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李青山从空中跌落,郝平阳和张兰青俱都大惊失色。
何易世却露出轻松表情,望向远方高台上的韩安军,只要这位别出手,最好让楚天杀了李青山,永绝后患。
“是啊,胜负已分,您还不赶紧将他们分开,楚天要杀了李青山”花承露急道,抓住韩安军的衣袖。
韩家与花家乃是世交,且并不以儒学治家,就无那么多礼数。
韩安军道:“让他杀。”
花承露转脸对韩铁衣道:“铁衣!”
韩铁衣却像是跟韩安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气的花承露一顿足,来到王朴实和花承赞所在的高台上,只见王朴实直直的望着打演武场中间,像是愣住了。
正要开口,花承赞抬手一指,“你看!”
“你看什么?”花承露皱眉望去,只见法阵光幕已经散去,滚滚云雾渐渐飘散。
三尺青锋,寒光流转,沿着笔直的剑脊,蔓延至两端。
一端消失在黑龙口中,那是剑鍔,龙身盘成剑柄,握于一只强有力的手中,李青山身子前倾,似乎将全部力量都压在这剑上。
他低语道:“我要杀你,只要一招就够了。”
另一端,则已完全没入了楚天的背心。
楚天脸部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竭力想要回过头去,双眸圆睁,透着不可思议的。似乎想说些什么,血却先涌出来了。
剑气正在摧毁着他的五脏六腑,而只要李青山将剑轻轻一转,或者横起一挥,楚天便是个死人。
无论何等天才,亦难逃陨灭的下场。
但是李青山的手,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他杀人从不手软。
另一只白皙的手,用三根手指捻住了剑刃。掐断了杀机。
柳长卿赫然站在李青山与楚天之间,眉头紧皱,犹存震惊。他没想到。楚天竟然会败,而且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差点来不及救援,死于大演武场中。
李青山很想试试,凭自己的力量,能不能脱出这三根手指的桎梏,将楚天斩杀于剑下。但这个念头只是一转,便松开剑柄,向柳长卿一拱手。
“柳家主,好久不见。”
大演武场外。 从绝对安静,到满场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弥漫的云雾,并未影响楚天敏锐的感知,立刻便寻到了李青山。
李青山半跪在地。似受了不轻的伤。
楚天本想说几句话,羞辱李青山一番,但想到韩安军可能会插手,又将话咽下,直接上去,满脸狠戾一掌拍下。
噗地一声。李青山被五行大手印生生拍散,化作一滩流水。
“哼,垂死挣扎!”楚天微微一惊,也未在意,施展了这么多法术,李青山身上真气的消耗,绝对比他大的多,又吃了他一掌,仿佛没了爪牙的老虎,再没有任何威胁。
这个念头,被一股恐怖至极的剑意斩断,在楚天身后,随着云雾翻腾,隐见一个高大身影极速接近。
杀气冲霄,光影扭曲,李青山身形显现。
身形如虎,目光如龙。
“五行护体!”
已经来不及转身,五色大手回到楚天身上,化作一个椭圆形的五彩光罩,五种颜色,浮动变幻,五种力量,扭曲交融。
蕴含着五行相克的道理,水来土掩,木来金断。防御能力,远胜过寻常护体法术。
这是钱容芷告诉李青山的。
幽夜竹林,光影斑驳,钱容芷朱唇轻启,讲述《五行大手印》的厉害,
“你如果没有办法击破他的五行护体,就绝赢不了他。”
“我会赢。”李青山简单的陈述着这个事实,虽然他并无把握能够刺穿五彩光罩。
争杀之道,从来不只是比拼真气多寡,法术强弱,所以他挑衅、他嘲笑、他强势、他落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此时此刻所做的准备。
经过一番鏖战,楚天的真气消耗同样不小,心情更是放松到了极点。于是李青山启用琉璃隐身镜,瞬间隐藏了全部气息,又以变水化身做诱饵,
都只是为了这一剑。
李青山毫不犹豫,将丹田中百道剑气,尽融入这一剑之中。
百道剑气与五彩光罩相撞,一声宛如玻璃碎裂的声响,剑尖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剑气疯狂涌入楚天体内。
胜负只在转瞬间。
柳长卿深深望了李青山一眼,一拍楚天胸口,一股沛莫能御的浩然正气,冲入楚天体内,将剑逼出。
剑在空中粉碎。
李青山揉揉胸口,楚天的五行大手印确实了得,他的手臂和胸口现在还是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体魄强大非人,胜负还真不好说。
柳长卿将眉头皱的更深,他本意要将剑气一起逼出,但那些剑气的凌厉,还要超过他一开始的想象,在他的浩然正气之下,还能艰难留存。
楚天受此重伤,恐怕要大损修为,柳长卿抬眼望向韩安军,用眼神质疑这个裁判为何没有中途阻止这种情况。他这个兵家之主,反应的速度,绝对要比自己快得多,绝不会让楚天受如此重伤。
“我已经说过了。”韩安军的身形唰的一声,消失在高台上,出现在李青山面前,亦证明了他有这种能力。
花承露忽然明白韩安军那句话的意思,“让他杀”不是让楚天来杀李青山,而是让李青山杀楚天,绝不插手阻止。
柳长卿长叹一声,楚天也太会得罪人了,本来韩安军的责任,便是不让决斗出现伤亡。楚天大喊着“我要杀你,谁也阻止不了。”几乎等同于打脸。
韩安军将八千颗灵石交给李青山,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不过战斗还有粗疏之处,以后可以来我兵家看看。”
这让众多旁观的兵家弟子瞪大眼睛,他们绝少听自家家主如此夸赞一个人,更别说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了。这简直是无上殊荣,他已得到了兵家的认可。
韩安军征战多年,对于一切战斗都着敏锐的嗅觉,在楚天叫嚣着要杀掉李青山的时候,他便猜出了结局。
只因二者的状态差别,一个狂妄自大,急于毁灭对手。一个冷静之极,行动有序。在古往今来以弱胜强的无数次战争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冷静者敢于去主动挑战强者,必然是有了相当的把握,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
接下来,韩安军便像是在欣赏一场经典的战役,李青山军力远不及对手,先侧面游击扰敌,正面对战激敌,最后假败诱敌,将敌人大军引入绝地。三百死士,呼啸而出,直闯中军大帐,斩上将首级。其中庙算之精,他也不能出言赞赏。
李青山恭恭敬敬的道:“是,将军。”虽然在各家家主中,韩安军的修为算不得最高,但他相信,如果真的一场乱战,眼前这位定是最后活下来的哪一个。
韩安军高声宣布道:“此战,结束,李青山,胜!”
铛!
巨木人木魁敲响铜锣,宣布着决斗的结束。
看台上响起了欢呼声,高喊着“李青山”的名字,连不少儒家弟子都跟着呼喊。
这倒不只是李青山的功劳,楚天在百家经院混了这几个月,对女修士勾三搭四,对男修士呼来喝去,张口天才闭口天赋,实在嘲讽的厉害,偏偏有拿他没办法,借此机会全都爆发出来。
郝平阳振臂高呼,喊得最为响亮。张兰青激动的握着手。在角落里,何易世面如死灰。
跟在楚天身旁那两个少女,踉跄赶来,在楚天身旁,哭哭啼啼。
“天哥,你怎么了天哥?”
“我不服!我不服!卑鄙小人,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楚天猛然惊醒过来,双目血红,死死瞪着李青山,似乎还想起来与他大战一场。
他极度的不甘心,那样东西,他还没有使用,他还有强大的底牌没有拿出来,只要一拿出来,李青山决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则是不想让那样东西暴露在人前,再则是自信,凭着术法就能够收拾的了李青山,谁能想到,逆转来的如此迅猛,如此之快。
仿佛被死士所杀的将军,还在念叨着未曾调动的十万大军,头颅却已飞向空中,死不瞑目。
“是,天哥,你没有输。”
“不,你输了!”钱容芷断喝道。
“容芷,你!”楚天愣住,这些天来,他没少对钱容芷示好,钱容芷也不像其他女修士那样,对他左拥右抱表现出强烈的厌恶。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钱容芷,你个贱人!”一个少女骂道。
钱容芷却不看他们,蹲下身子,握住楚天的手,目光中包含母性的温柔的怜悯,似乎发自内心的在替他感到难过,柔声道:“小天,谁都会输的,输一场不要紧,只要能再站起来,先好好睡一会儿吧!”
楚天感到一股暖流传入心底,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似乎可以抚平人心中的一切伤痛。没有嘲笑,没有鄙夷,只有怜惜。
此时,她便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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