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哥儿,你这都是咋了,莫非犯啥病了?”
方才下了课,还不等总教习胡任与转过门口处的屏风,胤禄已是一溜烟窜到了弘晴的身旁,猴急无比地关切了一把,这也怨不得胤禄稀奇,只因弘晴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些,面色苍白不说,眼圈更是乌黑得有若大熊猫一般,往日里的机灵浑然不见了踪影,就跟一霜打的茄子一般,在课上更是因答错了几道题,而被胡任与狠打了几回的手心,整一个倒霉到了家的狼狈样儿。
我勒个去的,你才犯病了,你全家都犯病了!
弘晴的心情正烦着呢,再一听胤禄这话,顿时一股子无名火起,虽不曾发飙,可却是在心底里咒骂了一声,白眼翻得个噼里啪啦地。
“哎,我说啊,这有病就得赶紧找太医去,若不然,小病拖成大病,那可不是耍的。”
胤禄可是真的关心弘晴,不为别的,只因商号的生意如今可是处在高速膨胀之际,大方向还真离不开弘晴的把控,这一见弘晴木然无语,自不免更担心了几分,赶忙伸手要去摸弘晴的额头。
“别,一边呆着去,爷正烦着呢。”
弘晴伸手弹开胤禄伸过来的爪子,极之不耐地吭哧了一声,小脸苦得发绿不已,只因他今日着实是倒霉透了的,都是因习武给闹的。
弹指神通?很好,很强大!看着就眼馋,可这一眼馋之下,麻烦不就来了?今儿个三更天时,弘晴就赶到了后花园,原本是兴致高昂不已,却没想到会是自投罗网,生生被老夫子操练得个死去活来,啥跑圈、站桩、举石锁之类的苦活干了个遍,折腾得弘晴泪珠子都掉出来了,本想着不干了,可惜却已是由不得他了,想逃?逃不过老夫子的大手,想打?人老夫子一根手指就能将弘晴的小身子骨给压趴下,这逃也逃不得,打又打不过的,可怜弘晴就这么被整成了只大熊猫,更令弘晴难受的是――这都一上午过去了,身上还无处不疼着呢。
“晴哥儿又在烦个甚?说来听听,十四叔为你做主了。”
弘晴话音刚落,老十四已从旁闪了出来,身子一撞,已将胤禄的小身子撞到了一旁,一伸手,拦住了弘晴的肩头,大刺刺地嬉笑道。
“哈,那敢情好,小侄今日一早走路没留神,磕在了门槛上,这不,狠摔了一大跤,要不十四叔帮着小侄将宫门处那道门槛给砍了?”
弘晴正自不爽得很,这一见老十四嚣张无比地冒出了头来,登时便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嘴一张,毫不客气地调侃了老十四一把。
“嘿,你小子逗爷开心啊!”
弘晴这话一出,老十四的笑脸不由地便是一僵,有些个哭笑不得地捶了弘晴一拳,笑骂了一声。
“小侄哪敢啊,十四叔可是英明神武之辈,小侄对您只有敬仰之情,天地良心的,小侄就是逗谁,都不敢逗您来着。”
弘晴的嘴皮子那可是前世跑业务锻炼出来的,要多能扯便有多能扯,啥酸话儿都能往外冒,骂人可是从来不带脏字的。
“得,你个混小子,拿你十四叔耍着玩是不?嘿,饶你不得了,不成,今儿个你小子要是‘聚仙楼’不大请上一回,十四叔跟你没完了!”
老十四这会儿冒将出来自不是来跟弘晴逗趣的,而是另有它意,此际眼瞅着弘晴如此滑不留手,老十四也不是吃素的,顺着话头,一把拽住弘晴的胳膊,假作生气状地便赖上了弘晴。
嗯哼,这货想作甚?嘿,闹不好就是冲着咱那商号来的,得,想耍,咱就好生陪你耍上一遭好了!
弘晴今儿个精神虽是有些不济,可心思依旧灵动得很,只一猜,便已猜到了老十四此来的根本目的,但却并未点破,而是哈哈一笑道:“十四叔有令,小侄从命便是了,不就是‘聚仙楼’么,小侄豁出去了,砸个百把两银子还不成么?”
“得,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十四叔可没逼你,回头没了银子,十四叔可是拿你是问了,走,快活去!”
老十四本意只是要与弘晴私下谈谈,倒不是真在意一顿酒,不过么,弘晴乐意当冤大头,老十四自也乐得狠撮上一回,也不给弘晴反悔的机会,哈哈大笑地拽着弘晴便往外行了去,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出,直瞧得胤禄哥俩个面面相觑不已,而老十三则是面色铁青地猛拍了下文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来,晴哥儿,为了你小子昨儿个的出彩表现,干一杯!”
“晴哥儿,为了你小子的生意兴隆,再干一杯!”
“为了咱叔侄俩的投契,再来一杯!”
……
作为京师第一酒楼,聚仙楼的酒好菜香自是不消说了的,尽管只有两人,这一席面摆将下来,啥八大碗,九大盆的,可是半点都不少,老十四食欲大动之下,酒兴更是高昂得很,一杯接着一杯地找由头狠灌着弘晴,可有意思的是――七八轮酒下来,弘晴面色半点没变,倒是老十四自个儿脸红脖子粗了去。
“晴哥儿,十四叔今儿个寻你出来倒真不为饮酒,而是有事相托,就不知情哥儿可肯相帮否?”
老十四原本自恃酒量过人,打算先将弘晴灌个七晕八素地,再来谈正事,可这酒喝着、喝着,突然间发现不对味了,只怕没等他灌晕弘晴,闹不好自己就要钻桌子底下去了,自不敢再多饮,趁着又是一杯到了底,赶忙将正事提了出来。
得,这就开始了,小样,爷就等着你呢!
一听老十四如此说法,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佯装不悦状地开口道:“十四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不是?咱叔侄俩有啥不好商量的,十四叔尽管直说,小侄听着便是了。”
“中,要的就是晴哥儿这个爽利劲,嘿,不瞒晴哥儿,你十四叔没啥大本事,也没啥志向,就想着富富贵贵地过上一生,也就不枉来人世走上这么一遭了,这么说罢,十四叔手头眼下有笔闲钱,闲着也是闲着,就琢磨着想投个地儿,看着晴哥儿那生意不错,十四叔可是心动了啊,怎地,能给十四叔让点股出来不?嘿,十四叔要的也不多,四成足矣,就这事,晴哥儿看着办好了。”
老十四从来都不是个谨小慎微之人,相反,真要比脸皮之厚度的话,他在众阿哥里,那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一个狮子大开口下来,还真说得理直气壮无比,听得弘晴都有种拿酒泼其脸上之冲动了。
尼玛的,打劫啊,有本事,咋不去抢了国库!你个灰孙子的,四成?美死你小子了,做梦去罢!
一听老十四开口就要四成股份,弘晴当真是有些火大了,要知道商号这才刚正式运营了十来天而已,就已有了近十万的进账,哪怕这只是一开始造成轰动的结果,可光是京师这地盘,每月赚个三万两还真没啥太大的难度,毕竟弘晴整出来的肥皂可不是仅仅只有两个档次,而是按着消费能力的差异,将肥皂分成了特供、高、中、低四档,每一档次间价格相差不小,特供就不消说了,那是专供宫中使用的,每一块,那可都是十两银子来着,至于最低档的洗衣皂么,就二十文钱,不说富贵人家了,便是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一旦在全国铺开,将来的“钱景”自是乐观得很,更别说弘晴还有着旁的发财大计,别说出让四成股份了,就算老十四把家底全搬来了,弘晴也不想出让哪怕是半成的份子。
“十四叔打算投多少的银子?”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孩童,尽管心中恼怒不已,却绝不会表露出来,而是笑盈盈地问了一句道。
“嘿,晴哥儿,你是知道的,十四叔当真穷啊,七挤八凑的,勉强算是筹了个八千两罢,这可是砸锅卖铁的钱啊,晴哥儿不会是嫌少罢?”
一听弘晴这话,老十四自觉有门了,本打算出一万两的,这就可着劲地削下了两千两。
麻痹的,这厮疯了,拿这么点钱也敢来现,牛人啊,这不服都不行了!
弘晴实在是被老十四这等难看的吃相震晕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般无赖兼无耻到了家的主儿,整个瘦巴巴的八千两,就想占了月入少说三万两银子打底的生意之四成,这真比抢国库还来钱不是?
“十四叔难得开了金口,小侄本该爽利从命了才是,奈何这商号可是在皇玛法处挂了名的,小侄也不敢擅自乱整不是?不过呢,十四叔一片诚心相助,小侄可不敢让您寒了心去,要不这样好了,小侄倒是有个计较,就将山东一省之销售权转让给十四叔,您看成不?”
股份固然是不会给,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想让老十四这条大鱼溜了去,这便眼珠子一转,提出了另一条思路。
弘晴这话一出,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半晌也无一言,只是阴森森地拿眼看着弘晴,那架势简直就像匹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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