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高远的话,李灿心中稍稍停当了一些,”不知王上想要知道一些什么?”
高远从身边扯出一张图来,伸手推到李灿面前,”你来瞧瞧这张海图,我想你家也应当有这种海图吧?”
接过高远递过来的海图,只是瞄了一眼,李灿便疑惑万分地抬起头来,看着高远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王上,这张图?”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就说说,你的船队抵达了那些地方吧?”高远问道:”是不是觉得这张图,比起你家里珍藏的那张海图要大得多,很多地方你闻所未闻?”
“正是!”李灿神色有些激动,指着图上几个地方道:”我李家的船队主要往这些方向贸易,那里尚未开化,土著人虽然凶残,但他们却拥有无数的奇珍异宝以及香料等物,我们主要运出丝绸,瓷器等物,虽然风险较大,但只要成功一笔,便足够数年的开销.”
看着李灿指着的这几个地方,高远微微点头,也就是说,李灿的船队最远也不过抵达了东南亚而已.
“我知道一个地方,叫做扶桑.”高远指着图上一个狭长的岛屿,笑道:”这个小岛上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特产,但就一样东西多,银子,这些岛上拥有许多质量上佳的银矿.”
李灿两眼顿时发光,”银矿?”
“对,银矿.”高远笑道:”不知李议政家的船队有没有兴趣去这里开发?”
李灿心中一动,但旋即又皱紧了眉头:”王上,我李家船队每次海外航行,都会担负着极大的风险,运气不好的话,有时候便会有去无回,王上所说的这个扶桑有银矿,那便是源源不绝的财源,但问题是,想要开发银矿,便必然得上岸,以我李家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这便是我找你的原因.”高远笑道:”你有船队,有远洋航行的水手,而我手中有军队,我们组建一支远征军,一手拿着商品,一手拿着钢刀.愿意老老实实做生意,我们便与他们交换,如果起了坏心思,那我们就挥舞刀子去将他们打得老老实实与我们做生意.”
听着高远这么说,李灿不由大为兴奋地搓着手,”王上此意,倒是正合我意,以往我李家实力不足,在那些地方,还得交好当地猷长,忍受他们的盘剥,只求能平安回家,但如今有了王上的支持,那便大不一样了.”
蒋家权在一边皱眉提醒道:”王上,现在我们手头可并没有多余的兵力,而且这种劳师远征,后勤保障全无,一放出去,便等于是听天由命了.”
高远嗬嗬笑道:”蒋议政,你以为那种地方,还需要千军万马吗?只需数百精悍儿郎,将他们全副武装起来,就足以横扫那些土著了,李议政,到了那些地方,打拉结合,扶持当地听命于我们的政权,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吗?”
“王上说得不错,那些地方,往往几十里上百里便自称一国,当真是可笑得紧,他们自己都整天打得死去活来,只要有数百全副武装的精锐,再配上咱们的战舰,横扫这些地方的确不是难事.”李灿连连点头.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李家准备远航事宜,而派兵之事,你下去之后与叶重商议,尽量选派那些在海边长大的战士充任,另外,船只之上,要安装臂张弩,神机弩,石炮等武器.”高远道.
“多谢王上.”
“不必多谢,到时候的收成,我大汉可要八成!”高远笑咪咪地道.
“光是这张海图,便足足值八成了!”李灿扬了扬手中的海图,”王上,不知能不能将这张海图……”
“我既然拿出来了,那自然就是你的了.”高远摆摆手.
小心地将海图折好,又掏出一方汗巾将其包好,珍而重之地塞进怀里,”王上,有一事我不问出来实在是心里憋得难受,据我所知,王上您从来没有去过海边,这海图,您是从何得来的?”
高远抓了抓脑袋,心道有些事情说了你们难道就能信了,想了想,道:”哦,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白胡子老头给我说了这些地方,第二天一大早我爬起来一看,桌上居然便躺着这张地图,想来是在梦中时画出来的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才拿出来让你瞧一瞧,既然是真的,那更远处不妨也去探一探.”
高远这一胡诌,屋里几人都是面面相觑,大家都是读书人,子不语而乱力怪神,高远这也说得太玄乎了,但王上便是王上,就算是胡诌,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大概王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当众吐露,也没有谁会去追问.
“王上果然是上天眷顾之人,为了我李家那张海图,也不知付出了多少条性命,但王上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有神人指点而得来,让人不服不行啊!”李灿昧着良心吹捧了几句.
高远哈哈一笑,也不再提这一段,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国内的民生方面.
济原县,县令李伟民带着十几名护卫,走在乡间的小道之上,身上的官袍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颜色,尽被泥黄色所掩盖,便连头上脸上也沾满了黄泥.前两天一场雨,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这济原县的道路可不像李伟民的老家积石郡,这里一见雨,可就是泥泞不堪,雨后又是一个大晴天,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这已经是他下乡巡视的第十天了,他身后的十几个护卫可不是一般的衙役,而是叶真从正规军里抽调出来的老兵组成的护卫队,济原县毕竟是新得之土,而朝廷在这里实施的政策又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有的甚至是将对方得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你死我活了,偏生这些人原来又都是颇有势力的,汉国自然不愿意自己委派的官员,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就被人割了脑袋去,事后即便抓到了凶犯又济得何事?防患于未然,像李伟民这样的县令,身边便跟着一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了.
事实上,汉国朝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李伟民下乡十余天,便遇到了三次刺杀,但在这些老兵的眼中,刺杀者不仅不专业,而且很拙劣,在他们的手中,完全便如同一只只小羊羔一般,人数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一个被剥夺了全部土地的地主组织了数十人冒充山匪袭击刺杀李伟民,但几十人的队伍在这十几个护卫面前,根本不够看,先以远程武器殂杀,接着留下两人护着李伟民,剩下人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战斗结束,这位胆大包天的地主成了阶下囚,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这位地主原来只不过被夺了土地,自家的其它产业可还是在的,但袭击了朝廷命官,自己不但被处斩,家产更是被充公,所有家人都被一绳子捆了,送往辽东半岛充边.
汉国在济原县的雷霆举动,将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一些人的那点小心思完全给打押了下去,自那一次之后,李伟民便再也没有遇到过一次袭击.
春耕在即,这些汉国委派过来的官员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那是万万不敢懈怠的,李伟民已经走了大半个县治了,他准备将辖下所有的地方都走个遍,务必要保证所有的田地都不会被荒芜.
道路边上的一块地中,几个人正挥舞着锄头在松土,李伟民走近一看,竟然只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婆婆,还有一个年青一些的妇人,另外两个七八岁的小子,竟然也挥舞着木棍将大一些的土坷垃给锤碎.
“老人家!”李伟民下到了田里,招呼道.
虽然李伟民的官服已经没了颜色,但只看李伟民那气度,还有身后跟着的一群挎刀的汉子,自然便知道不是一般人,赶紧丢了锄头,两膝一弯便要跪下去.
“见过大官人!”
李伟民一把拽住老头,”不必多礼,老人家,怎么没有壮劳力,就你们这几个老弱妇孺啊?”
老头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位大官人,别提了,前两年不是打仗么,家里老大便被征去当兵了,一仗打下来,便没了.留下了媳妇和两个未成年的娃娃,本来还有一个儿子的,可后来秦人占领了这里,小儿子也被抓走当民夫,这一走,便再也没有了音信,屋里便只剩下了我们这几人了.”
李伟民叹了一口气,战争,最后受害的总是最下层的老百姓,”家里这一次分了多少地?”
提到地,老头本来哀伤的脸色骤然这宰便兴奋起来,一层层的褶子在这一瞬间便被笑容打开,”这一次听说是征东军打跑了秦人,现在咱们这里是征东军管了,来了一位征东军的县令,给咱们分了地,这位大官人,小老儿种了一辈子的地,可以前那都是给别人种的,一家人累死累活,也仅仅能活下来罢了,要是遇上个灾年,那可就惨了,现在不一样了,我家里五口人,分了十五亩地呢,官府发下了契书,这地就是我的了.老头子今天五十多了,小心一些,还能再活十年,那这两上小子也就长大成人了,这地可得好生侍候着,到时候两小子就靠着他了.”
李伟民微微点点头:”十五亩地,光靠你们这几个,能种完么?”
“当然要种完!”老头子一挺胸膛,”大官人不要看我满头白发,但我还有一把子力气呢!这地不种好,秋后就没有收成,我们当时没钱买地,可是与官府签了约书的,当时候一亩地要缴一斗粮食呢!”
“那你觉得缴得出来么?”
“这位大官人一看就不是种地的,一斗而已,一亩地怎么地也能产个一石粮出来,要是伺候得好了,翻一翻也是有可能的.”老农笑道:”现在的官府可真是好啊,就是不知道他们呆不呆得长久?”
“怎么会呆不长久,要是你们觉得好,自然就呆得长久!”李伟民笑道.
“我们当然觉得征东军很好呀!”老农衷心地道.
“现在他们不叫征东军了,现在叫大汉国,这些政策啊,都是大汉国的王上制定的.”李伟民笑着道.
“大汉国啊,老汉知道了,这位大官人,我们现在也算是大汉国的子民了吧?”老头问道.
“应当……算是吧!”李伟民有些不确定,前些时日,关于大汉国租借这些区域的通告已经到了他的衙门,而大梁委派的官员不日也将到济原.
“那就好,我们就怕换了一个官府,又要收回分给咱们的地呢!”老头儿松了一口气.
“这你尽管放心.”李伟民笑了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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