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完眼下的战局,唐秋离自失的一笑,目光看向了墙上挂着的敌我态势图,在色愣格河北岸,一个粗大的蓝色箭头,指向南部,那是代表苏军的进攻方向。
而在色愣格河南岸,一道红线,就显得纤细许多,那是代表孙振邦的部队,阻击苏军的防线,而再往南的广大区域,是几条粗大的红线,指向的目标。正是色愣格河地区。
那是直属兵团十个机械化步兵旅,东指三个机械化步兵旅,四个炮兵旅,以及巴特尔四个坦克旅的前进方向,从态势图上看,这四个巨大的包围圈,分为左右两个方向,往色愣格河北岸的苏军罩过去,唐秋离的战役布局,整体态势非常清晰,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南侵的苏军外高加索军区部队,围歼在色愣格河地区。
当然,这个战役设想,目前还停留在地图上,因为,部队的调动和部署,需要的是时间,距离色愣格河最近的第一旅和第二旅,也还有一天半的行军路程,所有部队到位之后,最快也得在九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六日,也就是说,要想将苏军合围,还得五六天之后,眼下,唐秋离只能看着各路部队,干吞口水。
唐秋离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外蒙古边防军参谋长王俊上校说道:“孙振邦的压力很大,如果他的部队,在色愣格河防线,阻击苏军三天左右的时间,那我们的部署,就会从容得多,如果伤亡过大,苏军很快就突破了他的阻击线,对于我们来说,就非常被动,少不了要在库伦周边,打一场恶仗了!”
王俊思索了一下,建议到:“师长,我作为外蒙古边防军的参谋长,非常坦率的向您陈述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您应该取消在色楞格河一线边防军部队,执行弹性防御的命令,而是应该命令孙司令官,死守五天以上的时间,为了整体战役的胜利,我们边防军部队,即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孙司令官也是这个意见,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唐秋离摇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王参谋长,我理解你和孙振邦的想法,但是,如果一场战役的胜利,需要我拿出五万多名战士阵亡的代价来取得,这样的胜利,对于我来说,过于沉重了,何况,战役的发展,未必需要做出这样的牺牲,你再给孙振邦去一封电报,明确告诉他,弹性防御的命令,不可更改!”
王俊还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师长坚定的目光,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感慨着,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感动,出去发电报了。
正在承受苏军猛烈炮击的孙振邦邦,不知道师长此刻的想法,他在摇摇晃晃的掩蔽部里,不断的打电话,但是,通往前沿各部队的电话,没有一个可以打通,孙振邦气恼的摔下最后一部电话,在那“呼呼”直喘粗气。
指挥部里的通讯处处长,跌跌撞撞的走到孙振邦目前,大声喊道:“司令官,肯定是苏军的炮火过于猛烈,通往前沿电话线,全都被炸断了!”
孙振邦猛地转身,怒气冲冲的吼道:“刘处长,我部进驻色愣格河防线,有五六天了吧,你们通讯部门都是吃干饭的?通往前沿阵地的电话线,为什么不深埋?”
通讯处刘处长委屈的说道:“司令官,我又不是新手,所有通往前沿的电话线,都深埋入地下一点五米,哪知道,苏军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您放心,我马上命令通讯营,派出电话兵去查线,三十分钟之内,保证电话线畅通无阻,完不成任务,您撤我的职!”
说完,这位中校通讯处处长,拿一顶钢盔往脑袋上一扣,抓起冲锋枪,带着两名警卫员,就要往掩蔽部外面去。
孙振邦一把将他拉住,教训到:“你找死啊!老毛子的炮火这样厉害,还没等你走出两步,炮弹能把你撕成碎片,嗨,算了,我知道你们通讯处的工作已经到位,要怪,就怪打炮的老毛子兵吧!”
通讯处刘处长也是个倔脾气,司令官责怪的话,刀子一般,刺痛他的心,挣扎着还要坚持,“轰轰轰!”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弹,落在指挥部的周围,掩蔽部顶棚的泥土,“簌簌”落下一大片,溅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孙振邦吐出嘴里的泥土,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倒霉。”
然后,狠狠的瞪了刘处长一眼,转身拿起望远镜,观察前沿阵地的动静,望远镜头里,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后,激起的泥土,团团崩裂的火焰,弥漫的硝烟,能见度不过几米,什么都看不到,孙振邦丧气的丢下望远镜,心里充满着担忧。
这样猛烈而密集的炮击,防炮洞和掩蔽部里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虽然炮弹不能直接要了战士们的命,可万一禁不住这样的炮击,坍塌了,里面的战士们,不都被活埋了吗?每个掩蔽部和防炮洞里,可都至少有两个班以上的战士啊,那这一轮炮击下来,部队是伤亡,岂不是到了一半儿以上,往下的仗,还怎么打?
库雷金大将,站在一处高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炮击的效果,身边,跟随这一大批苏军高级将领,他看看手表,已经炮击了四十五分钟,从表面效果来看,所有的目标,都被笼罩在硝烟里,不过,这还不够,万一狡猾的中国士兵,隐藏在地下,那炮击的杀伤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库雷金大将叫过来参谋长济尔年科中将,吩咐道:“参谋长,命令炮兵部队,预定的炮击结束之后,间隔二十分钟,往原来的目标上,再次炮击十五分钟,然后炮火再延伸,工兵部队架设浮桥的命令不变!”
济尔年科中将有些不解,问道:“司令员同志,您的用意是什么?工兵部队按照原计划架设浮桥,如此近的距离,炮兵再次炮击,会造成误伤的!”
库雷金大将矜持的一笑,以教训的口气说道:“我的参谋长,中国古老兵法上,有这样一条计策,叫回马枪,我要用我们近千门火炮,上演一场现代版的回马枪,给这些中国人以深刻的教训,难道,你不认为,用中国人的智慧,来打击中国人,是一件非常有趣儿的事情吗?”
“至于你担心的误伤问题,更不存在,色愣格河宽达一百余米,我们的炮兵,训练水平不至于这么低下吧?”
济尔年科中将耸耸肩,没再说什么,作为参谋长,已经尽到了责任,至于是否被上司采纳,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同时,自己也对司令员所说的回马枪,充满了好奇!
九月二十日凌晨五点整,苏军猛烈的炮击,戛然而止,一如开始时的那么突然,这种从极度巨响和颤动,到极静的转变,让人短时间之内,无法适应。
孙振邦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不在颤抖,头顶的天空,不在充满着巨大的爆炸声,他愣了一下,耳朵里,依然回荡着巨大的轰鸣声,“苏军的炮击停止了!”他马上反应过来。
几分钟之后,外蒙古草原拂晓的风,吹散了弥漫的硝烟,色愣格河前线的一切,又都清晰的展现在视野里,孙振邦抓起望远镜,看向河对岸。
他看到,从河对岸的高地后面,冲出来一队队的苏军士兵,还有一辆辆的卡车,到了河边,苏军士兵从卡车上,卸下来一大堆器材,很快,就在色愣格河北岸滩头上,搭起第一节浮桥,苏军工兵的动作非常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浮桥在向南岸延伸过来,观察之下,有十几处。
“明白了,苏军这是在搭建浮桥,以供他们的坦克渡河!”孙振邦回头,命令道:“立即派出通讯员,赶到前沿各个阵地,命令前沿的部队,用迫击炮轰击苏军的浮桥,重机枪射击苏军工兵!”
十几个指挥部的通讯员,答应一声,刚要往外跑,又被孙振邦喊住了,“等等!”而通讯处的刘处长,却带着两名警卫营,一头钻出了掩蔽部,他知道,正是司令员要往前沿阵地下达命令的关键时刻,唯有尽快修复电话线,才不会耽误事儿。
通讯员们不解的看着司令官,此刻的孙振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第一次外蒙古战争中,自己与苏军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套路,按照正常情况,苏军对自己前沿阵地的炮击结束之后,炮火应该往纵深延伸,以阻止自己的后续部队反击,掩护他们步兵的进攻。
可是,炮火却突然停止了,派出来工兵架设浮桥,从表面看,在也正常,苏军指挥官是想用坦克作为首轮突击力量,但是,苏军工兵就这样在没有炮火的掩护下,大摇大摆的架设浮桥,难道,就不怕遭到自己前沿部队猛烈的火力杀伤吗?
或者说,苏军指挥官认为,长达一个小时的炮击,独立师在前沿的部队,都被炮火消灭了?不管怎样,孙振邦这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了,他命令道:“电台室,马上联系炮一旅和炮二旅,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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