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场辩论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或许在古时又或是一些大儒之间都是小事,但若是换做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当属难得,更难得的是句句都是精品。
“君王对于百姓而言大的来说是心中的神,小的来说也是家里的一把戒尺,如果我们……”贾宝玉说到此处却是停了下来,看着周围早已全部聚集到自己和祝英台身边的班上同学,甚至于其他班的人也有过来,后面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停下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张重被贾宝玉的戛然而止弄得有些心痒,他之所以要开展这样的讨论课就是为了有学生能够这样毫无顾忌的议论,但以往数年都没学生敢似贾宝玉和祝英台这般,这好不容易有了却是停了,哪里能愿意。
其他同学虽不似张重这般,却也心痒难耐,毕竟现在辩论已经到了高、潮阶段,但凡读书人哪个不是喜好口舌之利。
“学生突然没了思路,待以后再辩,这一局暂且留着如何。”贾宝玉询问祝英台的意思。
祝英台也是诧异,但却不似其他人那般,她身为辩论者,对贾宝玉此时的状态极为清楚,这绝对不是无言可辨的状态,但还是选择尊重贾宝玉的意见。
一直以来,祝英台做的最多的就是躲在屏风后看自己的祖父与许多人高谈论阔,争辩国家大事,然而她身边从无这样的人,与贾宝玉的这次辩论她很珍惜,也很喜欢,不知不觉,贾宝玉在她眼中已经和她人不同了。
张重心里遗憾,却也不能强行让别人再去争辩,那就没了意思,让周围围着看的人各自回去了。
大家一看时间,都连忙写自己的文章,有些写过的甚至于因为二人的争辩有了新的思路,把原先的文章推倒重写了。
贾宝玉也收下心思,非是心里没有想法,而是再说可就真的过了,可以无畏但不能无知,贾宝玉若是把三民主义、君主立宪甚至于社会主义这样的东西说了出来,怕是再好的君王都要杀人了。
拜之前的辩论所赐,贾宝玉心里也是有了许多思路,靠着记忆力惊人,直接是打了腹稿,更是在心里修改了数遍,确定无误之后才是开始写。
“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
“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而国用之足,乃由于此,何必加赋以求富哉。”
当写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今天上午的时间是刚好结束,贾宝玉很满意,先不说质量,至少其中自己内心大半的意思是表达了的。
“贾兄,一起回去吧!”之前辩论之时祝英台口中是一直叫着宝玉的,不过现在可是万万叫不出来,二人还没亲近到如此地步。
贾宝玉对祝英台的邀请有些惊讶,但一想也是,祝英台怕是看出自己有话未说。
二人结伴回到号舍,事物早已是被准备妥当,祝英台这次竟是主动将食物放好,贾宝玉惊讶之余心里也是开心的,这是对自己更为认可的状态。
“贾……宝玉你之前怕是还有话要说吧!”一番纠结,祝英台还是选择了宝玉这个称呼,就当依旧是在辩论,心里如此想到。
贾宝玉点了点头,“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众人之面说,否则怕是要祸从口出的。”
“那便不要说了,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祝英台听了贾宝玉的解释知晓其中缘由,她也有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是没说的。
“无妨,说好的之后再来,怎能出尔反尔。我和英台虽然结交不久,但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可敢再次来过,这次定让你无话可说。”贾宝玉笑着说道。
祝英台也是笑道:“有何不可,不过在我看来无话可说的怕是宝玉你。”
祝英台笑的极为灿烂,看着竟是有几分美艳动人,又加身上这身男装,更是有了一分别样的魅力,让贾宝玉都微微失神,不过还是很快恢复过来了,悄悄地离祝英台远了一些,自己可不想被她弄得有了龙阳之好。
贾宝玉随即说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当然还是有所保留的那种,祝英台紧跟着也把自己之前保留的观点说了出来。
说罢,二人相对一笑,这可都是杀头的话,更难得的是二人说到最后观点竟是统一,所谓知己大概也就是如此。
“可惜没有酒,若是有定要和英台痛饮十杯。”
“我家里有爷爷亲手酿的百花酿,足足有五十年份,就连圣上都不曾品尝过,下次我给宝玉你带来一些。”
贾宝玉欣然道:“那可一定要尝尝。”
二人说了不少话,有听到的坊间传闻,还有家中趣事,这一番对话却是让两人多了些许了解。贾宝玉身为李巍的时候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祝英台的很多感觉都是感同身受。
而祝英台不止是第一次和人单独说这么久的话,更是对贾宝玉的理解心里很开心。若是之前只是把贾宝玉区别对待,那现在在祝英台心中贾宝玉的地位就更高了,只是祝英台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而贾宝玉终于是把现在的祝英台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化蝶的祝英台完全区别对待了,这当真是不同的人。
下午的时候,贾宝玉又把上午写的时文润色了一些,刚好这时祝英台也写完了,二人交换着看了一下,这一看不打紧,写的竟然是八分相似,心里都是有所保留地。
这周的课题今日写完便可上交,若是今日没有完成也可到推迟到公休之日交上,不过大部分同学都是选择今天交的。
下午,贾宝玉与祝英台结伴下山,两人的住处在小河两边,便是在河边分道而行。
画符咒,养浩然,贾宝玉依旧是这般做,晚上祝英台回来的依旧很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有些地方,有些人注定是受到瞩目的,不管做的是什么事情。当然,若是有所争议的事情那传播速度就更加的快了。
柱国公府,柱国公,同时是当朝首辅的祝林此时正是郑重的听着手下的人说着话。
若不细听怕是会认为是在说什么军机大事,然而仔细听了却会发现这说的是祝英台今日和贾宝玉辩论的事情。
“英台真是越发上进了啊!”祝林每听一句几乎都要夸赞一下,那说话的人却是不因为祝林的话而有所停顿或者是应和,很显然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等到说完的时候祝林却是停止了一直以来的夸赞,停顿了一会道:“英台因为家里的缘故这么多年也没交什么朋友,难得是在顺天书院有一个愿意讨论的,不要让人阻止,适当的要向贾家示好。”
“可是贾府现在……”那看似是祝林手下的人并没有直接服从祝林的命令,反倒是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没有可是,贾家现在如何与老夫无关,英台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你我都知道,这是你一手造成的,皇甫意。”
皇甫意听了点了点头便向外走,然而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道:“英台的痛苦我自然知道,但这其中又何尝没有老师的应允,若非艺慈临终前将英台托付于我,我是绝不在这里多待的。”
……
皇宫之中,当朝皇帝华文帝水运批阅了一天的奏折,因为皇位来之不易又加其他一些缘故,华文帝是极为勤政,每天批阅奏折至少是要两三个时辰。
终于是把一日的奏折批阅完了,华文帝舒了一口气,这些时日有传闻义忠亲王蠢蠢欲动,他的压力可是很大的。
“今日都中可有什么趣事?”早些年华文帝是在民间呆过的,因此对坊间之事很有兴趣。
一旁伺候着的戴权自然知道主子的兴趣,道:“都中今日是没什么,不过顺天书院今日倒是有一桩秒事,不说事,单是故事的主角怕都能让圣上很感兴趣。”
“顺天书院?”这个地方华文帝当然是清楚地,对顺天书院他是有着奇怪的感情的,既想亲近又有些排斥,“说来听听。”
戴权随即是说了今日贾宝玉和祝英台的辩论之事,甚至于二人之间的对话都能背个大概。
华文帝饶有深意的看了戴权一眼,直看的戴权心里发麻,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华文帝看了出来,连忙跪下谢罪,他是收了一些钱才说这方面的事情的,为的是让华清帝对贾宝玉和祝英台有不好的感觉。
“不要自以为是。”戴权往日做事情还不错,华清帝只是稍作警戒,这样的事情并不越线。
戴权连连称是,华清帝又是问道:“贾宝玉是含玉而生的那个吧!他的姐姐可是在宫里作为女史的那个贾元春。”
“正是,那是贾宝玉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华清帝不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便是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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