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英杰传 34.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

河南偃师。

这里原本是河南境内一座并不算太过起眼的县城，虽然这里的地名源自于周武王这样的大人物和武王伐纣这样的历史大事件，但对于此地而言也仅限于此。

作为洛阳外围的卫星城，洛阳防卫体系的一环，这里唯一的战略意义或许只有所谓的“洛阳东部的最后门户”这样听上去很厉害的名号。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有能力突破洛阳八关的大军，比起小小的偃师，或许洛阳那高大且坚固的城墙在将军们的眼中都更具战术意义。

至少现在，就连偃师更东一些的巩县因为地处邙山和太室山相夹之地且洛水从中穿过而更具水6要冲的风范。

其实说起来偃师的常住人口从来不曾少过。

毕竟，偃师周边可以说是水源丰沛土地肥沃，几乎与洛阳平分了被八关锁于其中的平原地带，再加上洛水同样通过这里，这里一度甚至还为此而修建了储藏和转运粮草的仓廪，只奈何与东北边的敖仓比起来，不但是小巫见大巫而且起到的作用有限，于是逐渐遭到了废弃。

哪怕后来敖仓因为泛滥的黄河而逐渐丧失了原有的地位，围绕洛阳新兴而起的也是位于巩县东南方的兴洛仓。而在此之后，洛阳似乎就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中心，也很少再会有人去关心这座曾经的古都的兴衰荣枯，东西二京的辉煌也逐渐被南北二京所取代，直到现代。

事实上就算真的如此。这里的居民原本也是极为幸福的。毕竟这里距离皇城根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所属地域都可以划归到都经济圈的范围之内，甚至还是洛阳一昼夜经济圈的组成成员，就算出生在这里的百姓没有办法拿到帝都的户口，但至少帝都里的那些有一点钱却又不是太有钱的中产阶级们会选择到这里买上一块投资性田地，不大，却也比洛阳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要便宜上不知道多少倍，休沐的时候不论是选择在家小憩还是跑到洛水上荡舟饮酒，都可以算得上是惬意的选择。

哪怕没有一个明确的排行榜做评比，但想必还是可以拿到“大汉十大宜居城市”的名头。

但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一切注定是要被颠覆的。

从黄巾起义开始算起。连年的天灾**让这片背靠皇城根下享受着舒适安逸时光的城市不断被外来的流民冲击着。

灾民们不但带来了饥荒和疫病，同样也散播着无助和绝望，他们就宛若一头巨大的凶兽，又好似无法被消灭的蝗虫。不断吞噬着沿途所经过的每一座村落。每一座城市。

生活在安逸之中的人。显然不可能是暴民的对手，哪怕他们躲在坚固的坞堡、城池之中，哪怕他们可以祈求官军的保护。但他们的生活终究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感觉了。

更别说之后董卓的到来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地狱的风采。

事实上董卓的西凉军初到洛阳的时候军纪在董卓的刻意束缚下还算是不错的，毕竟骤然成为国家的领导者，当时还很是踌躇满志的董卓和西凉军上上下下也都还想着给都人民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所以至少表面上看他们完全没有世人传说中的那般凶残。

但是，让一群狼改变他们已经铭刻在骨头里的饮食习惯实在是太不容易，纵然有董卓的存在让西凉军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可偶尔总也还是会忍不住，毕竟与民风彪悍的西凉地区比起来，京畿之地的百姓实在是太过柔弱，从各种方面来说，再加上那让西凉军上上下下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悠闲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西凉军那本就蛮脆弱的神经。

当然，下手的目标也是有所考量，毕竟谁也不打算因为惹到了某些世家的七大姑八大婆，然后被当时与世家的关系还算不错的董卓拿来祭旗。

而惨遭不幸的百姓——抱歉，这样的事情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避免，毕竟这个国度别的或许都会缺，但惟独各种二代、三代乃至于n代可谓是层出不穷。可以说除非那位x代的家族惹到了皇帝或者站错了队，否则若侥幸逃得一命的话还是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洗洗睡吧。

而这样的时光也是极其短暂的。

因为董卓很快便与世家们翻了脸，为了强制推行自己的理念，董卓向来是不会忌惮几条人命——对于一位合格的将军而言，那些的确都只是简单的数字游戏而已。

虽说最倒霉的无疑是那些总是自命不凡又或者是过于刚正的世家豪强当中的代表人物，但董卓无疑也是对“斩草除根”这句话理解得最为透彻，执行得最为彻底的传奇人物。

如此一来，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自然难逃厄运，就算是很多无辜群众也仅仅是因为表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说辞便被西凉军捉住，而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没能见到一个月以后的太阳。

之后便是诸侯联军讨董，虽然主战场在旋门关所在的成皋地区，但战争的阴影依然波及广泛，有不少预见到了灾祸即将降临的百姓更是趁机举家出逃，而且大部分是向南而行。至于那些依然不忍心迁离故土的百姓，也绝大部分在董卓的迁都计划中被西凉军强行带走，而这个时候的西凉军显然早已不复当初的隐忍，其作风之杀伐果断让京畿百姓终于认识到了来自西凉的饿狼们到底有着多么凶残的战斗力。

可以说，经历了这样的巨变，偃师如今的萧条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哪怕朱儁努力地招募流民以充实河南的人口，但从洛阳传出的流言却让他的辛苦化成东流水。

就算这片土地上偶然有了那么几次人气，却也大多都是四处寻觅的山林匪盗。同样饱受战乱困扰的人们为了生存也从羊群逐渐进化为披着狼皮的羊——没有狼的智慧却比狼更加凶残。

就这样，毫不起眼的偃师在一番沉沦之后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乏人问津。

原本以为经历了这样一番劫难的偃师没有三五十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可这样的局面却在并州人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后，生了一定的改变。

“姐姐，你说这件香囊的手艺如何，我想送给大人呢。”

“你啊……如果真的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那么至少也应该自己亲手绣上一个才行吧，这样在街上随便买一个，怎么能代表你的心意呢？”

“可是，可是。可是人家没有姐姐你那么好的女红啊。”

“就算绣得再不好也代表了你真实的心意。而且既然是你亲手做的。就算东西做得不好也是将你的心意传递给了大人，他收到你的心意一定会很开心，又怎么会在乎你的手艺呢？”

“可是这样的话总觉得比起婉儿姐姐，我这边要差很多的样子。”

“你有你的长处。自然也有你的不足。若是用你的短处去与那位夫人比。自然会越来越没有自信。所以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你可以让大人开心，让大人可以在劳顿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开心。这不就是你能做到而那位夫人做不到的么？”

“啊啊啊~姐姐这样子的说法完全就是将瑛儿当成是没有什么用只会搞笑的笨蛋啦~”

“咦？我们家的瑛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雪聪明了呀，还真不愧是大人呢。”

“哼~那是自然，我的大人可比你的那个笨蛋强多了……咦？怎么觉得有不对的地方混进去了。呀！都是姐姐你的错！”

一边挑选着中意的商品，一边不断的打趣着对方，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关系极为要好的两姐妹，让人忍不住为她们之间的对话会心一笑。

只是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担心的，是两姐妹的年轻似乎有些……太小了点，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份这样的小女孩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诱拐犯和各种绅士且不说，那些由饥民转化而成的暴民似乎不介意在他们的菜单上增加一道据说是肉质鲜美的全人宴，至于在享用美食之前会不会做一些其他的餐前运动为食物增加一些调料什么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对于野心家们而言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但对大多数而言，这个时代是最糟糕的时代。

但两只萝莉似乎并未感受到可能的危险，依然如故的继续着她们的逛街大业。

不过不得不说，周围琳琅满目的商铺也的确给她们提供了施展女性天赋的舞台。

而那些林林总总的商铺自然便是并州军为这里带来的变化。

对于并州军能够跨过黄河进入河南，哪怕是与并州军一系再如何冷战的并州世家和豪强们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收到风声的某些人甚至提前一步踏上了黄河南岸的土地。

当然，因为朱儁在洛阳的遭遇在南边传得是沸沸扬扬，再加上某些家族的先遣队也在随后被证实出了几个倒霉蛋，所以并州人的热情并没能立刻引爆。

直到并州军驻防在了偃师。

可以说纵然在政治理念上或许那些世家豪强与并州军之间有着或大或小的分歧，但这并不妨碍大多数世家豪强们一边咒骂着并州军一边享受着那支军队带来的和平和稳定，甚至对于某些骂得很欢畅的家伙而言，他们反而属于对并州军的实力最为相信的那群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无力颠覆并州军的统治，才会用最无力的语言做出最无力的反抗。

数万大军自然是能够带来极大的消费能力，而因为信任着这支军队而返回故里的流民同样是不能忽视的存在，而且随着洛水漕运重新复苏，南北流通也有了更多的渠道。

作为对金钱最为敏感的商人，还包括他们背后的家族，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毕竟。哪怕并州距离京畿并不遥远，可是在大汉顶级世家的排名中，依然无法与冀州、豫州、南阳，更不要说那些本身就植根于京畿之地的世家集团相媲美，无法与那些不论是经济还是人口都更加达的地区相比，对于京畿地区的经营自然也无法与对方相比。

如今能够抢先入驻，就意味着只要能在这里扎下跟来，那么未来就算是有别的势力掌控洛阳以及周边地区，他们这些已经变为当地“土著”的家族也没那么容易拔除掉。

当然，前提是不要碰到第二只喜欢掀桌子的董卓。

咦？这么说来不知道总喜欢在心里掀茶几的李书实童鞋是否也在此列呢？

“姐姐。姐姐。快过来，快过来啊，这里的糕点好棒好棒啊~”

虽然还没有看到被人群所淹没的桥小萝莉，但那元气满满的声音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完全无法阻挡的。甚至还让每一个听到声音的人都会有种突然之间变得神清气爽的感觉。

果然元气萝莉什么的也是难得的战略资源么？

也因为这声音的缘故。原本失去了自家妹妹身影的姐姐并未露出焦急的神色。脸上依旧挂着略带困扰的温柔笑容，不过随后便带着略有些抱歉的笑容看向了身边。

“对不起，舍妹有些过于活泼。给几位带来了如此大的困扰真是抱歉。”

“不不不，桥烟小姐言重了。事实上我与蔡家妹妹原本也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小玲绮，只是未曾想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竟然会如此大胆，而且竟然运气也会如此之好。”

好似有些困扰的用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但从言语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怪罪的意思。

站在桥萝莉身边的是两位年轻的女性，不过与身材明显还属于萝莉初级阶段的桥萝莉相比，这两位女性显然已经基本脱离了萝莉的范畴进化到了少女的阶段，虽然都有着让人赏心悦目的面容，但是相比较起来，一位看上去带着母性的光芒却又不失少女应有的狡黠，而另一位看上去则有些单纯，淡雅的面容下似乎多了几分迷茫的色彩。

“姐姐真是的，光顾着和来姐姐说话，都已经忘了我这个你最最最亲近的妹妹了吧。”

大概是久久没有等到自家姐姐身影的出现，桥小萝莉似乎又从遥远的摊贩那里重新钻了回来——当然，依然还是如刚才那般人未到声先至。

“瑛儿不也一样么？有了新的朋友就将姐姐忘掉了呢，只带着新朋友到处玩耍。”

看到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的自家妹妹，桥萝莉微笑着调笑道，而且与身后的两位少女一同将实现投向了站在桥小萝莉身边好似她的伙伴又好似她的保镖一样的英气……萝莉。

话说一只萝莉究竟怎样在怎样的环境中才能锻炼出如今这种比起可爱来绝大多数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如同男孩子般英气的感觉，简直是在糟蹋萝莉这种美好的资源。

但只要想到这只英气萝莉父亲的身份，就知道这件事其实也并不算太过奇怪。

只不过一个熊孩子的威力已经堪称拔群，而当熊孩子的数量翻番，那效果却绝非1 1那么简单，想来就算是指数都无法描绘出几位少女心中的无语。

索性两个人的目的较为明确，而且运气相当之不错，否则光是某位女儿控的父亲那不可测的雷霆之怒，就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故而，当苏小萝莉将这两只千里寻亲的小萝莉从军营边的小树林中揪出来的时候，走官道先一步赶到的两位少女那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嗯，其实说起来李书实多少还蛮感谢这两只熊萝莉的，毕竟若不是她们两只的“恶作剧”，某只少女还不会因为如释重负而一不小心软躺到他的怀中。纵然知道这只不过是对方的无心之失，但怀抱着软软的少女身躯并看着对方先是因为激动后是因为羞涩而变得通红的面颊，这样的经历怎么看都绝对是值的。

所以说，别看这几只少女萝莉好似毫无防备的在这里游玩，但事实上若不是暗中布置了保护，某只一脸傻笑的女儿控和某只摇头哭笑不得的浪子也根本放不下心。甚至这几只极品刚刚出现没多久，就会造成大塞车的强制性效果，哪里能安下心来尽情享受闲适的时光。

只不过，面对这样堪称稀世的组合，区区暗哨真的就能阻挡麻烦的生么？

在距离那耀眼之处并不算太遥远的小巷内。

虽然距离热闹的市集只有咫尺之遥，但这里却仿佛与市集上的热闹完全隔绝了一般，不但几乎没有多少人气，就连周边的屋舍也与市集两侧那些光鲜亮丽的高屋大厦不同，显露出破败的感觉，就好像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说大量的外地人和曾经是本地人的流民涌入到这里，但不在笼城固守的时候军队是不可能入驻城池之内，而剩下的商家和流民显然不可能填补这里曾经一扩再扩后的面积，故而除了繁华的商业地段，这里的大部分区域依然与鬼城无异。

可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了两个声音。

“真是意外的收获呢，你说呢？”

“啊~即将绽放的美丽之花，正需要温柔的人守护成长，而不能被禽兽爪牙所蹂躏。是的，那是完全的美。所以我相信花儿一定能懂花儿的心思，而不是去理解无法理解的禽兽的想法！”

而顺着这两个声音主人的目光望去，正是那一群美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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