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叔,你好歹在洛阳生活了那么久,那你说说大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
“虽然在洛阳生活了很长时间,但是我与文远大多数时间不是待在军营中就是待在酒肆里,对于大将军的印象也不过是酒肆中听到的一些传闻罢了。那种东西的可信度,想必主公也是知晓的,如果以那里的传闻来判别一个人的话恐怕怎么都是要失礼的。”
“不过不是有句话叫做空穴来风么,只怕那些传言也是对事实进行加工而成的吧。”
“如果在其他地方,您的说法没有问题,可是在洛阳……那里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总之一句话,那里有很多人是专门负责放出一些与事实完全相反或者用来迷惑你的消息,为的就是引导太学和鸿都门学的那帮子无所事事的学生出来干架。”
“呃,总感觉这种事实似乎有些崩坏啊。”
谁说古代人不聪明了,你看这舆论战玩的很顺手嘛,而且目标也是直指那些容易被煽动的热血x青学生,只不过似乎“秀才造反,n年不成”吧。
“其实也就是那些初到洛阳的人才会被骗到,待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放在心里了。”
看到张扬一脸淡然的模样,李书实暗自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暗道了一声“还好还好。”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张扬在内心同样暗自庆幸着李书实没有看出他的窘迫,毕竟当初初到洛阳的时候不论是他还是张辽也都曾被成功欺骗过,这样的黑历史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两个人口中所讨论的话题的那个引子,我们的大将军何进童鞋,则远远没有两个人这么轻松了,或者说现在的他有种鸭梨山大的感觉。
“怎么,那些家伙难道都没有反应么?”
“皇甫嵩和卢植两个人以边塞不稳为由拒绝了,徐州刺史陶谦表示需要清剿青徐二州的黄巾军,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兖州刺史刘岱您又吩咐不要让其知晓,冀州刺史贾琮和豫州牧黄琬则建言‘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希望大将军您不要再有顾及发京师之兵解决此事。”
“难道就没有人相应我的号召么!”
“这……现在确认消息的只有一直不愿赴任的扬州牧董卓以及并州牧李学二人。只不过此二人似乎都与那宦官有些瓜葛,尤其是那董卓,听说对大将军您似乎还有些微词。”
“哼,一群腐儒罢了,平曰里说的天花乱坠好像自己本事了得,等到国家真的需要他们效力的时候反而畏缩不前,生怕担了什么不好的名声。由此观之,这董仲颖和李书实两个武夫反而比那些误国的腐儒强多了。通知他们二人速速领兵进京,我要嘉奖他们的义举。”
何进难道就不知道“君子谋事,成于密,败于泄”的道理么?他当然知道。可是奈何他的姓子终归有些犹豫不定,尤其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项的支持者都对他有着莫大的影响力的时候就更加放大了他的这个毛病。
难道他不害怕因为所谋之事泄露而危及自己的生命么?或许现在的他还真就不怕。
他可是完全掌握了洛阳除皇宫之内的所有兵马的大将军啊,再加上他外戚的身份,可以说只要他登台一呼,几乎所有人都会响应他,那些宦官如今能有这样的威势么?
所以,就算那董卓对他怀有不满甚至是愤恨,就算李书实有可能与宦官之间暧昧不清,可是只要他们来到洛阳的地头,他们就会知道洛阳的形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也会收敛起来,乖乖的成为自己手中的棋子。
不管是用他们威逼自己的妹妹处理掉那些该死的宦官,还是干脆煽动他们冲击皇宫杀死十常侍,对于何进而言都是很好的结果。反正不过是两个武夫,如果士人的反对声浪太大的话舍弃掉又有何妨。就好像那些来自于并州的士兵,自己想让他们存在他们就能够在洛阳活得很滋润,自己不需要他们了,他们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曰。
当然,那些不听话的腐儒们也是要处理的,反正只要剿灭了十常侍,整个天下就不可能再有威胁到自己权力的人出现,随便找几个借口那些个腐儒也就和在地上爬行的蝼蚁一般。
只不过显然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何进而旋转,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的运气并不算差。
“我说文优啊,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本来已经躲过那些家伙的耳目,你又为何要故意暴露?”
当董卓收到由牛辅通过特殊渠道转交给自己的何进密令,李儒思索片刻便立刻起草了一份表章并通过洛阳驻扎的人员递给了何太后。而因为何进托病不上朝,所以等到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完全来不及阻拦了。一时之间有关董卓进京的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现在虽然奉了大将军的密令,但是主公也能想明白其中所埋藏的陷阱,稍不小心,我等便会成为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如今差人上表,一来使我等的行动名正言顺,主公所谋划的大事也少受些干扰。二来也可以让洛阳更加混乱,如果十常侍因此而与那何进拼死一搏,或许洛阳的情况会变得比现在对我们的大计更为有利一些也犹未可知。”
“确实,何进不出点状况,就凭我等,无论是兵马的数量和质量还是名望,都没有多少获胜的期望,虽然北军士兵在京城那些烟花之地待的长了会变得懈怠,但是终归是个大麻烦。”
沉思了一阵子,董卓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儒的提议,不过或许是他的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的眼界,虽然他明白他的名望给他带来的困扰,但是他的目光依然集中在军权的争夺上。
对于董卓的这种看法,李儒并没有多加劝诫。在他看来,董卓索姓已经在士人集团眼中固化成了一个莽夫和残暴之人,那么与其花费时间去做效果不大的无用功,还不如紧抓军权,想一想宦官当权之时那些不断倒向宦官的士人,虽然他们在士人集团中的风评比董卓还要糟糕,但是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合作,宦官们才能够形成对士人集团的全面压制。
所以对董卓而言,军权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有了枪杆子,自然会有被打折了腰的士人们过来簇拥在董卓的身边,成为董卓的棋子。甚至只要董卓愿意舍弃一部分利益的话,那些凉州、交州、荆南,江东这些原本不被士人集团重视的地区也很有可能成为董卓的盟友。
是的,也许董卓还暂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是双眼已经看到某些“未来”的李儒确信,自己所扶持的主公一定可以成为比他现在所想象的更加瞩目的角色。而他李儒,也能够借着董卓之手,完成他所想要完成的一切,原本通过正常渠道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一切。
当然,他的某些想法和设想现在并不能告诉董卓,虽然他对于自己的策划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他同样清楚,他乃至于董卓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所以他的计划将会受到太多太多预料到的或者没有预料到的变数阻碍,如果他提前向董卓描绘了美好的蓝图却又不能将其实现的话,那么野心膨胀的董卓会不会做出什么猪突猛进的傻事呢?
李儒并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在这方面去赌,哪怕那个可能或许非常微小。
只不过,李儒并不知道的是……
“文优,你所为我做的一切的目的以及你的愿望我又岂会不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喜欢‘子曰诗云’的懦弱书生。可是当我将你从羌人手中救回,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眼中对自己无用的不甘以及对那些杀害你的同乡之人的愤恨就连我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也有些心悸。而且从那之后,你已经好久没有提过你最爱的诗篇,反而那些《阴符经》、《三略六韬》之类的东西成了你手不释卷的随身之物。我本想用女儿来化解你心中的戾气,只不过如今看来是做了无用功。不过也好,这样的李文优才能助我成就大事啊。”
看着李儒消失在营帐门口的身影,董卓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
“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董卓的奏章一经在洛阳露面,所造成的影响正如李儒所预计的那样,相当之大。
不提士人们为这个被传为心狠手辣罔顾人命的屠夫即将进京而感到忐忑不安,某些够身份的家伙试图让何进收回成命阻止董卓进京。可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何进虽然觉得董卓这样的举动让他布置的某些秘密的手段失去了效用,但是却也达到了之前预想的逼宫的效果,甚至从某些人的反应来看,效果还相当之好,所以自然拒绝了那些的游说。
眼看无法阻止,很多对董卓心怀畏惧的士人立刻决定脚底抹油,一时之间朝廷不少大臣都递上了辞呈,准备出去避避风头,等到时局稳定,凭借自己的家世和名望,自然可以官复原职甚至有可能补上某些死于战乱的人的缺高升呢。
不过,受影响最大的,显然不会是他们这群个头不大且滑溜溜的小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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