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心兰的名字,出现在定边军事学院广州分院首期学员花名册上,唐秋离原本平静的内心,又开始掀起一阵狂涛巨浪,他费了好大的心神,才把这个名字从脑海和内心里驱除出去,说是驱除,实则是雪藏在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这个女孩儿,他终生无法忘记,只是不愿意想起罢了。
不是安排杨克天把她送走吗?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这样固执,她报考军事学院有什么目的?自己除掉了对她有恩的表叔余汉谋,按照道理来说,这是刻骨的仇恨,可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广州?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唐秋离的脑海里,有些乱。
唐秋离在花名册上刘心兰的名字下面,划了浓重的一笔,刚要拿起电话,看了忙碌的梅雪一眼,又轻轻的放下,和梅雪打个招呼,转身出了办公室,来到参谋处,参谋处长杨克天,看到师长脸色不大好看的进来,猛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事情来。
赶紧对唐秋离说道:“师长,你看我这记性,这几天忙着改组原广东省警备司令部和省保安处,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按照您的命令,我把您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达给刘小姐,当时,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转达给您一句话,刘小姐说,自己的命运自己安排,不用唐副委员长操心,就这些。”
唐秋离不错眼珠的盯着杨克天,把他看的心里发毛,多少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辩解到,“师长,我不是故意隐瞒您的,实在是忙活忘记了,再说,这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唐秋离摇摇头,把那份花名册递给杨克天。
杨克天看到刘心兰的名字,惊呼一声,“师长,她怎么考进军事学院了?这样,我给陈寒打个招呼,不让她入学就是了,”唐秋离忽然轻叹一声,略带迷茫的摇摇头,轻声说道:“克天,算了,由她去吧,这也许就是命运,”最后那句话,几乎涉及微不可闻,而又特别沉重,但杨克天还是听到了。
说完,拿回花名册,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按个名字下面轻抚一下,师长的表现,让杨克天非常吃惊,他本能的觉得,这个叫刘心兰的女孩儿,和师长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但是,他不敢去问,想了想,拿起电话,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调查处长沈俊,剩下的事情,沈俊会处理的很好。
回到办公室,通讯处长陈峰,拿着楚天的电报在等着他,看完电报,唐秋离自言自语到:“还是没有遭受到真正的压力,以山下奉文的疯狂,岂会被一座西云峰阻挡住,郭化文的困难日子在后面呢,等到支持不住的时候,就会主动求上门儿来,”连梅雪在内,都奇怪的看着他在哪嘀咕。
然后,站在地图前,很久没有说话,时而皱眉头,时而拿尺子量来量去,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唐秋离,熟悉他的梅雪和陈峰都清楚,这是要打大仗了,就在他的脑子里,一个作战计划已经形成,陈峰更是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少卿,唐秋离说道:“陈处长,记录命令,一,独立师航空兵部队指挥官乐一琴,立即在湖南长沙建立航空兵前线机场,作战范围和作战能力,要覆盖整个南方五省地区,具体安排,随后报我,二,独立师直属兵团常风部,立即往黔南独山一线靠近,相机而动,以不被日军发现意图为原则,做好都匀战役的一切准备,我将于三日后,抵达部队。”
在唐秋离的心里,山下奉文的第十五军,已经在他的歼灭计划之内,既然这个疯狂又自大的家伙,跑到那个死胡同内,就不能放过他,其他两路日军主力部队,与第十五军之间的横向联系很远,且多是横亘的大山脉,就有了歼灭他的机会,这是山下奉文又一次孤军深入,他自己两次找死,不成全这个家伙,怎么也说不过去。
山下奉文这几天的心情,很是糟糕,南方派遣军兵分三路,起初,以自己的东路攻击的速度最快,不到四个小时,就拿下攻击贵阳的第一道关口独山,按照这样的速度,十五军出现在贵阳城下的时候,其他两路还在吃力的往贵阳方向爬呢,而且,山下奉文绝对有信心,第一个到达贵阳并最先占领贵阳。
可事与愿违,势如破竹的第十五军,在都匀城南的西云峰,就吃了败仗,丢了近万名士兵的性命不说,被阻击在这里达十余天时间,即便是恢复了进攻,用几天时间攻占西云峰,山下奉文自己心里也没底儿。
为了达成目的,保住面子,山下奉文极不情愿的向派遣军总司令部求援,请求支援一个重炮兵旅团和大量的炮弹,此外,他还恳求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必要时,请命令派遣军航空兵部队,协助轰炸西云峰,电报发出去,山下奉文就跟打自己的脸一样难受。
不知道寺内寿一是为了督促他,还是为了教训一下他的狂妄,随即将贵州战役的全部情况发过来,中路军自攻克罗甸之后,相继占领紫云、摆所等地,面前正逼近惠水一线,支那政府军节节败退。
西路军自攻克兴义之后,相继占领普安、关岭、镇宁、正对安顺发动猛烈攻击,依据战况判断,至多五日后,即可攻克安顺,逼近贵阳西部,寺内寿一还在电报里特意强调,两路部队,不但进展迅速,还歼灭了大批支那政府军部队。
山下奉文气疯了,一贯骄横自大的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号称战无不胜的第十五军,南方派遣军中的头号王牌,竟然输在那些二流部队的手里,一口气憋在心里,所以,司令官阁下明天铁青着脸,不是恶狠狠的盯着西云峰和都匀城,就是恶狠狠的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第十五军司令部里,一片愁云惨雾,大祸临头的感觉,谁也不知道司令官阁下,什么时候发怒,又有哪个同僚倒霉。
相比于山下奉文,退到福泉的黔南防线东路军总指挥刘峙上将,日子明显好过得多,这几天,他一直琢磨的事情,是如何向蒋委员长报捷,在西路和中路接连失利、损兵折将,丢城失地的情况下,东路军却一枝独秀,不但把九万多日军阻挡在都匀城下,还创造了消灭近万名日军的战绩。
刘峙没有料到,自己真是一员福将,被日本人撵的屁滚尿流,还能白捡一个天大的功劳,更没有料到,郭化文这家伙这样能打,就凭借着八万多士兵,一座西云峰,让号称日本南方派遣军精锐之中精锐的山下奉文部队,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于全线兵败之中,得以大胜,自然,作为东路军总指挥的自己,功不可没,指挥有方吗,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至于是否是自己亲自指挥,那是另外的问题,不在本次考虑之列。
刘峙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同时,却把郭化文恨在心里,他认为,郭化文此人是存心要看自己的笑话,早知道能守住都匀,却任由自己仓皇逃往福泉,摆明了要在他的部下面前,让自己出丑,好衬托他自己的形象,十足的小人行径,在都匀殚精竭虑要打好保卫战的郭化文,绝不会料到,平白无故的被顶头上司嫉恨上了,真是无妄之灾。
刘峙与参谋长商量了几次,一封关于东路都匀大捷的电报,新鲜出炉,“重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并转蒋委员长勋鉴,三日前,经卑职精心策划,于都匀南西云峰阵地设伏,历经一夜激战,重创日军山下奉文之第十五军先头部队,共歼灭日军两万余人,缴获武器弹药无数,致此,黔南防线东路固若金汤,日军不可越雷池一步。”
刘峙一把将西云峰战斗的所有功劳捞去,而此战的主力第十九集团军以及集团军司令官郭化文却只字未提,并且,把战果夸大了一倍以上,刘峙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西云峰乃至整个都匀战役,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却并不妨碍他把功劳据为己有,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从都匀落荒而逃的,无耻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刘峙的电报,一到了重庆,给悲观失望的国民政府,打了一针强心剂,焦头烂额,每天不断骂着“娘希匹”的蒋委员长,兴奋得好悬心脏病突发,他寄予厚望的中央军,让他太失望了,在黔南战线节节败退,就差溃不成军了,才几天功夫,就丢了十几万人。
西路和中路军总指挥陈诚和顾祝同,也是束手无策,不是他们不想打好,也不是中央军士兵不拼死作战,是因为他们的指挥手段,太过于陈旧,每天只是指挥大批士兵,固守扎阵地,与优势火力的日军正面硬拼,伤亡惨重。
在日军的凶猛攻击之下,不得不步步后退,逐步往贵阳方向退却,这个时候,东路军刘峙的一次大捷,对于蒋委员长以及所有的中央军部队来说,无疑巨大的鼓舞和振奋,刘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撒这个弥天大谎,贪天功为己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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