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大将对于自己的冰雪防线,还是很自信的,尤其是在夜间,光是环绕在阵地前,那道百余米宽的冰面,就够曰军士兵爬一阵子的,而各个火力点组成的交叉火力,会将那道冰面,变成曰军士兵的屠场,白天进攻讨不着便宜,夜里也是同样如此。
司令部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不时的响起来,是前沿各个部队,向司令部报告战况的,无不证明了朱可夫的判断,曰军士兵的冲锋,一次次的被打下去,阵地前沿,曰军士兵的尸体横陈,到目前为止,阵地一处没有丢失。
朱可夫略微放心了,他放下望远镜,走到炮弹箱子摞成的桌子前,拿起那杯已经冰冷的苦涩咖啡,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带着苦涩和咖啡的浓香,滑进胃里,刺激得他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发昏的头脑,为之一清。
“加上白天的战斗,这应该算是曰军的两次大规模进攻了吧,阵地暂时不用担心,只是弹药和给养,是个极大的问题,如果战斗的频率和激烈程度,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原来可以坚持两周时间的弹药和给养,恐怕一星期左右,就会消耗一空,弹药啊!”朱可夫皱起眉头,刚刚有些轻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司令部内的电话铃声,逐渐稀疏起来,前线的战斗,进入了平稳状态,朱可夫仰靠在炮弹箱子上,打起了瞌睡,意识渐渐迷糊起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似乎离他远去,仿佛是在遥远的天边回响,几百万士兵的厮杀战场,似乎在梦中一般,司令部里的参谋们,见司令员同志难得的休息一下,都互相示意,尽量放轻脚步,就连接电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
“叮铃铃――!”沉寂了电话铃声,忽然急促的响起来,一名年轻的参谋,接起电话,小声的问道:“我是方面军司令部,你是哪里?”
“什么?”年轻的参谋脸色大变,忽然高叫起来,声音大得有些失常,其他的参谋,纷纷投来责备的眼神儿,可参谋的嗓门儿还是不减,“能确定吗?――已经被占领!好!不要挂断电话,马上报告司令员同志!”
参谋的喊声,不并没有惊醒朱可夫,参谋放下电话,几步跑过来,“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紧急电话,第十一集团军所属的第一军第一道阵地,被曰军突破了!”
朱可夫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跳起身,“什么?再重复一遍!”他瞪着眼睛吼道。
“我们在南部方向的第一道防御阵地,被曰本关东军突破了,那是第十一集团军的防区,他们的集团军司令员还在等着您的电话呢!”参谋简洁的回答道。
朱可夫几步窜到电话机前,拿起听筒,大声吼道:“我是朱可夫,你们那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什么?制高点首先丢失,你们的哨兵是干什么的?组织部队反击了吗?――什么?反击失败,曰军的炮火太猛烈,部队靠不上前去――不要找借口,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必须把突破口给我堵住,将阵地夺回来,否则,你承担一切的后果!”朱可夫霹雳般的怒吼着,将电话摔下。
方面军所有部队的防御阵地,都是自己亲手设计的,朱可夫知道,第十一集团军第一军那个防御支撑点的小高地,对于第一军的防线,意味着什么,如果曰军成功在哪里打开了突破口,火力可以威胁左右两侧阵地到纵深数千米的范围,如果架上小口径的火炮,周边几平方公里的区域,都在曰军的控制之下。
果真如此的话,突破口可不仅仅是几千米的范围了,意味着,南部方向的第一道防线,全线崩溃,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朱可夫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
闻讯赶来的方面军参谋长戈达雅夫中将,急急的问道:“司令员同志,第十一集团军的阵地失守了?”
朱可夫沉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的,参谋长同志,那个方向是关东军部队所在地,从白天的战斗开始,关东军的进攻并不猛烈,更多的是起着牵制作用,怎么就――怎么就,忽然突破的了第十一集团军的防线呢?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困惑的摇摇头,表情十分的痛苦。
苏军防御圈儿南部突破口处的战斗,此时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围绕着一个宽仅仅几千米的突破口,苏军指挥官和曰本关东军指挥官,都打红了眼,将整团、整师的士兵,往这个方圆不过几万平方米的区域里填。
相比于曰本关东军,这一次,苏军第十一集团军打得更凶,司令员朱可夫同志的命令,沉甸甸的压在各级军官的心头,不仅仅如此,每个人都知道,阵地被曰军突破,对于远东方面军百余万士兵,意味着什么,援军已经开始行动,突围的希望就在不久,阵地若是丢失,谁也无法活命。
从方面军司令员到集团军司令员,层层命令压下来,苏军第十一集团军第一军,拿出了从来不使用的打法,苏军士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进行了数万人规模的白刃冲锋,这是曰军惯用的打法,如今,苏军也被迫使用上,由此可见,这个制高点的突破口,对于苏军来说,生命攸关。
并且,更为严重的是,随着曰军部队越来越多的顺着这个突破口涌上来,并往两侧阵地推进攻击,一节节的蚕食,突破口越来越大,按照这个速度,到了天快亮了的时候,第十一集团军的所有第一道防线阵地,都会落到曰军手里,并由此而影响到其他方向的防线,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狂风呼啸,卷起遍地的积雪,漆黑的夜幕,被炮火照亮,一闪一闪的火光之中,是苏军士兵在冰雪上,悍不畏死的冲锋的身影,曰本关东军的所有火炮,都集中在这个方向,雨点般的炮弹,啸叫着,落尽苏军的冲锋队形里,一发炮弹落下,便是飞舞在狂风之中的残值断臂,一蓬蓬鲜血。
曰军的炮群,严格的执行了总司令官南次郎大将的命令,在突破口周围,打出了一堵堵死亡的火墙,苏军士兵悍不畏死的冲进满布金属碎片的火墙之中,又被金属碎片,撕得粉碎,化为遍地血肉、一滩滩的鲜血。
仅仅是一个冲锋,数万名苏军士兵,就倒在关东军炮群的弹雨之下,而占领了突破口的曰军部队,则借助着地形上的优势,将密如飞蝗的子弹,倾泻到苏军士兵身上,一方面加固工事,另一方面,以大量的兵力,往左右两翼拓展,扩到突破口,进攻同样是凶悍的,苏军士兵和曰军士兵,在冰雪的战壕里,打成一团,用各种能用得上的武器,狠命的朝着对方的身上打去。
鲜血四溅、弹雨横飞的场面,激起了第一个冲上突破口的部队,第一零七师团师团长浅水青木中将内心的凶狠,他看得兽血沸腾,不顾身边呼啸飞过的子弹,就这样毫无掩护的站在战壕里,不理会卫兵们煞白着脸的大声提醒,嘴里连连怪叫,“呦西!――呦西!大大的好!”
看了一阵子,浅水青木中将放下望远镜,等着凶光闪闪的眼珠子,朝着背着电台通讯兵大叫道:“你的――过来的干活!”通讯兵急忙跑道师团长面前,“马上要通总部,直接找总司令官说话!”他凶狠的命令道。
与关东军总部的联系,马上沟通了,浅水青木中将拿起话筒,“总司令官阁下吗,我是浅水青木,阁下,苏军竟然采取了集团式的白刃冲锋,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请您批准,我第一零七师团马上进行反冲锋,用刺刀将苏军彻底击溃,让这些苏联人明白,什么是大曰本帝国皇军的武士道精神,拼刺刀,苏联人还差得远呢!”浅水青木中将自负的的说道。
电话的那一端,南次郎大将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浅水君,身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必须要随时保持冷静的头脑,武士道精神,要看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现在,关东军的战斗力,不需要士兵的刺刀来证明了,守住现在的突破口,你就是大功一件,明白吗?嗯!”最后一个字,南次郎大将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带着威压。
浅水中将却是不大服气,回答道:“是,司令官阁下,我会严格的遵照您的命令的,不过,眼看着苏军士兵如此的嚣张,不将他们的气焰打下去,恐怕,会对我部士兵的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士兵们会在背后谈论,大曰本帝国皇军士兵,竟然不敢与苏军拼刺刀!”
“八嘎!――猪头的干活!”南次郎大将怒了,爆声喝道,竟然有如此笨蛋、不开窍的家伙,都说得非常明白了,还执拗于拼刺刀,真是个满脑袋肌肉,就知道逞匹夫之勇的家伙,现在的战斗,还需要去命令士兵拼刺刀吗?
“浅水青木,我警告你,守住现在的突破口,除此之外,不许有任何的动作,否则,我不介意将你撤职查办!”南次郎大将恶狠狠的说道,“咣当”一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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