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很,矶谷廉介选择的新的攻击方向,正好是徐州正南的铜山,而唐秋生率领的独立师五个主力旅六万多兵力,就在铜山附近的三堡待命,李宗仁把独立师的部队放在徐州东南一带,暗含着怕唐秋生争功的意图。
无论是从日军攻击方向,还是徐州的地形条件来看,铜山方向都不适宜做为攻击的最佳地点,城外山丘起伏,地形复杂,尤其不利于大部队展开,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条件,从李宗仁的整个战略布局来看,铜山至三堡一线,都是徐州会战的次要方向。
矶谷廉介在铜山方向投入了一个师团加一个旅团的共计四万五千余人的兵力,并加强大量的炮兵和坦克,用他的话说,就是要用这把重锤,一举砸开徐州支那守军的防线,明天,将是决定徐州之战最关键的一天。
对于其他将领们困惑,司令官为何把主要突击力量,放在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的铜山,矶谷廉介似乎心情不错,耐心的解释到,正因为铜山易守难攻,支那指挥官必定不会在这里放重兵,也是徐州防线的薄弱之处,我们集结重兵,在徐州西部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以突然的攻击,打开突破口。
部队攻进徐州之后,立即由南至西攻击,和在西部攻击的皇军,夹击支那守军,把徐州割裂成两部分,分而歼之,支那兵书上有一条计策,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的计划就是这样。
看着手下将领们叹服的目光,矶谷廉介矜持而又不无得意的微笑了,随即,日军按照命令,重新调整部署,连夜忙活起来。
徐州城内的李宗仁,此时也是心情大好,矶谷廉介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走进陷阱,抄日军后路的川军六个师部队,已经到达李庄至黄口一线,正在抓紧修筑工事,矶谷廉介的后路已经被切断。
埋伏在日军两翼杨楼和夹河寨的廖磊部队,已经磨快了刀,就到着自己的命令忽然杀出,日军两翼受到压迫,徐州的部队再发起反击,矶谷廉介只有后退一条路可走,而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八万多川军,这些四川兵,打起仗来不要命,日军捡不到任何便宜,够小鬼子受得。
他连夜下达命令,命令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部队,隐蔽接近日军,做好攻击准备,不过,他没有想到,矶谷廉介已经把主攻方向定在了徐州南部的铜山,在哪个方向,他的确没有投入多少部队,主力搜集中在易着受攻击的西、北两个方向。
已经准备坐冷板凳的唐秋生,接到侦察部队的报告,有大量日军,连夜往徐州南部铜山一带隐蔽运动,他看着徐州地形图,大约猜到了日军指挥官的意图,一定是正面攻击徐州不得手,想来个攻其不备。
他笑着摇摇头,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送到嘴里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三堡有几万独立师部队,日军丝毫没有觉察,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命令部队,注意严格保密,不得暴露一点行踪,侦察部队以不惊动日军为原则,密切监视日军所有行动,并且要把日军分布图拿回来。
炮兵部队,连夜秘密构筑阵地,进入临战状态,随即,他把这里的情况,以及部队的部署,向师指做了汇报,很快,唐秋离回电,只有三个字“狠狠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唐秋生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完全同意自己的作战方案,他要的是在徐州城下,结果了矶谷廉介和他的第一军的性命。
有关日军最新动向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到唐秋生的指挥部,正在自以为得计的日军,借着夜幕的掩护,起劲忙活的时候,却不知道在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所有举动,一支支部队开出三堡,朝着预定目标开进。
唐秋生随即把日军变更部署的消息,通报给了在徐州城内的李宗仁,李宗仁吃了一惊,铜山方向的确是因为地势险要,放的兵力很少的地方,他也判断日军不会选择哪里作为主攻方向,他一边暗骂日本人狡猾,一边感叹,独立师的部队真的是好运气,冷手也能抓住热馒头,他和唐秋生来往几份电报,确定了铜山方向的作战计划,以独立师的部队为主,负责歼灭日军攻城部队,徐州城内的守军,在不惊动城外日军的情况之下,把主力部队调往铜山方向,内外夹击日军部队。
负责攻击徐州南部的日军师团长兵野久太郎,是个很谨慎的日军将领,他的师团再加上配属的一个旅团的兵力,连夜运动到铜山方向之后,看到这里的地形条件,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沟壑纵横,根本不能过多的展开兵力,每次攻击,只能使用一个联队的兵力,面对占有地利之便的支那守军,这点儿兵力,不起任何作用。
逐次增加兵力,那只能给支那守军送去一堆堆活靶子,如何以最少的伤亡,在最短的时间内,攻进徐州,兵野久太郎很伤脑筋,他甚至冒着风险,亲自潜到离徐州城不远的地方侦察,一大帮幕僚和参谋们,陪着师团长阁下,在寒风里挨冻,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徐州城见不到一点的灯火,高大的城墙,沉默如巨人般矗立。
完成一次英雄般的侦察行动,回到师团部的时候,兵野久太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对攻击部队做了如下的部署,配属的炮兵部队,把炮击方向集中在徐州城防御阵地三公里宽的范围,并且加大纵深炮击力度。
他的用意很明显,用大量的炮火,在徐州炸开一条通道,集中火力,攻其一点,炮火延伸,往支那守军的纵深炮击,战车作为活动堡垒,掩护步兵进攻,距离弹着点不得多于五百米的距离。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打法,等于是撵着炮弹的炸点往前冲,稍有不慎,就会挨自己人的炮弹,近百门火炮齐射,谁又敢保证弹着点的准确性?各级军官们面面相觑,都对师团长阁下的大胆战术感到震惊。
兵野久太郎也是迫不得已,唯有如此,才能避免部队成为支那守军的活靶子,他仔细看过地形,只要有三五挺重机枪,就能把进攻的道路封得死死,哪种传统的炮击过后,步兵冲锋的战术,根不适合在这里使用,那怕是有一挺支那守军的机枪幸存,也会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十二月二十二日,战斗首先在徐州西部打响,日军猛烈炮击过后,坦克掩护着大量步兵,开始猛攻徐州城防工事,一时间,徐州外围炮火连天,枪声如潮,日军不顾伤亡,全线进攻,徐州的城墙有多处被日军的炮火炸塌,随后,日军炮兵的打击的目标,转为压制中国守军的炮火,激烈的炮战,也同时展开。
倒塌的城墙,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缺口,这些缺口,成了日军重点进攻的目标,因为守军大部分兵力都调到铜山方向,徐州西部防线,几度出现危机,日军已经攻到缺口下面,守卫在这里的川军第八十八师,硬是用人堆,才把缺口堵住。
已经触摸到胜利花环的日军士兵,丢下累累尸体,兀自死战不退,利用仅有的三处立足点,匆忙构筑工事,如果日军此举成功,无疑会对守军阵地造成极大的威胁,于此相反,本应该战斗更加激烈的铜山方向,却出奇的平静,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日军进攻的任何迹象。
倍感压力的李宗仁,几乎动摇了昨夜加强铜山方向的部署,把那里的部队调回到正面阵地,面对日军如此猛烈的进攻,他怀疑矶谷廉介给自己玩了个疑兵之计,声南击西,铜山方向的日军,是真正的佯攻部队。
否则,日军不会拼老命的攻击西部城防阵地,佯攻没有这样的打法,城西防线只有川军的一个师在防守,能不能顶住日军的下一次攻击,他心里没底儿,在犹豫着,几次想拿起电话下达命令,可有一个声音始终在耳边回响。
那是独立师副师长唐秋生的话,李长官,根据日军的最新部署,铜山肯定是日军的主攻方向,无论西部方向遭受什么压力,也不要动摇既定的作战计划,吃掉这股日军,也就意味着徐州会战提前进入结束状态。
李宗仁最终下定决心,原计划不变,可正面阵地的战况着实令他担忧,他思考再三,把手上最后一支部队投进去,那就是他的警卫团,这可是桂军精锐中的精锐,虽说是一个团的编制,兵力却达到四千三百余人,装备精良,都是桂军中久经战阵的老兵和经验丰富的军官组成,那个人的身上没有几处伤疤。
这个警卫团,号称桂军一只虎,李宗仁轻易舍不得使用,那可是用白花花的大洋喂出来的,最难得的是个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现在,他不得不使用这支部队,打出最后一张牌,来稳固摇摇欲坠的西部防线。
目送着警卫团四千多官兵,消失在炮火硝烟中,李宗仁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一阵心疼带肉疼,久久不愿离去,日军的炮弹远远近近的爆炸,激起的泥土和灰尘,不时落在他的身上,卫士提醒李长官注意安全,他也没听见,心思全放在自己的心头肉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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