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进攻河南首日,汤恩伯的第八军团一溃千里,连丢四城,尤其是郑州陷落,就像是在黄河防线胸口上,订了一颗钉子,日军在河南取得了稳固的立足点,可以任意选择攻击方向,局面变得极端险恶。
在山西故县指挥部里的唐秋离,自从接到郑州失守的消息之后,彻夜未眠,日军无论往东西那个方向进攻,都对前线部队是个极大的威胁,他尤其担心日军乘虚西进攻击西安。
雪上加霜,已经转入地下的郑州情报站,又发回最新情报,日军援兵两个师团,已于今日上午到达郑州,唐秋离沉默了,日军集结在郑州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人之多,这股力量,无论投放到那个方向,都是致命的威胁。
日军从西线的大同战场,调兵加强河南方向,对于大同前线的晋军来说,不但压力骤减,还有进行全面反击的可能,为此,唐秋离致电阎锡山,命令晋军大同前线指挥部所属部队,趁此良机,进行全面反攻,力争歼灭日军,最少要把日军击溃。
他布置在东西方向的兵力,袁景豪的陕西警备部队,孙振邦的黄河河防守备部队,周玉山的运输部队,苏景峰的黄河河南防线守备部队,都是二线部队,无论是武器装备和兵员的战斗力,都比不上独立师的十几个野战旅,且兵力处于劣势。
如果西线的阎锡山部队能腾出手来,南下防守潼关一线,他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阎锡山来电,大同的日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攻势比每一处都猛烈,并且动用了以前没有过的重炮,阵地大部被摧毁,晋军部队非但无法完成总指挥全面反击的命令,还处于防守状态,他已经命令赵承绶,把预备队全都压上。
大同战场激战多日,兵力已经远远弱于晋军的日军,士气受挫,士兵疲惫,加之又调走一个师团的部队,是否还有主动发起攻击的能力,唐秋离很怀疑,不过,阎锡山不想把家底儿都用上,这倒是真的,也不想再把部队放到独立师身边,可惜了破日军一路的机会,唐秋离只能遗憾的摇头不已。
十二月十五日,日军停留在郑州,忙于编组和准备辎重物资,无法判断其下一步的攻击方向,唐秋离提心吊胆的命令各部队,做好迎战的准备,他自己也在判断日军的攻击方向,未几,阎锡山来电,武乡的日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唐秋离一惊,日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西向攻击西安的可能性最大,他立即电令部署在潼关和商洛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真是怕啥来啥,日军指挥官果真选择了自己兵力最薄弱的方向,同时,他去电征询冯继武的意见,能否将娘子关一线的部队,西调两至三个旅,在西安外围,组成第二道防线。
电报发出后,唐秋离自嘲的苦笑几声,这是典型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自己指挥作战,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程度,他心里很郁闷,再一次坚定了他大规模扩军的念头。
香月清司心里更是不舒服,心里发堵,也无心在饮酒作乐,和载仁告辞,出来后,他立即赶回派遣军司令部,尽管心里老大不愿意,可天皇的命令,谁敢违背,除非想造反,冷风一吹,酒劲儿上涌,胃里翻江倒海,就是吐不出来,他真想摔耙子不干,可哪有这个胆量,于是,跟随他多年的司机,成了倒霉鬼,被司令官阁下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的七窍生烟,眼冒金星。
到了司令部之后,余怒未息的香月清司,又给两个倒霉的小参谋赏了几个大嘴巴子,然后,气哼哼的去电报,询问在郑州新组建的第一军,是否编组完成,各项准备工作是否到位,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他向第一军司令官矶谷廉介,下达了东进攻击徐州,而后南下淞沪地区的命令。
命令下达完了,香月清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好像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拐跑一样,心里那种失落感,挥之不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桌上只开着一盏台灯,幽暗的灯光,愈发衬托得他的脸色晦暗。
香月清司始终认为,裕仁天皇和大本营攻击徐州的作战方案,是极端愚蠢的,可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能说,觊觎自己支那华北派遣军司令官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明明知道是个混蛋加脑残的决定,偏偏不能说,这种郁闷,把因为河南的胜利带来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
接到命令的矶谷廉介,却没有这么多的郁闷,早就盼着在支那战场大显身手的矶谷廉介,一直没有捞到打仗的机会,被司令官阁下放在北平,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非但如此,还得以高升,成为了独挡一面的战区司令官,这可是华北派遣军组建的第一支战区部队。
意气风发的矶谷廉介,环视左右肃立的众将,简洁地下达命令,十二月十六日早七时整,第一军所属部队,以山崎战车联队为先导,立即兵发开封,他的目的很明确,出郑州,攻占开封,然后下商丘,兵锋直指徐州,这就是他的作战方案,矶谷廉介有理由这么做,从郑州到徐州,沿途没有中.队重兵把守,和行军差不多。
同时,他又下达了一个让第一军所有指挥官不解的命令,影佐骑兵联队,配属一个大队的步兵,于今夜十时整,由郑州出发,西进攻击陕西的西安,他特别强调,影佐的骑兵,务必摆出为我第一军先头部队的态势,沿途不与支那军队纠缠。
日军指挥官们散去之后,参谋长不解的问他,司令官阁下,派遣军司令部给我们的命令是东进占领徐州,阁下为何还派部队西进,夺取西安?这不是与司令部的命令背道而驰吗?一旦追查下来,您很难对香月清司司令官解释。
矶谷廉介狡猾的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说道:“中国有部孙子兵法,其中的一计叫声东击西,我这次采取的是声西击东,让自诩为熟读兵书的支那人,看看我大日本帝国的将军,是如何用兵的!”
看着参谋长还是茫然的目光,矶谷廉介更是得意非凡,“这样做,能达到两个目的,一是让有可能尾追我军的支那军队,集中在陕西方向,以去除我后顾之忧,二是可以隐藏我部的真正意图,麻痹徐州方向的支那军队,疏于防范,明白了?”
参谋长恍然大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上司,满脸的崇拜,这让矶谷廉介很是受用,那个将军不希望得到部下的崇拜?他又加了一句,“等号称支那魔鬼的唐秋离明白过来的时候,我的士兵,已经出现在徐州城下,到那时,哈哈!”这笑声充满着得意和狂妄。
果然,西出郑州的影佐骑兵联队,落在时刻监视日军动向的郑州情报站,特工人员的眼睛里,立即把情报发回师指,唐秋离暗自庆幸,自己要冯继武调兵西安的安排,派上了用场,恐怕自己在太行山区的部队,也得拉过去。
十六日上午,一封紧急情报,把正准备带领部队南下西安的唐秋离,惊得目瞪口呆,“今日上午七时整,日军主力部队出郑州,直扑开封,昨夜西进之日军骑兵部队,是为疑兵,请立即呈报师长尽知。”
“妈的,小鬼子给我玩儿声西击东的诡计,真是阴沟里翻船!”唐秋离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他没有想到日军河南指挥官会给自己来这一手,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防守陕西方向,日军的意图很明显,经开封直取徐州,打开通往淞沪地区的门户。
开封,是黄河河南防线守备兵团苏景峰的部队在防守,唐秋离立即把日军主攻方向是东部方向,徐州是最终夺取目标的消息,立即电告苏景峰,命令他,必须把日军阻击在开封一带二十四小时,为沿途布防争取时间。
他很清楚,这个命令,对于只有不到三万兵力的河南防线守备兵团来说,意味着什么,三万对十三万,兵力相差得太悬殊了,而此时张自忠的苏鲁守备兵团所部四万余人,已经离开徐州,正往郑州方向行军。
唐秋离手里实在没有可以调动的兵力,无论是苏景峰的部队,还是张自忠的部队,都不能挡住日军攻取徐州的脚步,他思考再三,给南京的蒋委员长去了一份电报,请求军事委员会,火速从南部战场调集不少于十五万兵力,在徐州一带布防。
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他必须得这样做,手里已经无可调之兵,总不能把苏景峰和张自忠的部队,在日军攻击路线的沿途拼光了吧?
在电报里,唐秋离没有提一点儿关于河南防线失守的原因,他内心希望,蒋委员长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第八军团毕竟是老头子的部队,汤恩伯又是老头子最宠信者之一,因为他的嫡系部队的缘故,河南才出现这样的危局,影响到整个北方战场,不给自己一个说法,道理上讲不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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