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太行山区到武乡城下,这帮小参谋们,充分领教了山口参谋长阁下的驴脾气,稍有不顺,一顿臭骂那是毛毛雨,大嘴巴子带拳脚,也是家常便饭,阁下新进得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最记恨被人打扰。
瞧现在阁下的睡姿,猪一样香甜,参谋想想,被搅了好梦的参谋长阁下暴怒的凶眼,心就直突突,嘴里期期艾艾的,就是不敢叫,那头的第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也光火了,他对武乡发起攻击的两个联队,一头撞在铁板上,撤下来的,不过一个联队多一点儿,几千名士兵,倒在武乡城下,参谋长还有心情睡觉?看晋军的防御体系,这不是第六师团一家能干得了的活计。
从好梦中被叫醒的山口,果然脸上黑线暴起,双眼凶光闪闪,不错眼珠的盯着小参谋,左手在枕头底下乱摸,不知道是摸枪还是找刀,好不容易疲劳加放松,能睡个香甜觉,却被这个蠢货打扰,山口这个气呀!
可怜的小参谋腿肚子直哆嗦,眼见得势头不对,连忙大声喊道:“报告参谋长阁下,第六师团中岛师团长紧急电话,攻击武乡受挫!部队伤亡惨重!”
“哈尼?”山口的睡意一扫而光,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小参谋轻轻舒了一口气,擦擦脑门儿上的冷汗,我的天皇大大,总算躲过一劫,拿着电话的山口,越听脸色越铁青,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小小的武乡县,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支那部队,还修筑了完备的防御工事。
真是活见鬼了,一定是那个支那魔鬼唐秋离干的好事儿,他在太行山区尽力拖住我,又命令阎锡山调集大批部队,赶在我前面,修筑了防御工事,把原本不堪一击的武乡,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堡垒,山口嘴里恨恨的咒骂着唐秋离,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摔掉电话,朝着呆若木鸡的小参谋大声喊道:“八嘎!猪头的一样,赶快准备汽车,我要赶往前线!”
小参谋如蒙大赦,赶紧窜出去,和这个暴戾的上司在一起,最起码要少活十年,山口赶到武乡前线,和一脸晦气的第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一碰面,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武乡完全变成了一座堡垒,数不清的碉堡、暗堡,一道道工事往两侧延伸,日军士兵的尸体,一片片地倒在阵地前。
武乡之所以变成这样,还得归功于阎锡山,别看他平时老奸巨猾、精于算计,护家的观念,还是满蛮重的,在没有可以利用其他人的部队打头阵的情况之下,豁出老本儿,下了死命令,要赶往武乡的部队,三天之内必须到达,车载马运,十四万晋军,跟头把式的在规定时间赶到武乡。
连口气儿都没喘,立即开始抢修工事,阎锡山自己担任武乡守备司令官,亲临武乡督查,需要什么,马上从太原运来,他很清楚,这是在和日本人抢时间,唐秋离手里有多少兵力,他估摸得差不多,原本以为能拖住日本人六七天不错了,哪曾想,唐秋离给他争取了十一天的时间,有老汉亲自在这盯着,晋军上下岂敢疏忽大意,这让武乡的防备更加完善。
老汉想到,唐秋离以三万来人,拼日本人十几万部队,这都是为了自己呀,心里有了一丝感动,过了武乡,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晋中平原,转念一想,又愤愤然,我阎锡山可是把家底儿全都押上了,手里不留一个子儿,都是日本人闹得,唐秋离也是,不把日本人留在太行山,放到我晋中来干什么?
从十二月十日开始,武乡城下就再也没有平静过,日军接连不断的发起大规模进攻,长达四十余公里的战线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全线发生激战,双方士兵都打红了眼,山呼海啸般眼对眼地厮杀,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在加上晋军经过充分准备,日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么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鏖战三天,晋军武乡防线寸土未失,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太原的南大门,主攻的日军,碰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晋军的损失,略小于日军,山口攻不动了。
攻不动也得攻,有香月清司的死命令在那摆着,山口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最后,筋疲力尽的日军,不得不暂时停手,他们的后勤补给,出现了问题,运输线被唐秋离的部队切断,只好后撤五公里休整。
疲惫不堪的晋军,借此机会,补充大量弹药和物资,背靠太原,补给比日军来的方便,鉴于前线部队损耗严重,阎锡山把自己的亲卫队,独立第三旅,派到前线,老汉下了血本,铁了心要把日本人挡在出太行山的最后一道关口,武乡的战局,暂时僵持在这。
一路打着送走十几万日军,也意味着太行山根据地,暂时恢复了平静,唐秋离把分散在各地的部队收拢回来,重新组成拳头,准备进行下一阶段的作战,期间,他抽空回到黄崖洞。
梅婷的伤势,以让人惊奇的速度恢复,在护士的搀扶下,可以在病房里小心的走几步,见到唐秋离归来,兴奋得像个小女孩儿,缠着他不停的问这问那,活泼好动的梅婷,被这段养伤的日子憋闷坏了。
也对唐秋离的依恋,日益加深,经常出神地看着丈夫,唐秋离身上的伤好了以后,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对这道伤疤,他耿耿于怀,总是自嘲的说,这回,不拿证件,是进出不了黄崖洞的通道了,看着就像是坏蛋,警卫的战士,还不得吧我抓起来?
梅婷却不这么看,丈夫脸上的伤疤,不但没有损坏他的形象,反而更增加了他男人的魅力,给人一阵野性、粗狂的感觉,都说伤疤是男人身上的勋章,我的丈夫把勋章挂在脸上,她依偎在唐秋离怀里,不时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疤,让唐秋离感觉心里痒痒的,就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脸上爬。
梅婷把看到他脸上伤疤的感受说出来后,唐秋离哭笑不得,如果在加上一个眼罩,不用化妆,整个一加勒比海盗的形象,妻子却很欣赏,女人的心思,真是搞不懂,只恨这年代没有整容医院,否则,一定彻底修复,哪有以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那么拉风啊?
武乡防御战打到第三天的时候,也就是十二月十二日,唐秋离率领马朝阳旅和姜雁鸣旅,再次离开黄崖洞根据地,从西南方向,插向日军的侧后方,正面有阎锡山的十四万大军顶着,自己扯扯日本人的后腿儿,时不时的来上几下子,打不死山口,也让他气得乱蹦。
他把刘春的骑兵一旅和佟巴图的骑兵二旅撒出去,任务只有一个,专门打击日军的运输部队,从石家庄到武乡前线,日军几百公里的运输线,随处可以下手,缴获的物资,不要运回黄崖洞,就地烧掉,一颗子弹、一粒粮食,也不让山口得到,能把他们牵回石家庄,是最好的战果。
唐秋离这一手,端的是阴险至极,武乡前线的山口,十几万部队,储备的物资和弹药,越来越少,后方又送不上来,现在的山口,只能组织小规模的进攻,无一例外的被晋军击退,这也是从侧面帮了阎锡山的大忙。
唐秋离带着两个旅的部队,悄悄接近了日军后方,一下子就搞掉了日军两个大队,还烧毁了一个补给基地,被本来就数着米粒过日子的山口,连气带心疼,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明白了,这是阴魂不散的唐秋离,又盯上来,被前后夹击的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
唐秋离得手之后,带领部队,连夜转移到距离武乡有八十多公里的故县一带,隐蔽待机,准备再搞山口一下子,把他彻底激怒,最好是分兵追赶自己,也减轻武乡正面战场的压力,也有寻机歼敌的机会。
这段时间,唐秋离的心情非常愉快,自华北再次开战以来,从初期的处处被动,三个方向,都被日军优势兵力压着打,太行山根据地还放进十几万日军,兵力使用到了极限,可谓是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其中最危险的德州方向,让他捏着一把汗,幸亏刘铁汉东指的部队,顶住了三十万日军的攻势,稳住阵脚,随着援兵到达,逐步占了上风,现在,日军退守沧州,被部队压迫,动弹不得,娘子关的冯继武,也是大有收获,不但把娘子关守得铁桶一般,还闷头发了大财,一口吞了阎锡山的六万多人。
大同和武乡更不用操心,阎锡山豁出老命也要保住家底儿,整个北方战场,形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南方的淞沪战场,自从日军杭州湾登陆计划,彻底破产之后,再也没有组织一次像样的进攻,老头子几十万部队,在那守着。
还有,妻子的伤势好转,所以,唐秋离有闲情逸致,打了几只野兔回来,亲自下厨,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野兔肉,和师部的几个处长,再加上马朝阳和姜雁鸣,大吃一顿,这些人,在黄崖洞的时候,已经被师长的厨艺折服,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无不赞不绝口,大快朵颐。
唐秋离打着饱嗝,钻进暖和的被窝,满意的进入梦乡,在梦里,和妻子说不尽的悱恻缠绵,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思梦中惊醒,他本能的感觉到,出了大事情,否则,师部值班人员,不会这么晚来打搅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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