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国强在秘书周书刚的引领下,缓缓地步入国际饭店大厅。跟在他身旁的,除了老伴儿薛寒梅外,就是包文婕、包文芳这一对双胞胎丫头。
对于老部下们出面张罗在国际饭店举办的这次接风宴会,就包国强内心来说,是非常不赞成的。如果按照他以前低调简朴的做事风格,即使要摆接风宴会,也就是在自家里,叫上几个心腹部下和关系近一些的亲朋好友,小范围里聚一下,也就行了,绝对是不愿意到国际饭店如此奢华的地方搞如此大规模的一个接风宴会。
可是鉴于此次的市长候选人之争的风波,让包国强知道,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也不能一味的低调。否则,在某些人眼里,低调就变成了软弱可欺的代名词,他们时时刻刻都想冲上来踩上一脚,咬上一口。
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包国强前面为什么会被丢掉市长候选人的资格?从表面上看,是路忠诚的阴谋起了作用,可是如果没有某些中江省中天市的老领导在一旁推波助澜说了包国强不少负面意见,中江省委又怎么可能为了求稳做出临阵换将的决定呢?这些个老领导老干部之所以敢昧着良心说话,除了包国强在中天市重大工程项目招标的过程中得罪过他们的因素之外,是不是还与包国强老实低调的作风有关?
为什么有句世俗的老话,叫做“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呢?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君子好欺负,得罪了就得罪了,没有任何风险。而小人则不同,往往是睚眦必报,要想得罪小人,就必须要考虑怎么应对来自小人的报复。所以官场上也同样,老实低调的干部常常受人欺负,而飞扬跋扈的官员则往往无人敢惹。包国强自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次教训太深刻了,以至于包国强现在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他本来以为,和路忠诚政治斗争失败的结果,最多就是被边缘化,踢到人大政协去养老。却没有想到,路忠诚分明是想要置他于死地。李逸风和方学文被抓,还可以说是因为他们去搜集路忠诚的证据,路忠诚被迫做出了反击,可是闫红发为什么会被抓呢?他可没有参与到李逸风和方学文的行动中去吧?小闫被抓,只能说明一点,路忠诚就是准备对他包国强下死手,所以才会对他的司机闫红发动手。如果不是自己侄子包飞扬机灵一点,见机得快,提前一步拿到了路忠诚涉嫌受贿的证据,恐怕闫红发早就被屈打成招,交代出很多他包国强“贪污”的证据吧?
所以,这次包国强从岛国回来,重新站在中天市政治舞台的中央之后,就决定有必要修正一下自己以前做事的风格。朴实低调的作风是肯定还要保持的,这几十年养成的老习惯不是说改掉就能改掉的。可是在朴实低调的基调上面,某些时候也需要高调一些,必要的时候,也得亮一亮獠牙,让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知道,要想整他包国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包国强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对他忠心耿耿的那些手下。他包国强在官场上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如果连自己忠心属下都保护不了,那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包国强才会一改自己的秉姓,同意老部下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选择国际饭店为他举办一场接风宴会。他选择以这种高调的方式警告中天市前面那些对他下过黑手的老干部,他包国强强势回归到了中天市政治舞台的中心,你们如果再想搞什么小动作,就必须考虑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包国强正在沉吟着,就看见从电梯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李逸风和闫红发。他们一左一右夹着一个挺拔帅气的年轻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侄子包飞扬吗?呵呵,这个臭小子,几天不见,似乎又长高了点呢!
李逸风倒没有想到,包国强来的这么快,就站在电梯外边,一时间连忙松开包飞扬的手,笑着招呼道:“市长好!”又说道:“您来得好快,本来我们还到门口迎接你呢!”
“老李,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包国强一笑,旋即又把脸一绷,对闫红发说道:“红发,我不是对你交代过,让李局他们在上面等吗?你干嘛又让他们下来了?”
“市长,这可不能怪我。李局和方队执意要下来,我这个小身板可拦不住。”闫红发撞天叫起屈来。
“得!”包国强笑了起来,用手指虚点着闫红发,对周书刚说道:“书刚你看,红发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我这边还没批评他两句呢,他就叫起屈来。”
周书刚知道市长一贯很严肃,很少这样与部下开玩笑,显然今曰心情不错,于是就笑着附和道:“市长您真是目光如炬,要说也是,咱们才离开多少天,红发就学会了撒娇的臭毛病?”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连薛寒梅也在一旁白了周书刚一眼,笑骂他贫嘴。
骂过周书刚,薛寒梅目光就落在包飞扬身上,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埋怨道:“飞扬,你这孩子天天说想你伯父,怎么你伯父回来了,却一句话都不说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寒梅内心很是紧张。她现在知道,包飞扬可是扳倒路忠诚使丈夫官复原职的最大功臣。一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家,冒着那么大风险,站出来和路忠诚这个市委副书记斗,又想出那么多绝妙的主意,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题,最后拿到路忠诚的证据送到中j委专案组,而自己不但误会了他,骂他是白眼狼,而且还打电话到包国胜家里,把他们夫妇好生数落了一顿。这点事情就是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气量稍微小一点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包飞扬还是一个学生呢?因此,薛寒梅非常担心包飞扬不肯原谅她,给她脸色看。虽然说也算她咎由自取,她这个做伯母的脸面还真不知道往哪里搁。
显然,丈夫包国强和秘书周书刚都知道她的顾虑,也实在难为了包国强,以他严肃朴实的作风,竟然也会故意插科打诨开着玩笑,目的还不是怕气氛太尴尬,她不好开口吗?
包飞扬自然不会那么小肚鸡肠,虽然说薛寒江父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是上一世的时候,伯母薛寒梅为了伯父可是吃尽了苦头,甚至怒闯市长办公室和路忠诚叫板,在自己父母都过世后,对自己也是百般照顾,每年都要到粤海去看自己好几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包飞扬的半个母亲。包飞扬又岂能因为一点点小误会,就和薛寒梅过不去呢?更何况薛寒梅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向他道歉,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曲意讨好他,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道歉啊!
“伯母,你们长辈们没有说完话,我这个做晚辈的,哪能随便插口呢?”包飞扬用恳切而又不失尊重的语调回答道。
以一个女姓的敏感,薛寒梅自然能够感受地出,包飞扬对她完全没有丝毫芥蒂,心内就更是愧疚,拉着包飞扬的手更是不肯放开,嘴里感叹道:“哎,到底是国胜教育出来的孩子,就是这么讲规矩!回头啊,把你两个姐姐也送到你家,让你爸爸好好帮我教育教育!”
包文婕和包文芳在一旁听着就不乐意了。
“妈!你说你的,好好地干嘛又扯到我们身上!”
“扯到你们身上不行啊?臭丫头,还学会跟你妈顶嘴了!”包国强板着脸训了包文婕包文芳一句,伸手拉着包飞扬另一只手道:“走,咱们上楼去,别让客人们都等急了。”
从看到包飞扬到现在,包国强一句话都没有和包飞扬说,但是这么一个简单地动作,却把他的内心世界完全暴露了出来。
作为包国强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周书刚和闫红发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个眼神。以后在市长家里,恐怕包文婕包文颖两姐妹都赶不上包飞扬有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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