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国民党全体中央委员非常会议上,就国民政府从南京迁都,迁往何处的问题,各地方实力派,分属不同派系的中央委员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结成临时联盟,争吵不休,彼此攻击,互不相让,其中,以湖北省参议长梁家仁为首的鄂系,因为有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做后盾,叫的最凶,主持会议的蒋委员长,越听心里越烦,各方都把自己当做可以利用的一张牌,奇货可居,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样的争吵,没有结果,而蒋委员长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准确的目的,不过,有几个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的,首先,就是李宗仁和白崇禧的地盘儿,广西南宁,再一个就是新疆督办盛世才提出的迪化,还有汪精卫势力根基所在的武汉,除了这几个地方,到哪里都可以,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无奈之下,蒋委员长只能搬出救兵唐秋离,身为国府的第二号人物,唐秋离的态度,足以左右全局,并且,蒋委员长并不担心,唐秋离提出迁都华北某个地方的提议,哪里是前线,至于迁往何处,还要听听唐秋离的意见,这个年轻人,虽然让自己颇为忌惮,在大事上,还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唐秋离已经吊足了蒋委员长的胃口,而且各派人物,都紧张的看着自己,希望嘴里说出的,是他们自己最想听到的地名,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汪精卫,鲁子啸已经把唐秋离得罪到底,鄂系和他交恶,不指望能帮鄂系说话,再一个就是鄂系的主将梁家仁,紧张的思考,准备好的炮弹提前发射,唐秋离要说出些什么,无从知晓,只能见机行事。
还有就是新疆督办盛世才,无意间当了出头鸟,跳得太早,成了众矢之的,被众人一顿猛轰,砸得晕头转向,后悔小瞧了唐秋离,没有提前示好联络,那里想到,这个在他眼中,不过是暴发户的年轻人,在老蒋的眼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后悔也晚了,临时抱佛脚也不成,只能静观其变。
各人心态不一,暗自打着算盘,在众人瞩目而期待的目光中,唐秋离走上前台,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嘴角浮起微笑,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命令侍卫副官,拿来一张巨幅中华民国地图,各踹心腹事的中央委员们,不知道这个斑驳头发,脸上横斜着一道伤疤的年轻副委员长,葫芦里卖的是是什么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如同春风咋起,吹皱一池春水,泛起圈圈涟漪。
连蒋委员长和汪精卫,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禁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内心的疑虑,目光交织,瞬间移开,多少有些不自然,唐秋离没有理会所有人的骚动,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这一瞬间,底下的中央委员们才发现,唐秋离目光中的深邃,似乎能看透他们的内心,不禁心中一凛。
“各位中央委员,国府迁都势在必行,日本人在华东和华北攻势凶猛,而未来陪都的位置,既能统筹指挥全国的抗战大局,又能避免遭受日本人攻势的威胁,试问,一个全国的统帅机构,怎么能时刻处在日寇的炮火之中呢?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唐秋离认为,国府迁都的位置在这,西南可安家!”说完,一指重庆的位置。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四川王刘湘,眼中火花一闪,随即暗淡下去,内心即喜且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唐秋离会提出把重庆作为战时陪都的首选位置,出乎意料,可他对蒋委员长的手段,戒惧到了骨子里,可谓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老蒋翻云覆雨,铲除异己的手段,刘湘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民国二十七年,中央军以追剿.红军名义,开进四川,刘湘心中矛盾,独力有难以对付路过的.红军,只好半是防备半是邀请让中央军入川,红军是走了,刘湘再想礼送中央军出境,却难以办到,就在他打盹的功夫,蒋委员长的首席智囊杨永泰,已经以重庆行营秘书长的身份,利用举办四川军官训练团的办法,采取分化拉拢,威胁收买,封官许愿的种种手段,把刘湘的班底收拾的差不多了。
到了刘湘登高一呼,准备武力驱逐在川中央军的时候,应者寥寥,即便是跟随者,也是采取首尾相顾,观望的态度,刘湘气得大骂,也无济于事,图呼奈何,蒋系的中央军势力,正式在四川立足,打破了自民国以来十几年间,四川的半独立状态,四川王刘湘,也只好极端不舒服的默认现实。
现在,唐秋离又提出把陪都定在重庆,刘湘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盛世才和西北二马,掩饰不住的失望,唐秋离提出这样的建议,基本上是铁定的事情,李宗仁和白崇禧,眼中凶光一闪即没,即使是迁都轮不到南宁,落在别处,也让他们很不舒服。
蒋委员长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陷入深思,四川的情况,他是了解的,当初,为了进入四川,他和杨永泰没少绞尽脑汁、动手脚,除了淞沪江南一带,哪里可是中央势力最为雄厚的地方,最起码不会被其他地方势力挟持,抬头看看杨永泰,杨永泰微微点头,蒋委员长完全放下心来,“畅卿都认可,此事可行,”剩下的,就是唐秋离如何舌战其他的反对派,到此,蒋委员长一身轻松,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汪精卫立刻面沉似水,恼怒不已,唐秋离一句话,就把自己寄予厚望的武汉否掉了,他有想杀人的冲动,想要亲自出马,又自恃身份,不好做仗马之鸣,蒋某人都没有表态,我何必急于跳起来,可这事儿又不能不争,便示意湖北省参议长梁家仁。
梁家仁站起身说道:“唐副委员长,卑职有一事不明,还请副委员长多多指教,”说完,目光毫不畏惧的看着微笑如常的唐秋离,“哦,是梁参议长,谈不上指教,自由发言吗,没有人会堵住别人的嘴巴,请说,唐某定当洗耳恭听梁参议长的高论,”唐秋离微笑着说道,愈发显得神态自若,实则内心大喜,蒋委员长内心已经认定自己提出的方案,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好久没有打嘴巴仗了,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跳出来,今天就拿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开开利市,梁家仁心头一沉,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唐副委员长,重庆同样偏居西南一隅,蜀道之难,天下尽知,交通极为不便,且位置过于偏远,唐副委员长不顾武汉的各种有利条件,执意选重庆为陪都,是何用意,居心何在?”这话,带着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还故意看了四川王刘湘一眼。
唐秋离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湖北的地方官员,都是一个德行,上来就质问,先有个鲁子啸,又来个梁家仁,昨晚的教训还没够,今天,就把湖北的地方官员,好好扒一遍皮,也让汪精卫窝火。
“梁参议长,武汉的有利条件?你不是在说疯话吧?从东海入长江,溯江而上,便可抵达武汉,南京距离武汉,有几天的行程?日军的舰队,若是由长江口直上武汉,日军步兵从淞沪地区西进,沿途皆为平原水网地带,日军飞机由停泊在外海的航空母舰上起飞,武汉就在日军飞机的航程之内,你梁家仁亦或是湖北全省,是有偌大的舰队,还是有足够的飞机,亦或是有百万雄兵,坚固的防御工事,可抵御日军陆海空混合兵力的进攻?”
说道这里,唐秋离骤然提高了嗓门,梁家仁无言以对,除了一张嘴巴,他什么都没有,“既无抵御日军的实力,那么,武汉与南京有何区别?你梁家仁大谈武汉之有利条件,却完全不顾事实,将国府机构,蒋委员长和党内元老,各部长官至于日军的武力威胁之下,倒要问问你,是何居心,用意何在?”
“明知武汉不适宜做战时陪都,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必为日军全力争夺的要点,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罗列所谓的有利条件,所谓的”书生误国,”乃是出于真性情,情有可原,你久居武汉,身为中央委员,地方高官,当了解现在的抗战形势,却无视把武汉定做陪都的危险,连书生都不如。”
“鄂省的所有地方官员,若是与你一般想法,实难担当起治理地方的大任,倘若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就凭你梁家仁这一席话,我唐某人就可以问你个名为国府官员,实则与日本人遥相呼应,居心叵测,企图置抗战统帅部于死地的罪名,一枪毙了了事,国贼汉奸,人人得而诛之。”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金属般的回音,全民抗战时期,带上汉奸的大帽子,当场拖出去毙了,也没有人敢求情,唐副委员长的话,够刁够毒,梁家仁已经基本听不见唐秋离在说些什么,耳朵“嗡嗡”乱响,一口气闷在心里堵得慌,台上的汪精卫,也是乱了方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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