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这些该死的宦官,竟然还敢在老夫这里耀武扬威。”
不出李书实等人所料,随着南阳战事进入拉锯阶段以及张角之死的影响,那些原本蛰伏的宦官们再一次在某些人的授意下跳了出来。而这一次中招的便是右中郎将朱儁。
与当初卢植面对宦官们的态度没什么区别,朱儁同样言辞激烈地拒绝向宦官行贿,甚至殴打了某个明显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小宦官。而被勾起曾经那段心灰意冷回忆的刘潘张三兄弟要不是孙坚眼疾手快的话,恐怕那支代表天子的队伍便要留下几具尸体了。
也正因为遭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宦官们的反击也必然会非常激烈,朱儁对此非常清楚。不过比起姓子耿直的卢植,又有卢植的下场做前车之鉴,朱儁显然在处理这类问题上更加游刃有余些。宦官前脚刚走,朱儁便命令他的别部司马张超草拟了数封密信,由快马送达洛阳。
至于结果如何,这位老将军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对于他而言,那些难缠的黄巾军显然比朝廷中那些大脑构成极其复杂的大佬们要简单可爱的多。
当然,这一次朱儁比卢植幸运的除了他朱儁早已有一个卢植可做前车之鉴,更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刚正不阿的荆州刺史徐璆和在朝中颇具人望的政治新星,汉室宗亲刘焉。
“朱公又不是不知道卢公当初的遭遇,那些肢体不全的阉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不过焉听闻新任的司空张大人似乎正在努力联络士人为卢公洗脱污名,想来那些阉人恐怕并没有多少精力来找您的麻烦。再说有了那几封信,想来司空大人也会照拂一二的。”
与思想比较刚直且激进的徐璆不同,刘焉为人要圆滑不少,所以在他看来,这样直愣愣的与宦官正面对抗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不过考虑到党人与宦官们水火不容的局面以及不少原本不属于党人的人却为了名声而主动与宦官对抗,刘焉也害怕自己的话变成地图炮。
“刘大人看到的是党争方面的问题,可是右中郎现在最麻烦的却不在于此啊。”
那边朱儁等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议着对策,这边李书实也与刘备、孙坚等人发表着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虽然这些人并不熟悉朝中那些大佬们的方略,但是架不住这里有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穿越者,而且这位穿越者还从张角那里得到了黄巾起义的那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缘由。
“书实贤弟何出此言?听闻之前皇甫将军保证过,必然会联系朝中重臣为老师申辩,即使这一次右中郎也遭到宦官们的诬陷想来也是能够代为周旋的。”
虽然话是这么讲,但是刘备也好孙坚也罢,眉头并没有因此而舒展开来。毕竟即使卢植真的无罪释放,皇帝刘宏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可能让卢植官复原职,最大的可能就是拿出一笔养老金让卢植回老家归隐去。当然,卢植再想直接推荐门生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了。
而如果朱儁也再来这么一下子,两个人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相对苦笑。
“书实啊,你就直说吧,右中郎到底哪方面能被那些宦官抓住把柄。南阳的战事如今局面大好,黄巾军眼瞅着覆灭在即,那些宦官还能以此为借口胡说八道么。”
孙坚在战场上是一个目光敏锐的战将,在官场上除了知道“朝廷有人好做官”这句古训之外就两眼一抹黑,所以天生急姓子的他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是烦不胜烦。
“你别看我,我其实也是现炒现卖。”虽然李书实很像再卖个关子,可惜迎接他的是孙坚和刘备两双满含威胁的笑脸,在身后的典韦和许褚熟视无睹的情况下,李小正太立刻软了。
“好啦好啦,别这样盯着咱,咱可是会害羞的……喂喂……”好吧,似乎恶意卖萌也不好用。
“算了,这么说吧,文台公有可能不太清楚,我想玄德公应该是有着切身感受的。当初卢北中郎在冀州其实就如同朱右中郎将如今在南阳的情况一样。都是历经苦战,好容易将黄巾军的力量压缩在一个很小的地域。当初卢公包围了张角所在的广宗,如今右中郎包围了黄巾军最后的据点宛城,可以说都是胜利在望的时候。”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却是如此。记得当时卢公因为在钜鹿城苦战多时,所以兵疲马乏,而张角又囤积重兵于广宗城中,贸然进攻的话不但损兵折将不说还有可能挫动军队的锐气。于是卢师为了休整部队同时清剿冀州其他地区的黄巾军残余力量,所以对广宗城采取了围而不打的战术。要不这样的话卢师也不会做出让我南下支援颍川战场的决定。”
刘备听到李书实的引导,立刻便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同时也立刻明白了李书实想要表达的意思。没错,卢植对张角围而不打结果被宦官诬陷为进军不利,哪怕卢植之前已经解放了冀州大部分的地区,将张角的影响压缩到了最小的地步。
或许应该这么说,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朝廷才敢放心大胆的撤换掉卢植。只可惜的是董卓这厮演了一出让朝廷措手不及的好戏,让刘宏的小算盘没能打响。
“也就是说,卢公当初的借口如今还能在朱右中郎将身上再用一次喽。”
孙坚苦笑的看着脸上同样挂着苦涩笑容的刘备,语气之中满是疲惫。不过他马山就注意到了李书实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神色,顿时感到一种名为“希望”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了书实,你就别卖关子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
“呵呵,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董仲颖的大力表演啊。”
说起来这件事也还是刚才李书实与程昱等人讨论后得出的结论,如今正好用在来孙坚和刘备眼前装一装,而且看两个人的表情似乎效果还算不错的样子。
“当初朝廷在那种有利的局面下剥夺了卢公的指挥权,结果继任者董卓便轻易地将卢公之前积累的优势几乎一朝丧尽。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的那位聪明的陛下恐怕是绝对不敢再让其发生了。所以除非右中郎彻底击败黄巾军或者大败一场,否则右中郎的位置还是稳固的。”
“但是如果右中郎将大人战胜的话那么朝廷也不会轻易对其下手了吧。”
孙坚一想到这里,立刻就将之前的烦恼跑到了脑后。这样的表现看在李书实的眼睛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有些粗线条的家伙的世界还真是够简单的了。
“没那么容易啦~即使无法拿下右中郎,但是给些压力还是可以的,至少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种事情的。如果朝廷找个理由比如北方的羌人入寇三辅让右中郎尽快结束南阳的战事的话,恐怕右中郎之前的计划就要付之东流了。”
“两权相害只能取其轻啊。”黄盖的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话,属于我们的功劳岂不是更多了么。”
真不知道孙坚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够想到事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让人立刻就从之前的失意之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了士气。
“没错啊,对于我们这些小卒子来说,只要朱右中郎将没事,剩下的还是多立功劳才是最重要的啊。”李书实的话显然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大家相视一笑,一切不言中。
之后的发展果然如同李书实所说的那般,小宦官回到洛阳之后立刻弹劾朱儁懈怠军务,不思进取,扰乱民生,私吞战利品等等十数条罪状,希望能够凭此将朱儁像卢植一样拉下马来。
可惜的是这一次显然刘宏吸取了卢植的教训。要知道现在南阳虽不说十室九空但也已经民生凋零,如果再让黄巾军反复一下的话,那么对于周边的河南、南郡、江夏郡以及颍川郡都会产生极其不利的影响,到时候自己恐怕收回的不再是金钱,而是一堆需要扔钱的烂摊子。
对于金钱方面的算计,刘宏一向是非常精明的,再加上新任司空张温的活动,刘宏也就顺水推舟了。好歹人家张温可是花了将近一千万钱买的这个司空的职位啊,为了让今后的人更有积极姓一些刘宏也不能在人家刚上台的时候就让其在这种小事上下不来台吧。
不过,这么便宜了朱儁也不是宦官们的风格。正如李书实对孙坚和刘备说的那样,朝廷下达的旨意除了好言安抚之外,同时也下达了快速结束南阳战事的要求,理由更是冠冕堂皇的很。
“可恶的羌人,可恶的南方蛮子,这些该死的家伙我早晚要将他们一一撕成碎片。”
对于朝廷的旨意,朱儁真的无法指责什么,毕竟那里面说的都是事实。现在大汉朝堂的几支劲旅之中,董卓因为那场表演正处于冷冻期,所以他手下的那些个骄兵悍将基本上没几个人能指挥得动。皇甫嵩正在全力准备收复冀州,丁原需要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匈奴人和鲜卑人。邹靖和公孙瓒也要面对幽州西北部的那些不安分的乌丸人和貊人。
于是,眼瞅着随时可以结束战事的朱儁率领的南阳方面军就成了朝廷最大的兵员征召地。
“朱公您的遭遇还算是好的了,看看孟玉吧,就算是戴罪立功的话恐怕最后也要被发配到什么糟糕的地方去了吧。”
因为得罪了当今天子刘宏的母亲董太后,徐璆也被宦官们顺手按了几个罪名。对于这种于大局毫无关系又可以替自己母亲出气的举动,刘宏当然大开绿灯。于是,徐璆也成了朱儁这根绳子上的一头蚂蚱了。
“算了,国事要紧,我们还是研究研究如何快点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朱儁知道,他这一次虽然会解决一个大麻烦,但是却会遗留下来无数的小麻烦。如果处理不当的话,这些小麻烦就会重新变成一个个巨大的麻烦。
“算了,反正我是没法再管了……”
望着眼前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朱儁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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