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行军的日军士兵,抬头寻找奇怪声音的来源,我的天皇大大,半天空黑压压飞来一片炮弹,带着不详的尖啸声,朝着头顶砸下来,“疏散,隐蔽!支那军队炮击!”日军各级指挥官的喊叫声,都变了动静。
说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赵毅的迫击炮营,突然打个日军措手不及,一千多发炮弹,准确的砸在日军大队里,硝烟滚滚,爆炸声隆隆,弹片呼啸着飞舞,如此密集的行军队形,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的损失可想而知。
本岛间二吐出嘴里的泥土,从地上爬起来,联队长阁下的军帽,被冲击波摔出老远,很不凑巧的落在一个烂泥坑里,胳膊被弹片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他负伤了,伤的不仅仅是身体,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心,发觉自己并不是刀枪不入。
东倒西歪的日军士兵,在血泊里痛苦的呻吟,那些非常安静的,已经是一具具尸体,成多路并进的日军,基本上被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短短的十几分钟功夫,两千多日军士兵死伤,随着大队行进的弹药车被打爆,方圆三四十米范围内,成了一片空地。
本岛气疯了,抽出指挥刀,大喊大叫,意思是进攻,要活劈了可恶的支那士兵,他的联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本岛承受不了,可刚刚遭到沉重打击的士兵,又岂是那么容易组织起攻击队形,光是抢救伤兵就得忙活一阵子。
一个晕头晕脑的日军士兵,不知道怎么撞到正在歇斯底里的联队长身边,又不巧重重的撞了他受伤的胳膊,本岛疼得惨叫一声,满肚子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这个可怜的士兵身上,手里的指挥刀闪过一道寒光,这个士兵幸运的提前回到日本老家,只不过是骨灰。
本岛杀红了眼,提着滴血的指挥刀,朝着附近没头苍蝇般乱窜的士兵奔过去,猛地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本岛大怒,还有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家伙,真是不长眼睛。活够了,瞪着血红的眼睛,猛地转过头来。
手里的指挥刀“当啷”掉到地上,任是疯子本岛,也不敢有一点儿脾气,打他的是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长阁下,顶头上司,看着本岛的狼狈样,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再也不看本岛一眼,师团长身边,紧跟着本岛瞧不起的联队参谋长,这家伙,浑身一点儿狼狈像都没有,军装光鲜,相比较灰头土脸的本岛,更像是个公子哥。
师团长从心里气恼这个满脑子肌肉的本岛,还未正式交战,就先损兵折将,挫了锐气,这家伙,除了砍砍杀杀,就不会别的,跟在师团长后面的,是师团野炮兵联队,听到前哨部队遭到支那炮兵的伏击,不用多问,本岛联队肯定吃了大亏。
日军炮兵发疯似的,往赵毅部队第一道阵地倾泻炮弹,烟尘滚滚,尘土飞扬,撤回来的旅迫击炮营战士,兴奋的议论着刚才的战斗,那叫一个痛快,眼瞅着小日本儿被炸上天,心里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别提多敞亮,步兵羡慕的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炮击过后,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狂浪一般,接连不断的攻击吴桥外围阵地,真正的激战,正式拉开帷幕,赵毅旅顶住了日军一个师团的不间断攻击,战至傍晚,已经杀伤日军八千多人,自己也伤亡四千余人,超过四分之一。
有的阵地,原来是营规模防守,现在只能变成一个连了,了解吴桥阵地情况后,刘铁汉从预备队调一个团的兵力,加强给赵毅,堪堪保住阵地不被突破,幸运的是,有南运河卫护侧翼,吴桥正面战场狭窄,日军一次只能投入一个师团的兵力攻击,赵毅旅咬牙坚持住。
第二天,日军指挥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从攻击景县的部队中,调出一个旅团,东渡南运河,侧击吴桥左翼,夺占了吴桥,德州就完全袒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早有准备的刘铁汉,在这里布置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就是为了保护吴桥的侧翼安全。
先头渡河的日军一个大队,堪堪抵达东岸,便遭到了凶猛的打击,其余的部队,还在河面晃荡,这正是典型的“半渡而击”,脚下没根儿的日军,损失惨重,尸体顺水漂流到下游,碰了一脑门子血的日军,只好退回西岸,打消了渡河侧击吴桥的计划。
日军遭到顽强阻击后,改变策略,分兵多路,寻求突破点,以德州为中心,吴桥以东,漳卫新河南岸,至泊头、大山,直至渤海边上的垛口,几百里长的战线上,都发生激战,刘铁汉只能不断的分兵防守各个要点。
这是日军的策略,不断的分薄中国守军的兵力,在局部攻击点上,形成兵力优势,一旦突破一点,就可以使中国守军的防线全线崩溃,日军的战术很有效果,东指部队,在任何一个点上,都处于劣势兵力,只能咬牙坚守,至于反突击,根本没有那个力量。
激战到第三日,德州防线全线吃紧,各地请求派援兵的电话,让东指参谋长赵玉和应接不暇,只是,刘铁汉的手里,没有兵可派,他把自己的警卫团,都派往战事吃紧的防线挨,如果非得要兵,那只有他和赵玉和拿起枪上阵了,他的兵力,已经到了使用的极限。
刘铁汉很不明白日军的企图,不顾损失,疯狂的攻击德州防线,为的是什么?即便是突破了德州防线,在济南周边,黄河南岸,还有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二十六万人马严阵以待,日军攻到黄河北岸,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有何作为?
若是执意南下,进攻江浙一带,凭着日军现有的兵力,在德州又遭受了严重损失,在黄河南岸,再被韩复榘的部队消耗一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日军为什么还这么积极的进攻?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刘铁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是香月清司的统一战略,他要求西起大同,中间的娘子关,东至德州的三路攻击部队,要一直保持积极的进攻态势,以强势压迫当面的中国守军,尤其是独立师的部队,使他们不能分兵增援太行山区,掩护进入太行山深处,扫荡唐秋离的老巢的部队,其实,香月清司还有更深的用意,只是时机未到,不是摊牌的时候。
面对日军的疯狂攻击,德州防线的困难剧增,战至十一月十日,全线告急,各旅已经没有可以用于增强防线的兵力,德州指挥部里,刘铁汉看着参谋处统计上来的部队伤亡统计表,倒吸一口冷气,开战仅仅六天时间,部队伤亡已经达三万余人,超过两个旅的兵力,平均每天伤亡五千余人,虽然日军的伤亡是自己的一倍以上,可问题的关键是拼不起消耗。
再这样打下去,五天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兵力,防守几百里长的德州防线,刘铁汉心里没底,看到他焦虑的样子,参谋长赵玉和提醒到:“总指挥,防守济南黄河南岸的韩复榘部队,目前没有任何战事,只要能守住德州防线,济南可保无失,能否以山东战区指挥官的名义,命令韩复榘调精锐部队十至十五万人,增援德州防线。”
刘铁汉如梦方醒,对呀,自己在德州和优势日军拼命,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二十六万人马,在那干闲着,浑身都快长毛了,也不见他主动提出增援,这个韩复榘,是等着自己亲自上门儿求他呢?瞧着架势,电报和电话都没用,得,走一趟吧,他把部队指挥权,移交给赵玉和,带着一个排的卫士,驱车赶往济南。
惦记着德州战事的刘铁汉,心急如焚,沿途未作任何停留,连夜赶路,天明的时候,赶到了禹城,汽车穿城而过,刘铁汉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儿,满场的百姓,拖家带口,往济南方向逃命,他很奇怪,就算是德州打得再紧,也不至于让百姓舍家逃命啊?
拉住一个中年人,这个人看看他一身的军装,没敢多说什么,只是说,日本人已经打过来了,中央军和韩复榘的兵都跑光了,我们也跟着跑,日本人杀人不眨眼,留在这等死啊,长官,你也快跑吧!
说完,也顾不得打个招呼,慌忙汇入逃难的人流,刘铁汉心一沉,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无风不起浪,“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济南!”
进入济南城后,更感觉城里充满着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到了山东省府大楼,门口连个哨兵都没有,进到里面,空荡荡的,每间房门都大敞四开,遍地的废纸,随着窗口灌进来的寒风飞舞。
韩复榘的办公室里,更是狼狈,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打碎的花瓶,随意丢弃的文件,好像被溃兵洗劫过一番,满屋狼藉,墙上蒋委员长的大幅照片,歪斜一角,耷拉在墙上。
刘铁汉完全明白了,韩复榘跑了,为什么过黄河渡口的时候,没有见到一个韩复榘的士兵,为何禹城的百姓争相逃命,一切都明白了,他丢下在德州与日军血战的东指十几万将士,丢下山东无数百姓,自己逃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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