也就知道背后的内幕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卡勒姆看着巴西当地报纸上转载的新闻,怒气冲冲地对乔夫茨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乔夫茨讷讷地说道,“我们并没有要求孙去从事间谍活动,我想,他一定是自作主张在做这些事,也有可能是其他公司向他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嗯,希望的确是如此吧。”卡勒姆意味深长地对乔夫茨说道,乔夫茨的这个解释,对于淡水河谷来说当然是最为有利的。卡勒姆扔下报纸,不再关心孙振江的问题,而是向乔夫茨问道:“乔夫茨,你怎么看待中国政府的这个举动?”
乔夫茨道:“我认为,从这件事能够看出,中国政府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在铁矿石谈判方面,他们能够找到的砝码已经不多了。想必孙已经了解到了中国钢企目前的困境,中国政府为了掩饰这些情报,所以才拘捕了孙先生。我想,中国政府应该很快就会向我们低头。”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卡勒姆冷冷地道。
“那么,总裁先生,您的意见呢?”乔夫茨反问道。
卡勒姆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看法和你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中国政府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们绝对不会向我们屈服。你想一下,孙振江是中国钢企和淡水河谷之间的一座桥梁,如果中国政府还留着和我们妥协的想法,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拆掉这座桥梁呢?”
“这……”乔夫茨有些哑了,其实卡勒姆说的道理,他也是能够想到的,只是他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觉得中方最终是会低头的。现在听卡勒姆这样一分析,他也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了。
“总裁先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乔夫茨问道。
卡勒姆低着头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慢慢地说道:“我们需要有一个和中方对话的渠道,要了解一下中国人目前的想法,以便确定我们后续的行动。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抓紧时间,和中方重新建立起联系。”
乔夫茨道:“可是,我们不是关闭了谈判的通道吗?你曾经说过,除非中方主动提出邀请,否则我们是不会重启谈判的。”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吗!”卡勒姆瞪着乔夫茨喝问道。
“这……”乔夫茨无语了。关闭谈判通道的事情,是卡勒姆自己说的,现在又是他,说什么要重新建立起联系。这种送脸上门的事情,怎么就轮到自己头上了呢?
就在乔夫茨纠结着如何推脱困境的时候,先前的谈判代表拉帕兹急匆匆地来到了卡勒姆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声说道:“总裁先生,乔夫茨先生,我收到来自于中国的一份邀请函。”
说着,他举一个大号信封,向二人晃了晃。
“邀请函?”乔夫茨心中一喜,他连忙抢过信封,对拉帕兹问道:“是中国人要求重启谈判了吗?”
“不是的。”拉帕兹摇摇头,“是中国人邀请我们去中国浦江参加一次展览会。”
“展览会?”乔夫茨大惑不解,“中国人的展览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有关采矿机械的,或者是有关选矿新工艺的?”
“我有点看不明白,还是你自己看吧。”拉帕兹指着信封说道。
带着疑惑的心态,乔夫茨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了一份用中英两种文字书写的请柬,此外还有一份厚厚的展会说明。
在请柬上,写着展会的名称:
中国新型高分子结构材料论坛暨商务洽谈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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