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自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伴随着隆隆的鼓声,征东军一列列自远处逼近云阳县城,一个个的方阵,在接近到城墙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也是城上床弩射程的末端,鼓声不停,无数的骑兵自两翼分出,驰向县城的两侧,从一个个方阵的通道当中,盾兵们手持着大盾,鱼贯而出,在步兵阵列之前,列成一列横队,然后又是一队盾兵,连接走出了五列盾兵逼近到云阳县城不到两百步距离的时候,城上的床弩终于开始怒吼.
一枚枚床弩从城墙之上飞向,大盾再厚实也无法抵挡得住如此强劲的力道,弩箭轻而易举地撕开盾牌,将后面的盾兵击倒在地.
前一排倒下,后一排立即有人补上,将缺口补齐.而在他们的后方,一架架放置着床弩的平板车也被推了出来,在盾兵之后列阵.
太阳自征东军的后方升起,耀眼的光芒直射城楼,霍思安立在城楼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征东军展开进攻队形,他没有看到对方阵营之中有攻城车,蒙冲车,云梯等攻城武器,心中不由大惑不解,他们攻城,准备采用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从天上飞过么?
霍思安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猜不透对方想要干什么,心里不免有些惴惴然,按照他一直以来的经验,像云阳县城这样的小城,即便有一万人马防守,便足以让攻城者无计可施,更何况自己有三万人.他不怕对方攻城,倒最怕对方围困,毕竟他们是客军,三万人所需要的粮草是一个极大的问题.现在只怕已经不能指望后方还有粮草运上来了,己方骑兵已全灭,征东军的骑兵毫无疑问可以遮蔽整个辽西.
这也是霍思安对这场辽西之战已经绝望的原因。¥℉頂點小說,因为征东军并不需要着急,只需要将齐军困住,时日一久,要主动寻求决战的不是征东军,反而是远道而来的齐军了.
但征东军现在的举动,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城上床弩的呼啸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响起,每一次响起,都会给城下的盾兵带来不小的伤亡,但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有伤亡。就向前补充,反而是他们身后正在集结的床弩越来越多,看着那一排排向着远处延伸过去的床弩,霍思官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对方并没有与他展开对射压制,难不成是想集合成百上千台床弩,然后一齐发射,用床弩来一次覆盖性打击么?
在霍思安的视野之中,现在征东军起码已经集结了数百台床弩.
城下。床弩大阵之后,上官宏看着集结起来的数百架床弩,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大声吼道:"都给老子瞄准了。一次齐射,我要看到成果."
一台台床弩开始摇动曲臂瞄准,半晌,随着一面面的小红旗竖起。上官宏大手猛地向下一劈,怒喝道,"射击!"
数百台床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啸之声.他们射击的方向。不是城墙上的齐军,而是这整面城墙的三分之一高度所在.
随着床弩的怒啸之声响起,列阵的盾兵发出一声呐喊,严整的队列随即散开,向前狂奔而去,从城下看去,却是这上千名盾兵在追随着床弩的射击前进.
盾兵之后,杨大傻挥舞着陌刀,厉声吼道:"出击."
梅华将他的陌刀拖在地上,向前狂奔,在他身后,是刚刚补齐士兵的第三营,与他平头一齐向推进的,是他的小舅子,老搭楼吴涯的第四营.
"近卫军,前进!"两人不约而同地怒吼着.
"近卫军,前进!"回应他们的是二千余名第三营第三营近卫军的呐喊之声.
看到对方床弩射击的方向,霍思官先是一楞,紧接着便是大惊失色,脑子里猛然响起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但不等他的脑子里闪过第二个念头,数百支床弩横空而来,重重地击打在城墙之上三分之一高处.
城墙剧烈的摇晃起来,不是那种遭到重击之后的震动,而是前后的摇晃,包括城墙之上高大的城楼,也在前后晃动,霍思安被晃得站立不稳,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一手紧紧地握住面前的木制栏杆,俯视着城墙之上,他的士兵被这剧烈的晃动震得下饺子一般掉下城去,一台台布置在城头之上的床弩轰然倒下,股股烟尘腾空而起,耳朵之中除了惊叫之声,便是远处征东军的呐喊之声,霍思安的眼前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巨大的烟尘遮挡了他的视线.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云阳县城没有防守,为什么云阳县城里没有一个人,因为征东军在这里给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这一面城墙变得如此脆弱.
耳朵边又传来了无数床弩的呼啸之声.
伴随着这无数的箭啸之声,城墙的晃动幅度之大,已经让人毫不怀疑它已经撑不住了,首先倒下的便是高高的城楼,木制的城楼因为下面基座的大幅度前后晃动,大梁首先撑不住从中断裂,屋顶轰然倒塌下来.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城楼倒下,而城楼之下的整个一段数十米长的城墙在最后一次最大幅度的摇晃之后,轰然向内倒下,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齐军士兵,随着无数的砖块瓦砾起坍塌下去.两头的断头之上,一些齐军士兵侥幸没有掉下去,但无一不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一幕.整整数十米城墙,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塌了.
城墙之下,征东军的大盾兵率先抵达,一声低声,一面面盾牌被士兵们扛到了背上,往地上一蹲,手里的大刀向地上一插,用肩膀和手中的刀柄撑住了大盾,在他们身后,梅华咆哮着挥舞着他的陌刀,踏上了这个斜斜向上的大盾,纵身一跃,已是跳了起来,人在空中,手中陌刀横扫而出,在他面前的一断残垣应声被扫落,双脚落下,踩在满地瓦砾之中,身形摇晃了一下,他高举着大刀,怒吼着冲进了城内.
齐人的最高指挥官霍思安在第一时间就死了,他站在城楼之上督战,而城楼的倒塌,直将将他埋葬在了无数的瓦砾当中,与他一起倒在这片瓦砾之中的还有他随身的亲兵以及传令兵.
霍思官的突然死亡,让城内的数万齐军失去了有效的指挥,而征东军的破城方式不仅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更是让他们魂飞魄散,三万人挤在这座小城之中,本身就已经够挤了,此时城内乱成一团,首先打开的城门是西门,一名齐军指挥官在目睹了东城突然倒塌之后,竟然率军从城内逃了出来.
慌乱之中,他忘记了,城外是征东军的骑兵.看到大股齐军从城门一哄而出,公孙义与洛雷不由大喜过望,一左一右兜了过来,迎着慌乱的齐军猛砍猛杀.
沿着这段豁口,征东军步卒杀进了城内,与齐军直接展开了肉搏战.杨大傻带着他的第一师,如同一只猛兽闯进了绵羊群中,在街道之上杀出一条血路,整个街道,尽数被鲜血染红.
随着郭老蔫的第二师攻上了完好的城墙,开始用臂张弩对密集的齐军展开覆盖射击的时候,这场大战已经失去了悬念.
一方是士气如虹,一方却是魂飞魄散,连主将都在第一时间死于非命,战斗意志几乎完全被瓦解,失去了斗志的军队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南门,北门相继被打破,更多的征东军攻进了城内,与被困在城内的齐军展开巷战,而唯一的出路就在西门,可在西门之外,有着征东军的骑兵.
齐军被一步步地向着城中心压缩,那里是云阳县城的衙门,整整一条街道,完全被退到这里的齐军挤满,四周城墙以及外围的街道,已经完全被征东军占领.
高远与叶重两人骑在战马之上,缓缓地步入云阳县城.
"暂停进攻,喊话,让他们投降吧,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高远淡淡地道.
被困的齐军看着外围一台台集中起来的床弩,看着周围的屋顶之上,密密麻麻的手持着臂张弩的征东军,绝望而又无助,以他们现的密集程度,只怕一支床弩就能造成巨大的伤亡.
外围零星的战斗还在发生,那是征东军在清剿一些躲藏在房屋之内的齐军.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便到了,随着床弩缓缓抬起,最外围的齐军终于经受不了被数百台床弩指着的压力,当的一声,不知是谁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如同瘟役一般,当当响声不绝,一个个齐军扔下了手中武器,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血人一般的杨大傻很是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就这么投降了,不过瘾啊不过瘾!"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上官宏走到他的身边,听到这话,伸手便敲了他一个暴栗,"你还想怎样?全杀了,被困在这里的至少还有二万齐军,你杀得过来么?再说了,这些都是多好的劳动力啊,往东胡,河套一送,帮咱们种田去岂不更好,你就知道杀杀杀,也不想想,咱们当兵的吃得从哪里来,穿得从哪里来?"
杨大傻哈的一笑,"那是都督该操心的问题,我就只管打仗."看着上官宏又举起手来,杨大傻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挥舞着手里的陌刀,厉声吼道:"每十人一组,双手抱头,走过来,老实一点,有一人不老实,全队十人,统统斩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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