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迟疑!
是矛盾!
是迷茫!
哪怕是他在遮掩,但是那种行为上的矛盾之处仍然落在了细心的赤练仙子眼中。
她见过岳缘的张狂,见过他的潇洒,见过他的多情,见过他的情怀,见过他的复杂,见过他的一往无前,却从未想到有一天在他的身上出现那种迟疑与迷茫的情绪。看上去,他似乎在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而感到犹豫不决。
“没事儿!”
“你还有我。”
上前,将面前端坐在窗前的男人拥入怀抱,赤练仙子难得的柔情爆发,柔声安慰道。
“……”
张了张嘴,身形出现了微弱的颤抖,但一瞬间便被他抹平,整个人沉吟了一下,确是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那搭在身前的玉手,岳缘暂时将之前那份升腾而起的心情压了下去,重整了下情绪,回头道:“夜已深了,我们该休息了。”
……
山顶。
居高临下的眺望着下方那篝火处,望着那端坐在那里的几个女人。
晓梦就那么的看着,不带任何的表情。
一旁。
因为武功的缘故重新化为童子的鹰缘则在之前眺望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下方任何一人的身上。因为武功到了他这样地步的人,任何有心人的窥探目光,都会让对方产生感应。
作为老熟人,鹰缘非常清楚小龙女的能耐。
若刚刚不是匆匆收回,只怕那一眼,恐怕已然被下方的人给发现了踪迹。
但眼前这晓梦前辈……
如此仔细而认真的观察,却不见对方有丝毫的反应,这在气息上的隐藏是何等的恐怖!
一瞬间,鹰缘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若是对方偷袭,恐怕这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够安然避开。
因为这是真正的无声无息,连同自身的气息都融于了天地间,早就达到了道法自然归于一身。
“嗯?”
忽然间,晓梦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将实现放在了鹰缘的身上,那审视的目光在鹰缘的光头上停留了半晌,开口道:“你好像刚刚起了什么坏心思!”
“!!!”
闻言,鹰缘不由一愣,他倒是没有隐瞒这份心态,小脸蛋上流露出了一丝尴尬,道:“晚辈只是感慨前辈的武道境界而已,前辈的游戏人间的心态,早已经超脱了世上绝大多数人。”
“只不过……晚辈有一点不明白。”
“说!”
“前辈这般观察她,理应没有太多的必要。若真是需要的话,当初那个时候,在王道长身亡的时候,前辈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出手试探,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藏身暗处远观。”
“晚辈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前辈不曾出手。”
要知道师徒关系有多重,有些时候甚至比父子母子关系要更深。可即便是王道灵生死,一直到最后却也不曾见前辈出手,即便是出现,她也不过是站在暗处安静的观察而已。
说是游戏人间,那姿态也太过了。
至少他鹰缘还做不到这一步。
难不成道法自然到了最后竟是太上无情?
但鹰缘却不觉得。
因为晓梦前辈有着观察的心情,显然是追逐着什么东西。
昂起头,鹰缘望着眼前的道姑,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只可惜夜色太暗,除去那头暴露在月色下的银发之外,他根本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神色。
“王道灵啊……”
晓梦似乎没有被鹰缘的话所影响,反而是被其中的一个久违的名字所吸引。那是她曾经收下的一个不成器的徒弟,最后惨死在白素贞……不,死在小龙女的手上。而是微微侧了下头,从自己脑海的深处将那个已经开始模糊的身影搬了出来,那是自己的一个不咋样的徒弟。
除去学了一身的武艺,在长生诀这门武功上,完全是没有什么进步,比起张中和刘基师兄弟来说,资质差的太远。
当然。
说差倒不是在武道上,而是在方士这一脉上。
所以在晓梦看来,那王道灵只能算是外门弟子,不算真正的传承弟子。
“他可惜了。”
死于意外的王道灵最终只在他的师傅的口中落得一句可惜而已,收回回忆,晓梦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在为了什么?”话语未落,晓梦也从那树荫下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整个人都落在了那漫天的月辉之下。
“!!!”
这是?!
眼睛睁大,鹰缘的小嘴微微张开。
已经经历了太多,更是做过棒打祖父鸳鸯的鹰缘这一刻愣住了。
眼前人……在黑暗中不见丝毫,但当她立身在光芒之下的时候,鹰缘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人的真正模样。
一片湛蓝。
整个散发出幽幽紫光。
那感觉,眼前女子好似整个都是夜光的。
虽然有着道袍遮蔽,但是那些裸露在外的地方都尽数出现了荧光化的迹象。
细眼看去,只见那暴露在外面的手腕处荧光化最为严重,也是散发出紫色幽光最深的地方。而那深处,看上去那不是手,而是由着许多的紫色蝴蝶所构成一样。
再看她整个人,从道法自然状态中走出来的人整个人都有一种羽化飞升之感,似乎要从这束缚中挣脱,化作片片蝴蝶飞向整片天地。
伸手。
在鹰缘那惊愕的目光下,晓梦弯腰,伸出右手朝鹰缘的小脑袋上抚去。
越近,那紫色越甚。
鹰缘没有避让,他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那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紫色的光芒越来越浓,就在晓梦的手落在鹰缘的脑门上的那一刻,一只紫色的蝴蝶从她的手背上剥离飞出,扇动着着翅膀,在半空洒下点点荧光,然后飞向了夜空,消失在了远方。
那手背上,看上去似乎少了一点什么,比之前瘦了一点。
“不可能!”
即便是经历那么多事,现在更是活佛之身的鹰缘自认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出现太大的神情波动,但在这一刻,他止不住了。这个时候的鹰缘已经是没有心情去想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影响到悬崖下方的老熟人,他的注意力已经死死的定格在了那只手上。
那手明明落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但是鹰缘能够肯定自己根本没有感觉。
就好像那抚向自己脑壳的手只不过是眼前的幻象。
即便是威风吹过都会有感觉。
以他的境界,任何的微小事物落在身上都会让他有所察觉,更何况是一只抚摸自己额头的手。
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之人是真人,还是蝴蝶?又或者只是真气留形,人形幻影?
一股止不住的疑惑从鹰缘的心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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