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还能抵挡得住这样可怕的敌人么……”
带着犹豫和不安,芬特巴比泥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在说话之前他可以费了好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当眼光扫过眼前的场景后,他却发现自己之前的努力已经完全失败,这让他感受到了双倍的沮丧。
不过,芬特巴比泥显然不是表现的最为不堪的那一个,事实上他身后的大臣们有的已经连路都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和意志走完,需要别人的搀扶才能跟上他们王的脚步。
因为现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可以容纳大约二三十个人的巨大缝隙,周围是散落的碎石和黄土,还有更重颜色的痕迹,至于这些痕迹之前属于什么他们已经不想去想了,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没什么胃口,甚至还会让自己的早饭出现在除了胃肠之外的地方。
而且更令他们揪心的是,类似的地方还有两处,宽度与这里大致相当。这样的结果不啻于给予这群开战前还踌躇满志的王国领导者们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们从原本轻松的气氛中惊醒,然后又被迅速送入到了绝望的深渊之中,而且看上去这还是相当通畅的单行道。
事实上他们并非没有努力过,第一个缺口出现的时间虽然比芬特巴比泥之前预计的要早上太多太多,但是他依然表现出了一位成熟的领导者应有的稳重与果断,将早已准备好的物资和人力调往那个缺口,同时命令军队在附近严阵以待。
虽然夜战会造成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但是因为早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芬特巴比泥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唯一感到无奈的只有他可能必须付出惨烈的代价才能等到援军的到来。
比他曾经预想的多得多的损失很可能会让战斗的龟兹不但丧失继续扩张的力量,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周边其他国家眼中的“美食”,或许他应该再多做几套预案来应对战后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比如挑拨疏勒和焉耆之间的关系,再比如挑拨疏勒和于阗之间的战争。
该死的汉人!
芬特巴比泥在心底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着对他们实施攻击的汉人。
只是让芬特巴比泥没有想到的是,他所精心准备的措施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一阵完全不怕将缺口堵上的“石雨”让那些缺乏防护的百姓志愿者死伤惨重,随后的一颗“天雷”不但将缺口打开,而且还让那里彻底变成百姓谈之色变不敢上前的区域。
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芬特巴比泥倒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也知道既然打开了这个缺口,汉人倒也的确不可能让这个缺口被自己堵上,这样的遭遇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汉军随后又朝那个缺口扔了两个“天雷”炸死数百名士兵的时候这位老国王虽说有些肉疼但是还是感到了一种“一切掌握”的感觉,因为这样的损失已经在他的计算当中。
只是当他向军队下达了不惜一切也要死守住那个缺口的命令之后没多久,他却不得不吐出一口老血,因为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汉人竟然转移了攻击目标,开始轰击另外一处城墙,同时那处缺口却完全没有遭受一丁点的攻击,仿佛汉人已经对那里失去了兴趣一般。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带着这样的怨念,不过芬特巴比泥依然不失时机的投入了部队对缺口进行着修补工作,而这一次,汉军似乎对破坏他们的修补工作没什么兴趣,所以进行的还算顺利。
于是一个在一边修补,另一个在另一边凿墙,凿完后再回过头给修补工作松松土顺便收获一些经验,于是半个晚上过去了,龟兹人不但没有堵上最开始出现的那个缺口,而且还让城墙上的缺口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做完这些工作的汉人似乎回去补觉去了,但是龟兹人却不能这样做,他们除了动员所有的力量对城墙进行着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修补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你说派部队去汉人的营地夜袭?
这样疯狂的想法虽然如果能够成功会打来极大的好处,但是前提是必须能够成功。
芬特巴比泥可不相信对方的统帅是个粗心大意的傻瓜,而且从今天晚上的种种行动来看,芬特巴比泥倒是宁愿相信对方正在布置一个天大的阴谋,正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呢。
半个晚上的时间在需要留下足够的人手来防备汉人可能的袭击的情况下能够将城墙修补成什么样子呢?
答案是:除了让进攻一方会觉得稍稍有些困难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结果。
毕竟整个龟兹国也不过十数万人,此时延城城内军民加起来不超过八万,而且很多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接近那个被轰出来的缺口,或者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工作进度可想而知。
于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摆在了芬特巴比泥的面前。
这座城池还守得住么?能够坚持到其他国家的援军到来么?
甚至想得更加绝望一些,汉人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将整个西域几个大国的部队一网打尽?
班超几次精彩的千里奔袭虽然已经过去了近百年的时间,但是却依然还流传于西域各国的领导者的耳边、笔尖,汉人完全可以用一部分部队牵制自己而分兵前往迎战那些援军。
事实上哪怕汉军分兵,剩下的部队只要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想要拿下延城也并非难事。
延城最大的依仗便是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物资储备,而后者同样需要依托前者的存在。
现在才不过区区一天的时间,甚至对汉军来说他们仅仅只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就将龟兹人最仰仗的支柱打碎,所以也就难怪他们会生出颓废的感觉。
“陛下……到底是战是降,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可是如果我们投降,不就和从前一样了么,你们难道还想回到从前那种状态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芬特巴比泥这位龟兹国王看上去显得有些激动。
在他看来,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考虑,现在的龟兹都还没有投降的必要。
而事实上,对面的汉军之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看样子效果一般啊,是不是应该先将最外面的这道城墙拿下之后再讨论其他问题。”
李书实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班复和身后的贾诩。
“我觉得也需要打上一打,如果能够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力量,有些东西就更好谈了。”
班复点了点头,同意了李书实的提议,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站在李书实阴影中的贾诩。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对于这位名传西凉的才子,班复却是非常认可的,对方的确拥有与其名望相符的能力,不,甚至可以说其能力远远超过其现在获得的名声。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贾诩的意见,班复同样是非常重视的。
“我也赞成两位的提议,不过理由却有些不太一样。”
“你该不会又想趁机除掉什么人吧。”
隐藏在阴影中的贾诩像极了那些反派boss手下的狗头军师,而且他的主意往往比他的形象更像是一个反派所应有的风范,虽然说一个好的领袖应该有能力同时驾驭光明和黑暗,但是因为贾诩的能力实在太强,周围又没有程昱这种还算光明一点的家伙综合一下,于是李书实觉得自己现在愈发的有种要变成超级大魔王的赶脚,身边各种的“暗黑四天王”。
好吧,其实程昱也是一个狠角色,真需要下手的时候一般人还真没他有胆量,毕竟历史上的那个人肉干粮的主意放到现代社会最低也应该是个该被十大酷刑的反人类罪。
“看样子主公与诩所见略同啊。主公不觉得这种时候还能够有胆量冲在第一线与我们对抗的都应该是抵抗精神最强,也应该是对龟兹王最为忠心的一群人么。只要这群人战死沙场,相信今后掌控龟兹就会变得容易不少,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文和的这个计策我喜欢,想一想的确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稍稍让李书实有点意外的是,班复似乎对贾诩的想法非常欣赏。虽然李书实知道眼前这位老人的确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但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却也让他有点吃惊。
“所以说州牧大人有文和辅佐,难怪会有如此成就,文和在州牧大人手下应该也很舒心吧。”
“主公仁厚,有些事情自然不应该由主公出面。况且诩虽多有逾越却每每未加责罚,依然信任如故且授以重权,诩怎能不感激涕零誓死以报呢。”
所以说贾诩童鞋,你的表演技巧已经突破天际了啊。
派去劝降的使者最终带回了李书实早就已经料到的消息,这一战看上去的确是不可避免。
而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自然是那几个被打开的缺口。
“鲜卑人的悍勇的确是让人惊叹,如果不是其自乱阵脚,我们如今想要这么轻松应对整个西域的局势只怕是难之又难啊。不过就算如此州牧大人也能够多次力挫之,的确让老夫佩服。”
虽然城墙的缺口处就好像一个大磨盘一样将两方的部队不断卷进,揉碎,留下鲜血和残破的尸体,但是一方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另一方为了摆脱身上的枷锁,双方都在拼命抵抗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天平却越来越向联军一方倾斜。
事实上单凭那万余人的鲜卑降卒,再配合后方各种飞行道具的支援,战线虽然缓慢,但是却稳定而且从未后退的向前推进着,尤其是李书实的金火罐炮终点“关照”的中央缺口处,战线已经推进到城内,李书实甚至已经可以派人争夺那一段的城墙以获取高地优势。
“看样子今天晚上这场战斗已经就能结束。”
随着华雄第一个登上了外城墙,外城墙落入到了联军的手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没有了外城墙这个高点的支援,龟兹的军队只能逐步向第二道城墙撤退。
当然,这样的做法将会直接导致龟兹的国王丧失外城的普通百姓以及存放在那里的物资。
也就是说,到了这个时候,胜败已经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仅仅只剩下龟兹人能够坚持多久已经他们能够带给联军多大的战损。或许还有一个,那就是李书实该如何处罚他们。
“原本还想留给那个龟兹王一个名义上的位子,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需要了,是不是文和。”
“诩以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下那个国王比较好,这样不仅仅能够让我们更快平定龟兹国,而且更重要的是只要那个国王还坐在那个位子上,总会有不安分的家伙跳出来,我们只要盯着那个国王,定时收一收网,相信应该会有不错的收获。”
“这件事一定要让张泰和他的那个儿子来做,他们父子俩最擅长做这种事情了。”
班复先生,你确定你这不是一种高级黑么,果然私人恩怨什么的没那么容易解开啊。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龟兹王也不是那种执迷不悟的家伙,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很清楚自己如果硬撑下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对于李书实的投降条件他很干脆的全盘接受――反正其中的条目并没有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部分,包括龟兹国作为大汉的一个郡级行政单位下辖大约七八个县,他将成为龟兹国名义上的诸侯国国王,主要权利都将会交给由汉人担任的国相和属国都尉,而其他职位则会从龟兹国人中量才录用。
由此可见龟兹国王芬特巴比泥还算是个爱民的国王,或者也可以说龟这位龟兹国王已经有了作为战败者的觉悟,只不过稍稍出乎他意料的是汉朝这一次采取的方式似乎有些……激烈,不过考虑到他对待姑墨、温宿等国国王的做法,这位国王觉得自己的结局还算不错。
接下来便是焉耆。
与龟兹相类似的是,焉耆周边的尉黎、危须、山国等国或已经被消灭,或已经臣服与焉耆,可以说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焉耆将成为与龟兹一样的西域大国。
只是,他们的扩张之路同样要到此为止了。
可就在李书实踌躇满志准备一路踏平焉耆直捣王城南河城的时候,一个消息的到来却让李书实不得不再一次改变自己最初所指定的计划。
“大人,西凉邓澄、麴演发来急报,董卓与韩遂似乎有变,如果大人西域事了,还请速速返回主持大局。”
前来报信的是李书实留在伊吾主持工作的任渡的手下,也只有任渡可以一边以较快的速度获取到西凉甚至是中原地区的消息,另一边还能较为准确的把握西域的动态。虽然这个消息送达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绝对是已经迟了一个月以上,但是却同样的弥足珍贵。
“看样子这个‘黄河九曲’是终于坐不住了啊。”
对于这样的消息,班复仅仅只是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一生的兴趣也好志向也罢都在西域,而敦煌郡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就算是羌人、鲜卑人入侵多半也是看不上相对而言比较贫瘠的敦煌郡,就算是进入到敦煌郡也不过是借道路过,只要稳守城池,不给对方可趁之机,对方看到没什么机会也不会在那里浪费时间。
所以对董卓和韩遂的争斗,这位老人并没有太多的切身感觉。
只不过班复对这个消息没有什么感觉,却不代表李书实和并州军的将领们没有。
“看样子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在西域耽搁了,不论是我还是飞熊军都是如此。”
韩遂和董卓如果真的发生战争,飞熊军作为董卓的王牌部队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而李书实也同样如此,毕竟因为河西的问题李书实和韩遂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微妙,如果董卓胜了还好,如果获胜的人是韩遂,那么李书实绝对不相信韩遂会安安分分的与自己划地为界。
这位“韩九曲”单论翻脸速度三国之中不论是厚黑专家刘备还是孙权都是远远不如的,估计能够与之相比的只有历史上的那只温侯了――一个是专坑兄弟,另一个则是专坑义父。
不过看一看眼前已经被差上汉家大旗的延城,李书实知道就算自己如今不得不离开西域,却也并不会有多少惆怅的感觉,因为种子已经种下,地基已经打好,留下的人只要继续努力夯实,就可以建造起足够坚固的房屋。
“班公,西域之事就拜托阁下了,过些时曰陛下正式任命的诏书就会到达西域,到了那个时候班公就将会是名正言顺的西域都护了。”
“那么在下也祝愿将军能够早曰替陛下扫除歼佞,匡扶我大汉的河山疆土。”
“班兄和张兄,班公的身体和安慰就拜托二位了,老爷子虽然身体硬朗,但是却也不能随意冲动,否则身体有恙是小,耽误了我大汉在西域的威严是大啊!”
“你个小兔崽子,老夫还能再战三十年呢!”
或许这将是两个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但是两个人都出奇的没有感受到悲伤的气氛,反而在心间一股豪迈的情绪在蔓延。
别了,我的西域。
来吧,即将要面对的新的征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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