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南的重庆,即便是进入了八月份,到了晚上,依然是暑热难耐,蒋委员长的黄山官邸,到了深夜,一间屋子内的灯光,依然没有熄灭,偌大的办公室里,灯光明亮,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微皱眉头,看着一封外交部呈递的的绝密文件,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份外交部呈递的绝密文件内容,正是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向那个正在东北兴风作浪的唐秋离,转告的有关日本人要求谈判的内容,对于日本人要谈判,蒋委员长并不奇怪,跟日本人打交道多年,谈判的事情还少吗,况且,日本人惯于使用这一手,仗打得顺手,要谈判,打得不顺手,还要谈判。
不过,在蒋委员长的记忆之中,跟日本人谈判吃亏的多,占便宜却极少,反正是,日本人要求谈判的时候,从来不肯吃亏,不占便宜就跟被掘了祖坟似地!
但是,这一次日本人要求谈判,却非比寻常,根据戴笠军统局的情报,唐秋离在东北打得非常顺手,把盘踞在东北几十年的关东军,打得苦不堪言,又在辽西和西满地区,合围了关东军最后的主力,以蒋委员长的经验判断,东北之战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日本人必败!
那个当初率部才东北入关,兵力只有区区几万人,还需自己收留的年轻人,不过几年的时间,已经迅速成长为一个拥有近三百万人兵力。陆海空军齐全的庞然大物,成了自己无法控制和驾驭之人,现今的中国政治舞台上。此人的光芒已经盖过自己,世人皆知唐秋离,而少有提及我蒋某人!
“是不是养虎为患啊?”蒋委员长叹息着想到,内心很是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收拾他,易如反掌,何如今天之难以撼动。幸好,唐秋离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境外。跟苏联人打,跟英国人打,不过,这一次是在东北。。。。。。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外交部的绝密文件上。内心的不安。便来自于此!
蒋委员长内心的不安,源自于几方面,首先,他心里有些愤怒,对德国人很是不满,不管怎么说,我蒋某人还是国民政府首脑,你们德国人替日本人传话也好。穿针引线也罢,怎么也不能绕过我这个国民政府主席吧?
其次。蒋委员长担心,唐秋离瞒着自己,就东北问题,与日本人达成什么交易,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关东北的主权问题,如此,问题就严重了,自己当年对张汉卿是晓之以义、动之以利,各种手段都上齐全了,才说动这个愣头青改旗易帜,国民政府得到了形式上的统一。
自己也坐上了国民政府第一人的宝座,至于后来东北沦陷,那是迫不得已,因素复杂,可在法理上,东北始终是国民政府的管辖区域,蒋委员长最担心的,就是唐秋离在东北,与日本人达成协议之后,另起炉灶,再搞出个与自己分庭抗礼的政府来,以现今唐秋离的势力和实力,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唐秋离率部在海外,怎么折腾,蒋委员长都不担心,可涉及到东北,他不能不担心了,同时,他也是奇怪,就东北战场现在的态势而言,日本人失败已成定局,以唐秋离的作风和一贯的行事手法,不可能接受跟日本人谈判的事实,德国人出面也不成!
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跟唐秋离打了多年,谈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却依然这样做了,那么,日本人的底气是什么?拿出来的条件是什么?唐秋离的态度如何?
这三个问题,都是一团迷雾,在蒋委员长的心里,有个底线,不管唐秋离在东北怎么闹腾,只要不另立门户就成,换句话说,现在的国民政府和自己,也无法阻止唐秋离任何举动,但这三个问题不解决,自己会睡不着觉的!
想了想,蒋委员长嗯响了办公桌上的电铃,一名穿着中山装的侍从官,脚步轻捷的走进来,一言不发的垂首侍立,“你去通知军统局的戴笠,马上到官邸来见我!”
侍从官无声的消失了,蒋委员长坐在高背椅子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白开水,脑子里很是胡思乱想,半个多小时之后,重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副局长戴笠,幽灵般的出现在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里。
从面色上来看,这位深受蒋委员长器重的军统局局长,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经过一番内部斗法,打压和排挤了中统的势力之后,军统颇有一家独大的趋势,所提供的情报,多为蒋委员长所喜,但戴笠也知道,老头子是个生性多疑的人,既用着自己,又防着自己趁机做大,从仅给自己军统局副局长职务,而始终不扶正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
经常出入黄山委员长官邸的戴笠,心里很是清楚,蒋委员长深夜召见自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不需要询问,老头子自然有话交代。
蒋委员长目光冷峻的看着垂首侍立的戴笠,操着一口江浙口音,语气缓缓的说道:“雨农,陶德曼替日本人传话给唐秋离,要求就东北战局谈判的事情,你晓得啦?”
戴笠心中一紧,“果然,老头子是为这件事夤夜召见自己的,本来,这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可牵扯到了唐秋离,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就很不寻常了,外交部的绝密文件,逃不过自己的耳目,不知道那是明着面儿撒谎!”
“校长,学生知道了!”戴笠简洁的回答道,他知道,老头子不喜欢啰嗦的人。
“对这件事,你怎么看?”蒋委员长不紧不慢的问道,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摸不着边际,很是不好回答,况且,以戴笠的位置和职业,也不是参与中央机枢要务的人选,这事儿,应该征询那些智囊们,如张群等人。
可既然老头子询问了,不能不回答,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戴笠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谨慎的回答道:“校长,学生认为,唐副委员长要与日本人就东北问题进行谈判,并非空穴来风,否则,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也不会有那封电报了!”
“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此次谈判,日本人拿出来什么筹码,还有。。。。。。”戴笠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嗯?”蒋委员长不高兴的从嗓子眼发出个动静,就这个动静,让戴笠浑身冒汗。
“还有,就是唐副委员长的态度如何!”戴笠咬咬牙,回答道,从内心来说,戴笠宁肯跟日本裕仁天皇打交道,也不愿意跟唐秋离扯上任何麻烦,但话逼到这个份上儿,不能不说,自己也知道老头子的心思,无法就是担心吗!
“嗯!”蒋委员长很是高兴,在自己身边的智囊和文武大员们,要说最能领会自己意图,自己咳嗽一声,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当属这个戴笠,有了戴笠和军统局,自己耳目灵通了很多,“那就去办吧,但要记住一点,切不可走漏半点儿风声!”
戴笠知道,自己接了两个难干的活儿,一是要才德国人手里,拿到日本人用来谈判的筹码,再一个,就是摸清楚那位想起来,就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唐副委员长的态度。
第一件事好办,德国驻华大使馆里,有自己安插的眼线,德国人在自己面前,跟透明人差不多,最难办的,是后一件事儿,想到要去捋那个庞然大物的虎须,戴笠就嗓子眼儿发干,脊梁骨冒凉风,军统局的触角,触及到了国民政府军政各界,唯独**师系统,不敢触碰也无法触碰。
那个**师调查处处长沈俊和情报处处长于得水,干的是跟自己差不多的活儿,可这两个人,戴笠自认为,是自己平生遇到的,最难对付的同行,沈俊还好说,跟自己有一面之缘,军统局情报处的资料里,有他的档案,算是了解些,但戴笠知道,军统局的那点儿资料,连沈俊底细的九牛一毛都不到。
最头疼的,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情报处处长于得水,到现在,军统局的档案室里,关于此人的资料,还是一片空白,自己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若想知道唐秋离的心思和打算,少不得要去碰触这位,干翻一个国府重量级军政大员,如同举手之劳那么简单,老头子也莫之奈何的副委员长。
动用秘密特务手段,戴笠连想都不敢想,**师核心系统水泼不进,令人望而生畏的同行沈俊和于得水,**师调查处和情报处令人恐怖的手段、能力和工作效率,戴笠相信,重要军统局的特工,出现在唐秋离身边,绝无藏身遁形的可能,一旦那位唐副委员长知道,自己要摸他的底儿,随之而来的后果,恐怕老头子都承担不起?
当然,这些话和苦衷,是不能当着老头子的面儿说的,戴笠走出委员长官邸的时候,还在为如何弄清楚唐秋离的心思和打算,而万分的苦恼,满心都是这个棘手的差事儿,以至于失脚踩空,顺着台阶轱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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