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本首都东京,酷暑难耐,即便是到了夜晚,也是暑气逼人,但在日本人看来,具有半神之体的天皇裕仁的皇宫里,却是一片清凉,当然,并不是半神之体的天皇陛下,有什么大神通,能够寒暑不侵,改天换地,而是身为天皇,应该享受的待遇,就是把全日本的人,都放到大太阳底下烤,也不能热着天皇陛下,这是态度问题!
不过,在清凉的大殿里,此刻高踞在龙椅上的裕仁天皇,却是两眼发直,嘴唇不住的哆嗦着,脸色煞白,满脑门子的汗,而且还是冷汗,稍远的下首,陆军大臣兼大本营代理总参谋长米内光一大将,更是浑身大汗淋漓,垂首弯腰侍立着,大殿内,静得如同坟墓一般。、.、
一封电报,几乎被裕仁天皇手心儿里的汗水浸湿,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中将的电报,到了米内光一手里之后,他丝毫不敢耽搁,两名飞车赶赴皇宫,去面见裕仁天皇,因为这事儿太大,大到影响大日本帝国前途命运的程度,即便是自己身为帝**界第一人,一手握有军政和军令两大系统,也扛不起!
刚刚就寝的裕仁天皇,听侍从官禀报,米内光一大将在宫外求见,心里老大不关心,也是啊,刚刚上了龙床,准备在一名年轻貌美的妃子身上,好好松泛一下筋骨,做些体力运动,都宽衣解带了,正准备提刀怒马的入巷,却来了个扫兴之人。“真是扫兴!”裕仁天皇嘟囔着,吩咐侍从官到:“宣米内爱卿进宫吧!”
也就是米内光一大将,有这个面子。换做其他人,即便是自己的弟弟载仁,深夜求见,也得等自己爽完了再说,但裕仁天皇知道,米内光一不仅仅是自己最倚重的大臣,还是最有方寸、最能领会朕意的大臣。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机要务,无法决断,他不会夤夜进宫!
既然他深夜来了。那这事儿就比跟妃子肉搏重要得多,拍拍妃子的雪臀,裕仁天皇咽下一口唾沫,眼珠子冒绿光的说道:“爱妃好生等着朕。朕去去就来。今晚断没有让你独守空房的道理!”
因为是最心腹的大臣,彼此了解太深,没必要装神弄鬼的,拿出什么半神之体的威仪,裕仁天皇也没穿什么龙袍,就是随便裹着一身睡衣就出来了,一边往前殿走,还一边琢磨。“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米内连夜进攻见朕?是澳洲战场伊藤严三郎那里出了问题?是东太平洋战场山本五十六那里有事儿?”
“还是朝鲜半岛战场田中新一那里。战局恶化?或者是满洲关东军梅津美治郎那里,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亦或是远东战场的载仁那里,有什么重要消息?”
大日本帝国的军力,都在这五个战场上,一举一动都事关帝国生死存亡,不过,裕仁天皇一路走、一路猜,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到平时召见大臣们的前殿,一眼就看到,米内光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的乱窜。
裕仁天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问道:“米内爱卿,夤夜进宫见朕,有什么紧急军务吗?”
米内光一见天皇陛下驾到,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将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来的那封紧急电报的内容,如实的陈述了一遍,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君一臣,大眼瞪小眼儿,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裕仁天皇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的电报,描述的满洲战局,也太可怕了,在远东地区,打得苏军损失惨重的关东军,现在竟然落到了此等地步,边境守备队近二十万人全体玉碎,满洲辽西北合围五十多万人,西满被合围四十多万,哈尔滨又正在被南北夹击!
整个满洲的战局,糜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个该死的支那魔鬼唐秋离,正在从大日本帝国手里,夺走满洲的一切,裕仁天皇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此前,从来没有接到过满洲战局堪危的报告。
裕仁天皇将电报紧紧的攥在手里,却不敢打开来看,害怕那一行行文字,刺穿自己的心脏,精神恍惚间,裕仁天皇的眼神儿,终于聚焦了,试探着问道:“米内爱卿,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朕要失去满洲了?”
米内光一大将,当然不一样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的确是真的,莫说一个关东军中将总参谋长,就是自己,权势滔天,一跺脚帝**政两界乱颤,也不敢开这样天大的玩笑,于是,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苦笑着回答道:“陛下,这一切都是真的,恐怕,满洲的战局,比松田健次郎报告的还要糟糕!”
御座上的裕仁天皇,浑身一激灵,忽然暴怒起来,嗓音尖利的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报告满洲战局的, 是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而不是总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为什么满洲战局糜烂到如此程度,才向朕报告,此前,梅津美治郎干什么去啦?”
这正是米内光一疑惑不解的地方,按理说,梅津那家伙没有隐瞒满洲战局真实情况的必要,如实上报大本营,至少,隐瞒不报、延误军机的罪名,不用承担,其后采取的应对措施,完全可以按照大本营的指令进行,即便是最后满洲失陷了,也不是掉脑袋的罪过儿!
想不通啊,米内光一苦着脸说道:“这也是臣不解的地方,为什么此前,梅津美治郎没有向陛下和大本营,汇报过满洲战局的情况?其中必然有缘故,至于此次电报,为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而发,原因是,电报里说,关东军总司令官梅津美治郎,指挥部队开赴辽西作战之后,现在下落不明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的电台都联络不上他!”
“关东军总参谋长松田健次郎,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向大本营发来如实反映满洲战局情况的电报的,据松田说,在此前,他也曾经建议过梅津美治郎,将满洲局势如实上报天皇陛下和大本营,以求最高统帅部的战术指导,但是,却被梅津拒绝了!”
自从接到松田参谋长的电报,揭开了满洲局势真实情况之后,米内光一就知道,梅津此前的奏折,正成为一枚滋滋冒烟的定时炸弹,会把自己炸得遍体鳞伤,甚至万劫不复!
从奏折的时间上来看,正是关东军主力部队,没有被独立师部队合围之前,如果自己当即把梅津的奏折呈送上去,说不定,天皇陛下和大本营,就会对满洲战局,有个清醒的认识,可以避免现在的局面。
说到底,延误军机的是自己,正是自己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满洲战局才走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其中的主要成因,还是梅津那个混蛋,始终没有向大本营报告满洲战场真实情况的缘故,不管梅津出于何种目的,单单这一条,就死有余辜了!
真正延误军机的,还是梅津那个家伙,米内大将可没有替梅津大将顶缸的打算,所以,在最后,不着痕迹的浇了一点儿油,也为把梅津的那份能害死人的奏折拿出来,这是瞒不住的,同时,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埋下伏笔。
“什么?”裕仁天皇的眼睛都直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从龙椅上蹦起来,失声惊呼道,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统帅近二百万关东军的总司令官,一场仗,就下落不明,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裕仁天皇愤怒了,那个梅津美治郎,到底在搞什么鬼?更让他愤怒的,是米内光一后面的话,继续愤怒的咆哮到:“岂有此理,梅津美治郎为什么不让总参谋长松田报告满洲战局的真实情况?”
米内光一满脸的苦涩,摇摇头说道:“陛下,请恕臣愚钝,此中缘由,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梅津总司令官另有苦衷吧?”老奸巨猾的米内光一,为了摘出自己的过失,只能把梅津美治郎往死里整,知道怎么才能令天皇陛下愤怒更愤怒。
果然,米内光一的话音刚落,裕仁天皇就跟暴怒的疯子似的,几步窜下龙椅,逼视着米内光一,咬牙切齿的从嗓子眼儿挤出来几句话,“另有苦衷?什么苦衷都不能够成为,跟朕隐瞒满洲局势的理由,当初,朕力排众议,任命梅津美治郎接替南次郎大将,担任关东军总司令官一职,朕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希望他能够在满洲,为朕教训那个可恶的支那魔鬼唐秋离,但这个混蛋的所作所为,上负君恩、下欺部署,将帝国之满洲,视为自己欺上压下的场所,如此欺君压下的混蛋,不配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不配为大和民族的子民,米内爱卿,你还替他辩解,什么苦衷?嗯?”
是火候了,米内光一故作诚惶诚恐,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梅津大将的奏折,说道:“陛下请您息怒,也许,这就是梅津大将的苦衷之所在吧!”说着,把奏折双手举过头顶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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